剑势如同流水般展开，剑尖轻灵地在空中舞动，每一次挥剑都只攻向秦大牛拳锋的侧面，意图将秦大牛的拳劲带偏。
　　但却没什么卵用。秦大牛的拳法施展开来，如同群牛狂奔，每一拳便是一头蛮牛全力顶撞。燕赤霞避过一拳，立时又来一拳。每一拳都比上一拳更加猛烈。
　　燕赤霞的剑法虽然精妙，但在秦大牛那股越战越猛地气势面前，开始显得有些捉襟见肘。又是几拳后，燕赤霞持剑的手心被震地发疼，剑也有了脱手的征兆。
　　于是他向后跃开，脱离的战圈。秦大牛见他退让，也不再追击。
　　燕赤霞向秦大牛一拱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今日一战，燕某领教了。”
　　秦大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肢体语言还是看得懂的，当下也是抱拳回礼。
　　这时候李灼光出来趁热打铁：“燕捕头，我这小兄弟的《蛮牛拳》如何？”
　　燕赤霞点了点头：“上乘攻伐之术。这门拳法足以开宗立派，即便是放在名门大派里，也算得上是镇派神功，你们舍得拿出来换？”
　　李灼光摇了摇头：“《蛮牛拳》是我这位小兄弟的家传拳法，不能外传。但是……”
　　说着，李灼光便掏出了《蛇影拳》的拳谱：“这是与《蛮牛拳》齐名的《蛇影拳》，是我家的家传拳法，我愿意拿出来交换。”
　　听到李灼光的话，燕赤霞此时的表情就如老人地铁看手机一样，觉得这孙贼是不是把他当傻子了。
　　秦大牛用的《蛮牛拳》他确实是领教过的了，但李灼光空口白牙就说《蛇影拳》与《蛮牛拳》齐名，这他哪能信。
　　李灼光也知道燕赤霞子在想些什么：“我可以将拳谱先拿给你参详，你要是觉得值，我们就进行交换。”
　　燕赤霞眉头深深皱起：“你就不怕我看了就跑？”
　　李灼光洒然一笑：“你要是真会这么做，那事到如今，你就仍是燕捕头，而不是燕赤霞了。”
　　李灼光光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燕赤霞感觉自己再推脱，倒是显得有些扭捏，而且那人好歹还是个副千户。当下就接过拳谱翻看了起来……
　　翻看几页后，燕赤霞抬起头：“敢问你这拳谱可有汉文版的？”
　　“怪我怪我，忘了这一茬，我们入内详谈。”说罢李灼光就与燕赤霞进入了他在兰若寺落脚的精舍。
　　魏长风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事，见他们进入精舍便想跟上。但李灼光最后一个进入精舍，他前脚进门，后脚就将门给关上了，还顺手落了栓。
　　魏长风碰了一鼻子灰，知道李灼光有事不想让他们知道，也不自讨没趣，转身便离开了。
　　进入精舍后，李灼光用深红之触将精舍缠了一圈，不让人靠近，也不让声音外泄。
　　燕赤霞拿出笔墨，由秦大牛诵读，李灼光翻译，将整本的《蛇影拳》抄写了下来。
　　燕赤霞在抄写完文字部分后，才开始临摹插图。他武功造诣不差，在抄写文字部分时，心中便有了数。
　　如今最后临摹插图，却比李灼光拿出来的版本更为生动，颇具神韵。毕竟李灼光这本《蛇影拳》也是被人从原版上誊抄下来的。
　　燕赤霞也是个信人，他也不计较为什么李灼光的家传武学，连他自己也看不懂，需要一个小孩转述给他。
　　收好《蛇影拳》后，便将《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给写了下来。《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不过一百五十来字，他洋洋洒洒地写了千余言。
　　咒文并不重要，因为这套咒文并不是什么秘密，李灼光在家里用百度都能查到。重要的是修持观想的法门，以及运用的技法。
　　李灼光发现，除了修持方法外，燕赤霞还添加了许多自己的感悟与经验，算是仁至义尽了。
　　燕赤霞誊抄完毕后，李灼光郑重其事地接过。在从他誊抄《蛇影拳》开始，李灼光就让贾维斯进行记录，不过这是燕赤霞亲手誊抄的墨宝，也颇具纪念价值了。
　　燕赤霞交代道：“我不指望你不将这法门外传，但你传授时，好歹挑挑人。”
　　李灼光点头应允。
　　收好秘籍，李灼光又从自己的随身物品里掏出一个小坛子。递到燕赤霞的面前，这是他刚才在镇上打的好酒。对于燕赤霞这种人，金银未必有美酒好使。
