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某些“风仪整秀,丰釆掩映,奕奕耀人”(郑成功),某些“少得俊朗之目”(刘琨),某些“少沉敏有识量,美容仪,举动方雅”(陈蒨),某些“美风姿,善言笑,眉目分明,鬓发如墨”(谢灵运),某些“雅量瑰姿,骨相不恒,神器秀拔”(苻坚)……
如此满目珠玉琳琅交相辉映,直接就成了万朝观众们的颜狗盛宴!
众人直呼我们何德何能,竟在一天之内见到这么多好看的人!
王夫之老先生更是拿着自己的记录本,绕着王昭君走了好几圈,唰唰记录着第一手资料。
他给王昭君写过不少诗,什么《明妃曲》、《昭君怨本意》之类的,字字真挚,孤愤填膺。
“千古英雄一泪,只在琵琶声里,冷笑看功臣,画麒麟。”
“陛下”,他无比兴奋地拉住郑成功说,“王姑娘这般千古奇女子,正是上天赐给大明的外交部人才!”
郑成功颔首道:“先培训一阵,如何合格的话,她便是我大明未来的外交部尚书。”
他在大明六部之外,单独开辟出了一个外交部,负责帝国一应对外事务,正好缺一个领袖。
如今,外交部是由定远侯班超代为照看的,但班超已经担任了吏部尚书,参考自己从前出使西域的经验,并按照国际化的标准考核选拔人才,确保新官员能适应航海新时代,便不太能腾得出手问及外交部事务了。
郑成功一说话,王昭君就听出了他的声音,知道他便是那个透过渔钩对自己说话的人。
她启唇发问,音色泠泠如凉玉:“陛下大费周章寻我前来,想来便是为了这外交部一事,敢问究竟作何解?”
郑成功用简明的语言为她解释道:“所谓外交,就是要处理好帝国与别国之间的往来关系,避免纷争,尽量以和平的形式解决问题。”
“原来如此”,王昭君美眸微闪,心下不由生出了一丝悲凉,原来自己还是逃不过和亲的宿命么,“就像我出嫁南匈奴那样。”
郑成功头上飞出了一个问号:?
“不不不”,他断然摆手道,“在朕的大明只有一种外交,那便是告诉所有的敌人,要么臣服,要么死;告诉其他所有的国家,要么做朋友,要么挨打。”
王昭君惊讶不已。
这么挑衅别国真的没问题吗?她心里有点忐忑。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郑成功却已经读懂了她的意思。
“举个例子吧”,他沉思片刻,给出一个生动形象的案例,“就比如南匈奴首领这次如果来到的不是汉元帝时期,而是如今的大明——”
王昭君下意识追问:“会怎样?”
郑成功告诉她:“如果朕不肯收他们进贡的礼物,或者少收了些许的话,他们会跪下来求朕。”
前些天,叶尔羌汗国,也就是大明时期地理位置上差不多对标南匈奴的首领,就送了一大堆的礼物过来,可汗亲自来朝,载歌载舞,别提有多热情了。
王昭君探手抚了抚眉心,这大明比起汉元帝时期,简直是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感觉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会很有安全感,可是,“我于此一窍不通,能为大明外交做什么?”
郑成功早就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等回去让定远侯给你讲解一下外交知识,而后你先历练,朕找个国家给你练练手。”
王昭君并未推辞,欣然同意。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哪个国家这么幸运呢?
郑成功本来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只是钓上来一个普普通通(?)的美人,无论男女老少,并无特别才能,那就单纯送去当外交部门面,做个吉祥物就行。
至于外交部的事物,只能让班超再加把劲赶赶工了,毕竟能者多劳嘛(班超:听我说,谢谢你)。
然而,王昭君在历史上本就是外交人才,既然有这方面的才华,那就得充分利用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王昭君之前为了准备出嫁匈奴,已经进行了匈奴语学习。
而匈奴语又是古突厥语的一个分支,也就是说,她很快就可以去找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练练手。
王昭君有些担心,自己万一搞砸了?
郑成功表示不要紧,你尽管放手去做,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这才能起到练手的效果,出了什么乱子朕给你兜底。
反正奥斯曼土耳其现在内忧外困,外面被威尼斯水军频频击败,直逼入家门前,内部还正在发生政变,科普鲁律家族和穆罕默德四世打得头破血流。
这个节骨眼上,双方争取大明的支持还来不及,哪敢开罪他们。
就算是开罪也不用怕,谁让奥斯曼人本来就打不过大明呢,真要闹腾起来,指不定就得一战亡国了。
由于班超这回没进入历史长河,留在本位面守家,因此,柳如是暂时替代了他的角色,向王昭君讲解大明的各种风土人情。
王昭君通过谈话,惊讶地得知,面前这位英气焕发的绝世佳人便是本朝首辅,掌中枢机要,相当于大汉丞相,年纪轻轻就封了侯。
女子也可以封侯拜相么?
她立在船头,遥望天际云深雁影,忽而对未来的风起云涌,多出了许多期待。
……
王昭君被钓上来之后,大汉众人又陆陆续续钓了些粮食装备,便结束了霍去病这次的垂钓活动。
接下来,便要领取其他的奖励了。
李来亨眼见这里没他的事了,悄悄溜走,还不忘扯上了小伙伴。
历史长河边浩浩荡荡地停满了船只,众多参赛者的艨艟巨舰都横亘在此处,他远远地望见一面「宋」字大旗迎风招展,当即划着小船靠近,朝甲板一阵探头探脑。
栏杆前,一人黑衣帝冠,迎风而立望向远方,衣袂在风中高扬席卷如旌旗,一派肃杀冷凝,正是刘裕。
“是小老虎啊”,他见到李来亨跑过来,便扬眉问道,“你有什么事?”
