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渭水河畔旁又死人了?”
“又死人了?走,去看看!”
白衍看着身旁一个两个急匆匆走过的人影,眉头微皱,慢慢走着,观察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消息传递如此之快,那么背后一定有士族参与其中,最少也是推波助澜。
不过让白衍失望的是,来到洛阴城终归有些晚了,一路走到南城门,都没有看到一些古怪之人。
见状,白衍只能先出城。
渭水河畔。
白衍来到河畔旁的时候,四周一大圈,都站满观望的人,不下数十人,而且越来越多,很快就要突破百人。
由于洛阴城在渭水河旁,商贩诸多,人流动性也大,故而传播消息以及看热闹的人,远远超过其他地方。
身着布衣的白衍,佩着佩剑,也从人群之中,挤出来,看着远处河畔旁的那些秦吏禁止百姓靠近。
而在河旁边,赫然有几个妇孺老幼聚在两具尸体旁痛哭,哭声凄惨无比。
见状。
即使心性再好的白衍,此刻心中都已经满是怒火。
那些士族在暗地中,为了给他使绊子,可当真是好手段,可当真是给他一份大礼。
望着那些因为他而惨死的洛阴百姓。
白衍心中愈发体会到,士族的险恶,视人命如草芥的举动。
“你们若对我白衍用手段,白衍还不恨,但为何要让那些百姓,因白衍而死?”
白衍闭上眼睛,大口的喘息一声。
“唧唧唧~吴兄,你看,唉,白发人送黑发人,日后那一家,可算是断了生路。”
白衍听着身旁一名二十多岁的男子,一脸感慨的话语,睁开眼睛,调整好心态后,便转过头,看着男子衣着不俗的模样,想了想,拱手辑礼。
“这位仁兄,吾偶然间路过此地,见此情景心神好奇,不知仁兄可否告知,尸体可否是在此处发现?可有听说那两个死者家住何处?”
白衍辑礼间,轻声询问道。
而见到白衍询问,不管是那个叫做吴兄的男子,还是被询问的男子,都忍不住打量白衍一番,见到白衍腰间配有剑,微微皱眉的神情,这才舒展一些。
若是一般百姓询问,男子绝对不会理会,毕竟身份地位都不一样,但眼前这少年腰间佩剑,而且看其剑柄,佩剑应当不俗,想必身份不会差到那里去,至少不是普通耕农。
“尸体是在此处发现,听说是被河水冲到岸边,至于那死者家住何处,吾也尚未知晓!”
被询问的男子,对着白衍点头,也抬手回礼。
确定白衍身份不差之后,男子自然不会失礼,说不定一个举动,还能让自己结个善缘,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很多毕生故友,也都是一开始不认识,后以礼接触,方才结为友人。
“原来如此!”
白衍听闻,点点头,转头扫视四周一眼,看着那些观望的人,眼下也不知道凶手会不会也在看着热闹。
感觉到身旁两名男子的目光,白衍转过头,对着二人笑了笑。
“听说最近洛阴城溺水之人,已经不下数人,唉,看来还是等过几日,吾再渡河才是!”
白衍笑着说道,一脸打趣。
两名男子听到白衍的话,也轻笑一声,彼此对视一眼,点点头,并没有嘲笑白衍的胆小。
“吾乃柸氏,名水子,敢问二位仁兄可是洛阴人?”
白衍打趣完之后,便对着二人再次辑礼,介绍自己。
“喔,柸氏?汝是成皋人?”
方才被称为吴兄的男子听到白衍的介绍,一脸意外的说道。
白衍听闻,一脸诧异的看向男子。
“吾母便是成皋人!”
名叫吴兄的男子笑着解释道,看向白衍的眼神,倒也有了一丝喜意。
对于柸氏,男子隐约记得,很早的时候听到母亲无意中提过一嘴,说是成皋的一个士族,不是很大,十分低调。
“吴蒙!”
吴蒙对着白衍拱手辑礼道。
这时候,方才被白衍询问的男子,也对着白衍辑礼。
“濮陵!”
濮陵对着白衍辑礼完毕后,突然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有着几名熟人过来,连忙转过身。
白衍见状,没有打扰濮陵,而是与吴蒙攀谈起来。
伴随着交谈,很快通过了解得知,吴蒙不是洛阴这里的人,但濮陵是,而且濮陵还是洛阴城内的大族濮氏。
看着白衍一脸诧异的模样,并且目光看向十几步外的濮陵。
吴蒙连忙苦笑着解释道,濮陵虽然是濮氏,不过由于濮陵的祖父不是长子,而且加之濮陵的父亲,也不是他祖父的长子,到濮陵这里,其实已经算是一个旁支,在洛阴城中虽说也有地位,家中也有三两名侍女,但远远比不上宗族。
“走,吴兄,等会去饮酒去!”