　　“还想拜托燕大侠一件事，我这人学识浅薄，只会一些歪门邪道。这修行一事，还需燕大侠指点。”
　　燕赤霞结果酒坛子闻了一下，面带微笑地就应承了下来。


第30章 挖墙脚
　　燕赤霞也是个急性子，说干就干，立时便拉着李灼光开始讲解起《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李灼光也没藏私，燕赤霞每讲一句，他便复述一句给秦大牛听。
　　燕赤霞奇道：“为什么我说一句，你便要跟着复述一句？”
　　李灼光解释道：“燕前辈有所不知，除了我以外，与我同行的这几人都为异族，不通中土语言。正巧我有一门秘法，可使他们听懂我所言之意。”
　　听见秦大牛是异族，燕赤霞颇为不喜，但又已达成交易，他只怪自己一开始没有问清楚。但心烦之下还是阴阳怪气地说道：“你要不要将外面那几人叫进来？”
　　李灼光摇了摇头：“我这小兄弟的人品我信得过，他今日只要答应不将功法外传，那就绝不外传。但是外面那几人，只能说是与我同行不同路罢了。”
　　燕赤霞也就是随口损上一句罢了。见李灼光这样说，他也不再多问，继续进行教学。
　　李灼光也并非一窍不通，之前因为感兴趣，什么《真气运行法》、《太乙金华宗旨》、《炁体源流》之的经典，他还是钻研过的，高低也算是个实修。
　　但是一个人自己摸索，哪比得上有老师带，眼前就有一个修炼有成的修士，不用白不用。
　　“怎么会这样子呢，我明明是个天才啊？”修持了一个下午，毫无所获地李灼光，看向旁边已经能隐隐借来法光的秦大牛，有些不能接受。
　　“谁告诉你是天才了？”燕赤霞不屑道。
　　“我以前修炼引导术时，一天就能有气感，一个月就能搬运小周天，比起那些需要百日筑基的人，我怎么就不是天才了？”
　　燕赤霞细细询问李灼光修炼的过程后，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那你在搬运周天后，有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
　　“毫无变化，甚至比不上跑步锻炼。所以后来我就不练了。”
　　“是不是不只没有什么益处，还经常拉肚子？”
　　“你咋知道，该不会是我炼岔了吧？”
　　燕赤霞吹胡子瞪眼：“何止是炼岔了，你简直是在自损根基！无论什么门派的修行之术，都讲究采集大药，练出黄芽内丹。
　　大药是什么，是你的先天元炁，是你的精气神，是你静极至笃时，生发出来的那一点性光。你那哪是气感，那是你通过呼吸法门勾动起来的心火。
　　连药都不采，就只顾着烧火。这就是所谓的烈火煮空铛，空运河车。就算采到了大药的人，也需掌控火候，一味寻求火力刚猛，采来的药也成渣了。
　　你会拉肚子，是因为将火气引入丹田时被猛火灼伤了肠胃。你居然还运转周天，那是周天吗？那是放火自焚夹脊关！
　　还好你放弃的早，要不然你烧干了肾水，烧毁了精髓，烧坏了灵台。你这人就废了。”（PS：作者本人惨痛教训，各位实修引以为戒，没有名师指导，切勿瞎勾八乱练。）
　　“阿巴阿巴阿巴。”
　　李灼光才知道自己以前到底犯了多大的错误，果然有些事情，自己闭门造车要不得。
　　燕赤霞觉得自己话说重了点，而且还是当着对方下属的面。这李千户不只没生气，还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已经很难得了。
　　接下来他缓了缓语气，继续说道：“你也不要觉得难受，其实你的天赋也不是很差。毕竟正常人打坐，也少有一天之内就能勾动火气的，你的刚才的修持工夫，已经很不错了。只是这位小兄弟特殊了点。”
　　“愿闻其详。”
　　燕赤霞解释道：“他乃天真赤子，身负大气运者。刚才我见他修行速度太过诡异，便用望气术看了看。你就给我说实话吧，他是不是哪个异族的王子？
　　不，不对，应当不是，他气运虽盛，却无紫气。现在这世道，也没有哪方王庭能有此气运，真是怪哉。”
　　紧接着，燕赤霞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掐指一算，顿时面色一紧，连忙问道：“小兄弟可有师承？”
　　秦大牛见那大胡子在对他说话，但是他听不懂，只能看向李灼光。李灼光将燕赤霞的话对秦大牛翻译了一遍，并不等秦大牛回复，就直接对燕赤霞说道：“据我所知，他师承一家武馆。”
