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总轻轻摇晃着杯里的红酒，微笑回答道：
“思考一些事情。”
查拉图斯特拉没有多问，转而聊起别的事情。
卢米安又观察了好几分钟，确认查拉图斯特拉在夜幕降临后未出现异常。
“也就是说，处罚过一次后，‘愚者’先生的潜意识会认为这个人已完全秘偶化，周明瑞即使再次听见相应的名字，加深了印象，也不会引起梦境潜意识的警觉，除非查拉图斯特拉对他做出新的刺激，带来新的变化？”卢米安揣测着当前状况的原因，用“镜中穿梭”的方式离开了这里。
“咋个那么久？”老夏看到他走回办公室，随口问了一句。
卢米安叹了口气道：
“哎，我这个人啊，吃太辣就拉肚子，吃不辣的就便秘。”
老夏兴致勃勃地聊起了“辣”这个话题。
…………
深夜，卢米安“传送”到了红月医院附近，通过镜中世界不断地闪现于不同特殊病房的玻璃窗上。
过了一分钟，他停了下来。
他眼前是一间只有些许月光的黑暗病房，他的灵性直觉告诉他，病房内的人就是他要找的安小天。
卢米安从高处望向病床，看见了一个接着许多仪器、插着管子的人。
那人头部浸润在黑暗里，只隐约看得出五官轮廓还算不错，但胡须似乎因许久未刮，只做了剪短，都长到了脸颊偏上方的位置，又粗又黑，一撮一撮。
卢米安观察了一阵，走出玻璃窗，来到病床前。
他看见昏迷中的病人头发被剃得精光，顶部有多道宛若巨大蜈蚣般的缝合痕迹。
卢米安脑海内油然构建出了一幕场景：
脑袋被强行劈开，大脑被硬生生取了出来，然后将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放入空下来的位置，做了缝合……
一种象征？卢米安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就看见监护仪上，心脏的跳动变得激烈，波峰波谷快速交替，带来了嘟嘟嘟的警报声。
卢米安下意识后退，来到窗边，随时准备着离开。
与此同时，他看见病人的所有监控数据都发生了改变，变得非常活跃。
我一来就有异变？这是我身上什么东西造成的……可能的原因太多，一时都不知道来自哪个……卢米安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病人本身。
病人的手指突然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第八十六章 联动
只有些许月光照入的黑暗病房内，卢米安看到已成植物人一年多的安小天手指不太明显地动了一下。
他惊讶的同时，不仅没有恐惧，反倒露出了笑容：
有异变好，有异变才能展现出更多的信息！
什么变化都没有让我怎么解读这件事情里隐藏的秘密？
卢米安靠着窗户，凝视着病床上的安小天，等待着更多的异变。
安小天的手指又动了一下。
房间内的黑暗似乎更加深邃了。
卢米安的目光霍然望向这间病房的门口。
房门被无声打开，戴着白色帽子的护士走了进来。
卢米安没立刻“传送”离开，藏入了窗帘带来的阴影内。
他看到那护士表情木然地在病床旁边忙来忙去，时而调整仪器，时而更换输液袋，可她一直空着双手，输液架上目前也未挂任何东西。
卢米安借着敞开的房门，发现亮着黯淡光芒的走廊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十几个人。
那有推着空车的护士，有套着病人服来回散步的女性，有一边走一边活动双臂的男子，热闹得就像是中午时分。
可现在是深夜，他们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脸上更是不存在任何表情。
卢米安略作思索，主动地走出了阴影。
在安小天身旁忙碌的那名护士看都没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一团空气。
卢米安不快不慢地走出病房，置身于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之间。
那名活动着双臂的男子快撞到他时，自然地绕过了他，全程没有注视他。
卢米安双手插兜，看着他们，仿佛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
推着空治疗车的护士转了过来，直挺挺走向卢米安。
双方即将碰上时，那护士一下停住，张开嘴巴，说出了一个字：
“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表情木然地绕过了卢米安。
