孇俣闻言,脸色大变起来,而一向文静的映,更是起身,惊慌的看着家母,脸色煞白。
“娘,不行!不能让由儿去!哪里太危险了!”
映哪里不知道家母那句话的意思,而那所谓的机会,便是让由儿这时候,去找衍儿!
“母亲,怎么了?”
孇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诧异的看向母亲的模样,随后看了看那父亲,看向祖母。
“由儿若想出人头地,这是最好的机会,你们二人想一想,由儿与寿儿不同,寿儿乃是衍儿的亲兄长,而由儿,乃是外兄!莫非你们二人只想着,等衍儿归来之时,再让由儿去认亲?那时候,多少人会看得起由儿,莫不是你们也想让由儿,如衍儿小时候那般?被人笑话?衍儿能承受得起,由儿如今这岁数,莫不是这辈子都要低着头?”
外祖母转过头,目光怔怔的看着长子、儿媳,看着二人都说不出话的模样,随后看向孇由。
“由儿没有背景,没有才能,留在临淄,由儿想要娶那属大夫的小女儿为妻,遇到这样的事情,绝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的女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唯有出人头地,方为大丈夫!”
外祖母说完,转过头,看向长子。
“衍儿是老妇我的心头肉,由儿亦然,让由儿此时去,才是最佳时机,是由儿的机会,也是老妇我,相信衍儿!”
外祖母说到这里,脑海里浮现小外孙小时候,乖巧,笑眯眯来她面前的模样,还有小时候陪伴她,答应她的事情。
她相信衍儿,相信她的小外孙!
这也是由儿过去,没有任何人能质疑,让由儿很容易立足的机会。
“由儿,可愿去?”
外祖母再次看向孇由。
而一脸懵逼的孇由,至今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祖母说的机会是什么机会,为何父母脸色如此害怕。
不过孇由却不傻,想到心仪之人,那日看向那士人的眼神,语气交谈的笑容,孇由知道,祖母说的没错,若是继续碌碌无为,这一幕,以后还会如此。
“若由儿能有机会,由儿一定愿意!即便是有性命之危,也在所不惜!”
孇由深深叹口气,看了父母一眼后,下定决心,看向外祖母。
孇俣这时候与妻子对视一眼,害怕、忐忑,却也明白母亲的意思,更无法反驳,不安的二人随后看向儿子,映死死握着衣角,双眼满是不舍。
“外祖母还没告诉由儿,到底是……”
孇由看向祖母,笑起来,好奇的询问道。
“你口中的白衍,便是衍儿!!!!”
外祖母对着孇由说道。
闻言,孇由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一息后,瞳孔一缩,笑容散去,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祖母。
这怎么可能!!!
孇由感觉祖母在打趣他,不过当转过头看向父母的模样时,却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看着望向自己的祖母。
这一瞬间,孇由整个人都怔在原地,突然,孇由突然想到,为何方才父母、还有祖母脸色不好起来,原来是因为他的话!!!
莫非,表兄弟水衍,真的是秦将白衍!!!
“衍儿!是白衍!!”
孇由懵了,彻彻底底的懵了,整个人都傻眼在原地,表情似乎怀疑人生,他实在无法把小时候见过的堂兄弟衍儿,与秦国名将,白衍,想到一块。
这怎么可能!白衍啊!那可是秦国名将,秦王嬴政的重臣。
思索间,孇由突然想到,此前传得沸沸扬扬,白衍是……齐人!!!
第五百九十七章:项燕的妥协!
遂阳城头,硝烟漫天,城道内一眼看去,到处都是身穿秦甲、楚甲士卒的尸体,兵戈、利刃、箭矢,随处可见,在密集的脚步中,越来越多的秦卒一同砍杀着寥寥无几的楚卒。
当啸杀声逐渐安静下来,一眼看去,城外遍地楚军死尸,数不清的尸体,随着潮水一般退去的楚国大军,全部裸露在城头上的秦卒眼底。
一框框被烧成焦炭,却依旧残立着的云梯、临车,顺着城墙外左右看去,随处可见。
从半空看下,城道内站着密密麻麻的秦军士卒,所有士卒看着城外,眼神满是凶狠,而其中,一名秦军将领急匆匆的从密集的秦军身后,朝着城楼方向走去,由于城墙十分远,故而能看出,将领的步伐,也并不是特别快。
“将军,城道楚卒已经全部肃清!”
秦军将领来到城楼外,对着坐在石阶上,一身衣甲满是鲜血的白衍,拱手禀报道。
“好!让将士们清扫城道,好好休整!”
白衍吩咐道。
看着将领拱手领命离开后,白衍擦了擦脸上到处都是斑点状的血迹,目光看向城外远处,那人山人海一般的楚国大军,缓缓离去。
这已经是连续五日,自从扣押小舅父在城内后,这五日内,楚军从未间断攻城,满目疮痍的城墙,以及城外满地尸体,便能看出楚军这几日到底有多疯狂。
不过楚军越是着急攻城,白衍反而越不着急。
“将军,楚军已经打算把城内箭矢辎重,全部都耗尽!”