　　燕赤霞听闻对方已有师承，有些可惜，但又听见只是一家武馆，他试探地说：“你帮我问问他，是否愿意改投我门下。”
　　知晓秦大牛秉性的李灼光知道燕赤霞这次要失望了，但还是照章翻译。
　　果不其然，秦大牛连犹豫都没犹豫便拒绝了：“我已经拜过师父了，不能另投他人门下。”
　　燕赤霞不甘地追问道：“真就没有一点折转的余地？我可将我毕生所学都交给你，以你的天资，不说长生久视，至少延寿百载还是能轻易做到的。”
　　秦大牛还是摇摇头：“除非等我出师了，成为长老，才能另投他门。”
　　“这不是可以另投他门吗？”
　　“现在我还没出师，还不可以。”
　　“真是个傻……实诚孩子，那出师的条件是？”
　　“只要实力超越现任掌门，就算是出师了。对了，现任掌门就是我师父。”
　　“那你们武馆禁不禁止门下弟子学习别派武学？”
　　秦大牛想了想：“并不禁止，有许多师兄会同时修习家传武学。”
　　燕赤霞满意地点点头：“嘿，这就好办了。这样，我先把我毕生所学传授给你。估计你很快就能打赢你师父了，到时候你再拜我为师。”
　　燕赤霞觉得自己既然发现了对方门规里的漏洞，那就不能怪他挖别家的弟子的了。
　　毕竟，如此良才美玉，有德者居之，囿于一家小小的武馆，实在是浪费了这孩子的资质。更何况这孩子……
　　秦大牛开口道：“是这样没错，但你提前传我技艺，不太合适。”
　　燕赤霞大手一挥：“没啥不合适的，你越强就能越早出师，越早出师便能越早拜我为师，我觉得合适得很。”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男子汉不能婆婆妈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秦大牛瞧了燕赤霞好一会儿，然后掰着指头算了起来。眼前这人大概四十出头，据他说他的武学可以延寿百载，那顶多还有一百四十年的春秋。
　　师父今年五十，已是《蛮牛拳》五层巅峰，照师父的说法，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到达第六层了，大概还能活两百年。
　　算了一会儿，秦大牛抬头问道：“这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燕赤霞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为师姓燕，字赤霞。”
　　秦大牛点点头，并拜托李灼光将燕赤霞的名字写下来，他小心翼翼地贴身收好。
　　燕赤霞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这孩子果然是一片赤诚，还没入门便如此尊师重道。
　　秦大牛却想的是，师父是蛮族混血，虽然修炼会比普通人慢很多，但他在习武前就能与《蛮牛拳》第三层的门人打得不相上下了。
　　师父开始习武后是日练月练，勇猛精进，不敢有丝毫懈怠。即便被蛮族血脉拖累，也将《蛮牛拳》推进至第五层顶峰。
　　师父最近一次出手，是三年前，他一人打上幻蛇武馆，将《蛇影拳》修至第八层的幻蛇武馆掌门，三拳锤成了肉泥。其余门人长老，一人一拳随意打杀了。
　　战后，有人进入幻蛇武馆为死者殓尸，却发现根本殓无可殓。所有的尸体皆被刚猛无铸的蛮牛劲震成了肉泥，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经此一役，响水县蛮牛武馆的名头响彻十里八乡，师父也凭借着一己之力，将蛮牛武馆的地位带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要不然哪家武馆这么阔绰，外门弟子都天天有荒兽肉吃。
　　琢磨了一阵，秦大牛不觉得自己能够在师父在世的时候出师，即便学了这大胡子的武学也不可能。想要出师，只能等师父寿终正寝后，下一任掌门上位了。
　　刚才粗略一算，这大胡子估计活不过师父，干脆便要了他的名号，方便日后做成牌位。等到出师时，再向牌位行拜师之礼吧。


第31章 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