不知过了多久,濮陵突然走了过来,看向吴蒙说道,说完之后看向白衍,轻笑一声。
“水子可否要一同前去?”
濮陵询问道。
白衍见状,一脸尴尬的看了看濮陵,随后看向吴蒙。
“如此贸然唐突,恐有不妥……”
白衍有些为难,表达自己的担心。
吴蒙见状,连忙笑着摇摇头。
“无妨!小酌一杯,既然水子打算在洛阴久留,何不认识一番!”
吴蒙对着白衍劝慰道,让白衍别担心。
濮陵诧异的看向吴蒙一眼,随后连忙点点头。
“是啊!既然相遇,便是上天注定,何来唐突一说!”
濮陵附和道,他清楚自己的好友吴蒙,一定是比较看重眼前这名叫水子的少年,打算与其结交。
“那如此,便却之不恭!”
白衍收起笑容,满是认真的辑礼道。
辑礼完,白衍再次望着河畔那些秦吏,以及那些尸体旁的妇孺一眼,心里暗自几下这些位置,随后转过身,跟着吴蒙、濮陵离开原地。
……
洛阴城内的一间酒楼。
白衍随着濮陵与吴蒙一众七人来到酒楼时,看着酒楼内的一楼,站满无数商贾、士人。
一个个都身穿绸衣,围聚在一个木桌前。
“来来来!下注下注!河快下注!”
一个男子不断大声吆喝着,一只手高高抬起,示意众人赶紧下注。
白衍跟在濮陵、吴蒙等人身后,来到二楼,望着楼下无数年轻的士人掏出一串串钱,一些中年商贾更是直接拿出金子,引得众人轰然喧嚷,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囊肿钱财放在桌子上。
数名男子拿着竹简,不断数着钱,一边登记着钱数,一边写着钱主的名字,确认其身份。
这一幕不由得让白衍想起方才在河畔时,那些妇孺老弱跪在尸体旁,哀声痛哭的场景。
再看着眼前的一幕,白衍突然有个想法,但眼下,那个想法还不到时机,而且不能由他去做。
至于楼下那些。
赌博在这世道并不叫赌,而是叫搏,专门赌钱的人也叫博徒,类似齐国那些赛马一样,一开始赛马是偏向娱乐性质,好友相聚,久而久之,不服输的人便会下注,而那未知的刺激感,在这世道之中足以让无数士人为之沉迷。
故而到后面,逢可以下注的事情,都会促生赌博,少到两个朋友之间,大到如一楼那般,人众做多,钱财之多,难以想象。
来到酒楼雅间。
白衍随着众人进入雅间后,由于圈子的原因,基本上都是地位差不多的人一起相处,成为好友,看濮陵就知道,其他人能和濮陵做好友,那显然都不是特别有钱的人。
所以此刻雅间内,只有四张木桌,两人一张木桌。
吴蒙带着白衍来到一张木桌。
入座后,白衍看到即将点酒时,气氛都冷清一些,方才那些男子都没有再谈及豪言壮志,全都有些拘谨起来。
看着这一幕,白衍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低下头,伸手从袖袋之中,掏出一串钱。
秦半钱一片很轻很轻,然而当一大串,串在一起时,那重量不仅沉甸甸的,就连拿在手上,随着摇晃,都会发出‘悦耳’的声响。
这不。
听到秦半钱的声音,一看到白衍的举动,方才一路上并不怎么注意白衍的其他几人,全都屏住呼吸,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白衍手中那一大串钱。
吴蒙与濮陵在一旁,也被白衍的举动吓一跳。
他们二人怎么都没想到,方才认识的水子,一副年纪轻轻的模样,随身却又如此多财物,而且看模样这是准备……
“今日水子有幸见到各位,这顿酒宴,便由水子请客!”
白衍对着对面两张木桌后的四名男子,拱手辑礼道。
说完,白衍转头,对着一旁木桌后的濮陵以及另一名男子,点头辑礼。
而不得不说,一大串钱对于权贵富商不怎么好用,但是对于一般世人来说,却足够让人高看一眼,毕竟这雅间内,足足有八个人,若是放开吃喝,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故而白衍的举动,顷刻间便把白衍在其他男子心中的地位,无形之中,提高数倍。
此刻在其他五个男子眼里,不管听没听说过成皋柸氏,但都已经清楚,这个来自柸氏的士族子弟水子,是个颇有钱财的人。
“吴兄切莫多言,当是水子出钱!”
白衍感觉到身旁的吴蒙想要说话,似乎不想由他一人掏钱,于是在吴蒙想要出声之前,提前说道,没给吴蒙劝说的机会,转头看向方才来到雅间的妇人。
“君子!那可要什么酒,要不要带一些美人上来?”
酒楼负责收钱的妇人,见到白衍的举动,那态度与方才相比,也是天壤之别,眼里不仅没有方才的不耐,反而一脸热情,声音嗲嗲的来到白衍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