她的身后是那个散步的女性病人，她也来到卢米安面前，开口说话：
“心……”
小，心？小心什么？卢米安精神一振，觉得这趟没有白来。
那女性病人也只说了一个字，就绕过了卢米安，排在她背后的是另一名护士。
那护士刚张开嘴巴，卢米安忽然听见了兹兹兹的声音。
走廊顶端本就调低了亮度的灯光闪烁了起来，时明时暗，飞快交替。
几乎是同时，卢米安有种被周围环境排斥，快要被挤出去的难受感觉。
他看见眼前的护士飞快地一步步后退，刚绕过他的女性病人则退到了他的身前，接着继续后退。
就这样，卢米安之前看到的景象和遭遇的事情以极快的速度倒退起来，就像他看监控视频时不小心点了对应的按钮。
卢米安心底霍然爆发出了强烈的恐惧，以“苦修士”的忍耐能力都没法压制住它们。
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待在这里，会遭遇非常恐怖的事情，甚至可能被那位天尊直接锁定，之后不再有到梦境都市来的机会！
他没有犹豫，激发右肩的黑色印记，消失在了当前病区的走廊上。
卢米安“传送”的目的地不是信鸿小区那个出租屋，而是星梦杂货店门口。
此时，星梦杂货店已经关门，但不远处就是梦境都市警察厅，对应的楼宇内还有不少房间亮着灯。
卢米安冷静地审视起自身的感觉，发现恐惧在快速消退，被周围环境排斥的难受感觉也没有了。
“是针对那片区域的异常，或者说注视，离开就没有问题了？
“那些护士和病人被植物人状态的安小天操纵，想要告诉我什么事情，结果激发了梦境的异变？
“他要告诉我的事情很关键啊，竟然激发了这么剧烈的变化，完全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如果芙兰卡在晚上找周明瑞，试图将事情原原本本讲出来，那大概率也会像刚才那样，才开了个头，就被强行倒带，或踢出梦境了……
“安小天究竟想提醒我什么……小心谁？”
可以猜测的对象太多，卢米安一时找不到思路。
他觉得有必要再次“接触”安小天，但前提是想到办法绕过限制，让对方至少再说两个字。
若安小天想传递的情报非常关键，卢米安不会吝啬自己被踢出梦境的次数，即使后续机会将被一次消耗掉，他也愿意去做。
我被彻底踢出局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有队友。
只要能将关键情报拿到，牺牲我自己非常值得。
要相信队友！
…………
深夜，德创花园，2303号房间内。
芙兰卡被手机振动的声音吵醒。
她拿起一看，发现是“笨蛋”的语音通话请求。
呃……芙兰卡还没有接通，卢米安已经挂断，然后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这么做的原因是，消息和语音通话记录可以用“信息粉碎箱”删除，而语音通话的内容不会，有可能被监听。
看了眼醒转的简娜，芙兰卡认真阅读起卢米安那条消息。
看着看着，芙兰卡的表情变了。
她压着嗓音道：
“黄总可能出问题……
“查拉图斯特拉这段时间表面上在试图接触周明瑞，实际却是利用镜中的罗塞尔侵蚀和影响黄总……太TM阴险了！”
简娜凑了过来，看完了卢米安的消息。
她也难以遏制地皱了下眉头：
“黄总要是站到天尊那边，事情就麻烦了……”
“何止是麻烦，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要势力有势力，我们还怎么玩？带着周明瑞去警察厅附近租房，找黄总影响不到的那些工作？”芙兰卡越想越是头疼，“让我们确认黄总是否存在异常，这怎么确认？如果他突然宣布做了变性手术，就算完全被镜中罗塞尔控制了？”
简娜想了想道：
“要是黄总真被控制，且救不回来，我们可以牺牲一个人，把黄总杀掉，让黄贝贝成为因蒂斯集团的总裁。”
“好思路……”芙兰卡嘴角动了一下，“黄总要是真被控制，就意味着他是镜中的罗塞尔，是有天使位格的非凡者，而且，他还有查拉图斯特拉帮忙，有厉害的安保人员保护，我们四个联手都够呛能暗杀他，更何况只是分隔出一个人去做……”
说到这里，芙兰卡苦中作乐道：
“再说，黄贝贝还有两个弟弟，不一定能轮到她继承总裁的位置……”
说着，芙兰卡霍然愣住。
她和简娜对视了一眼后，皆是眼睛一亮，脱口而出道：
“黄贝贝！”
确认黄总是否出现异常的最佳人选是黄贝贝！
靠芙兰卡和简娜自己，除非强行潜入，暗中窥视，否则能不能碰到黄总都得看运气，更别说试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