“宋祖陛下”,小老虎站在下方仰头看着他,“幼安在哪里,我正找他呢!”
辛弃疾可是答应要写诗夸他的,他一直记在心里,早就迫不及待了。
刘裕告诉他:“陈文帝之前说要请小朋友们吃饭,他们都去了陈朝船上。”
小老虎一惊,陡然想起了这件事,生怕自己来晚一步,菜已经被抢光,当即飞也似的划船溜走了。
在他走了之后,刘裕又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正准备动一动,便感觉到两道不赞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终于叹了口气:“康乐,摩诘,朕难道还不能休息吗?”
不远处的桌案前,王维和少年谢灵运各自拿着画板,把刘裕当成模特,正在进行今日份的绘画创作。
“陛下再坚持一下”,谢灵运提笔如飞,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了他一声,“等会就好,等会就好,已经快画完了。”
王维侧眸瞥见他纸上仅仅出现的一个人形框架,陷入了战术性沉默。
刘裕深感无语,谢灵运半个时辰前就是这么说的,“马上就好”,“等会就完成”,“很快就给你看”。
但他能怎么办,毕竟是家里的小朋友,总得多包容一点吧。
他一边给谢灵运二人当模特,一边在脑海中沉思,制定了小朋友们的各种长期短期培养计划。
等这次活动结束之后,一回去就开始加课,作业翻倍,现在的孩子是得好好收心了。
而另一边,小老虎快乐地赶上了陈文帝的宴席。
之前在崖山位面,陈蒨跟他们当了一个月的饭友,分别时候说要给他们带好吃的,那就是自家夫人、皇后沈妙容制作的天下第一莼菜鲈鱼烩。
当前,一群少年正在围炉而坐,沈皇后笑颜温婉,清缓似水,给所有人都盛好了鲈鱼汤。
“是不是天下第一我不知道,但绝对是我平生吃过最好吃的”,檀道济对此赞不绝口。
“是极,此味甚妙”,北方人岳云表示大开眼界。
鲈鱼是江东特色,北方素无,而沈皇后的家乡吴兴,正是鲈鱼烩的发源地。
西晋时期的张翰人在北地做官,恰逢秋风起时,木叶纷落,感叹家乡的鲈鱼正是堪烹饪的时节,甚是思念,于是潇潇洒洒挂印弃官而去,传为一桩美谈。
少年诸葛亮又夹了一筷子,一边想起最近读的诗文:“幼安不就在诗里写过鲈鱼吗——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
“既然「休说」,那你这份鱼不如给我好了”,檀道济立刻从辛弃疾面前把盘子端过来。
只是眨了下眼,就发现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辛弃疾:“……”
好想把日后的自己拎出来锤一顿啊,没事写什么鲈鱼,这是跟鲈鱼有仇吗!
现在好了,什么都没得吃。
李来亨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从魔法锦囊里摸出一只烤鸡:“幼安别担心,我请你吃烤鸡。”
然后他眼巴巴地看着小伙伴,满脸都写着好想要,用眼神疯狂暗示。
辛弃疾无奈,只得从怀中摸出一页纸,墨迹未干,显然是方才新写好的:“你要的诗。”
小老虎兴高采烈地接过来,发现这首沙场壮词充分地表现了他大战四方,横扫江南,剿灭东晋的英姿,非常适合流传在万界,扩展一下光辉形象。
“谢谢幼安!”他神采飞扬地说。
“不是吧”,霍去病抱起手臂问,“为什么这首词里面我一句都没有出场?”
这……辛弃疾有些为难,毕竟小老虎让他写的是夸奖个人沙场风度的赞词,当然是要将高光镜头都集中在小老虎一个人身上了。
他想了想,又跟李来亨把纸要过来,提笔在后面加了一段小序,“并记大汉灭晋诸将等”。
并且告诉霍去病:“你就包括在这个「等」里面。”
霍去病:“……”
倒也不必如此敷衍!
沈皇后见小客人全部到齐,当即又给他们各添了一碗热乎乎的鲈鱼烩,众人一边品尝,一边交谈。
陈蒨微笑道:“怎么样,朕没夸张吧,夫人所做的美食确实是人间至味。”
“千真万确”,霍去病吃了几口之后立刻为之倾倒,并且声称,“下次看到冯梦龙,定帮你揍他一顿。”
岳云举手表示赞同:“这么好的皇后姐姐都要抹黑,当真是没天理了。”
“感觉很温暖呢”,檀道济缓慢眨了眨眼,“就像是和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味道,好想带给陛下尝尝。”
他父母早逝,对他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存在,那就是刘裕。
沈皇后点头说没问题:“船上便有厨房,等会就去为宋祖做一份。”
霍去病睁大眼:“那也给舅舅,还有我们陛下做一份吧——”
小老虎也几乎在同时大声说:“也请给我们陛下来一份,花多少钱都可以!”
眼见场面喧闹了起来,辛弃疾作为这群人中最沉稳的一个,当即就把小老虎和霍去病都按了回去。
沈妙容怎么说也是一国皇后,亲作羹汤已是难得,若是再作要求,未免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小老虎哦了一声,乖乖道歉。
好在沈皇后性格真的很温柔和善,并没有生气,反而决定满足他们的愿望。
檀道济发觉是自己开了这个头,顿时有些过意不去,小声说:“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
沈皇后只当他孩子说话,浅笑盈眉,柔声说:“你们都是北人,乍吃鲈鱼便觉得新鲜,就像我们南人罕见大雪一样。其实宋祖生于京口,或许对他来说滋味很寻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