牤这时候走过来,皱眉看向城外一眼后,转头对着白衍说道。
“库房还有多少?”
白衍看着牤,开口询问道。
“库房已经消耗一空!城头上的箭矢,最多不到半日!”
牤摇摇头。
有箭矢,守城容易,杀楚卒也痛快,但仅依靠城内那些铁匠,根本弥补不了守城将士所需的消耗。
若不是此前灭魏之时,并没有爆发攻城战,如今从大梁那里带来的箭矢,早在与楚军交战的第二日,便挥霍一空,如今这几日,每日楚军就是攻城不下,退去之时,楚卒也会把地上的箭矢,拼命拾走。
这让他们秦军将士想夜里出城偷偷拾些箭矢回来,见到没有箭矢留给他们,都只能彻底断了这个念想。
“将军,若不等到夜里,吾领一些人马,去骚扰一番楚国大军!”
牤看着白衍皱眉的模样,开口请求道。
“项燕一定会有所防备!”
白衍摇摇头,并没有答应让牤去骚扰楚军营地。
“先下去休息!没有箭矢,也能有很多方法守城!”
白衍起身,拍了拍牤的肩膀,来到外城墙。
满是血迹的脸颊上,目光看着城外的黄昏渐暗之景,白衍算了算时日,这一两日内,黄氏的人,应当就会到楚军大营之中。
黄氏在楚国,可并非一个小族,而从黄冶领兵数万便看得出,黄冶一脉,更是黄氏一族中的主脉。
黄冶虽非独子,但黄氏得知黄冶活着,也绝不会轻易放弃黄冶不顾。
天色变黑。
遂阳城的城头上,一根根火把开始点亮,一排排秦军士卒在巡逻着,期间也查看,是否有站岗的将士打瞌睡。
而此时,城门外远方天际,突然传来不少十余点火光,这也让城楼上的将士,立即察觉到。
“有动静!”
在士卒的惊呼声中,外城墙旁站岗的秦卒,纷纷一脸警惕的看向城外,经历过楚军夜袭,如今城外任何风吹草动,秦军士卒都不敢马虎半分。
很多巡视的秦军士卒,此时也纷纷停下脚步,贴着外城墙,微微弯下腰,防止被城外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被楚军用弓对准射箭。
许久后。
随着十余个火光慢慢靠近,在城楼内数名手持弯弓的秦军将士,悄然取下箭矢,拉弓搭弦,对准那些逐渐靠近的楚军士卒。
“何人?”
为首的秦军将领转过头,伸头看了一眼在烛灯下,手持竹简写字,并未熟睡的白衍,这才放心,转过头对着城外高声喊道。
“吾乃楚使,想要入城,拜见白将军!还望通报!”
陈楼外,在十余名楚军士卒手持火把的照耀中,一辆马车内走出一名楚服男子,大声回应。
秦军将领闻言,转过身,回到木楼屋,对着白衍拱手,询问白衍要不要见城外之人。
“见!”
白衍看向秦军将领一眼后,轻声说道,随后目光继续看着手上的竹简。
面对楚国大军攻城,西城门这里,由白衍统领牤、惠普,以及其他将领驻守,应对楚军的主战场,而其他城门,则是全部都交给惠普应对。
作为主将,白衍统领将士,与楚军决战,而惠普也要在后方,统计所有的军需辎重,最后交由白衍过目。
主将副将一起配合,方能面对楚军时,能从容不迫。
这也是为何夜色下,在城楼这里睡觉的白衍,依旧要在烛灯下,看着竹简。
许久后。
安静的环境中,随着脚步声传来,没多久,一名将领便带着一个三十多岁,身穿绸衣楚服的男子,来到楼屋这里,随后走到白衍面前。
白衍放下竹简,看向这名男子。
在微弱的烛光下,男子此时也忍不住看了年纪轻轻的白衍一眼,随着一抹惊讶,又看了看四周。
城楼十分破旧,不仅仅外边到处都是箭矢射破的痕迹,就是屋内,都满是血腥味,而来源,应当便是旁边,那一具满是血迹的衣甲,还有衣甲旁那柄引人夺目的利剑。
湛卢!!!
那便是传言中,嬴政赐予白衍的名剑?
男子有些好奇的想到,不过这一切都是一瞬之间的念头,随后男子便转过头,看向白衍。
“楚人,黄仲,拜见白将军!”
名叫黄仲的男子,对着白衍拱手打礼道。
白衍缓缓起身后对着男子回礼。
“不知楚使,为何夜里拜访?”
白衍礼毕后,看着黄仲询问道。
黄仲放下双手,目光透过昏暗的烛灯,看着白衍一身简陋的黑衣,甚至隔着数步,都能闻到浓浓的味道,还有如此天冷的气色下,白衍坐布下,居然全都是干草为垫子。
这些映入黄仲的眼帘,都让黄仲无比意外,却又在心中,充满信心起来。
“黄仲曾闻将军之名,仰慕已久,如今一见,将军年少,实在让黄仲意外!而更让黄仲意外的,是没想到是在此处,见白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