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的时间里,翻过寨墙来的悍匪已经全部被何平杀了个干净,身边倒着十来具尸体,脸上满是鲜血和脑浆,一时半会没有人再攻过去了,何平这才脑门一醒,眼珠子从充血的状态,慢慢的恢复了黑白分明的正常颜色。
他歪了歪头看了看身边:“刚才发生了什么?贫僧好像昏过去了一会儿,这里转眼死了这么人?你们不能这样!我们应该要慈悲为怀,就算对方是贼,我们也要以感化为主,阿米偷佛!善宰善宰!”
众人:“……”
“他现在好像又变成战僧大师了。”
两个小和尚大叫:“大师,又有贼子翻过来了。”
战僧猛地一转头,就见一个悍匪头目,又翻墙跳了下来,他手上哨棍一挥,只用了三两招,就将那悍匪扫翻在地,一脚踩住:“施主,放下屠刀……”
一句话还没说完,旁边的农民跟过来一锄头,将那悍匪头目脑瓜子敲得稀烂。
战僧:“这个杀孽,不算我造的吧?”
众人抹着冷汗:“不算,不算的!”
“快来这边,这边顶不住了。”
有人大叫,另一边寨墙处,已经有七八个悍匪翻了过来,而老百姓们拿着农具,根本挡不住,被悍匪追得到处乱跑。
战僧刷地一下冲了过去:“放下屠刀吧!”
他挥起哨棍,一个人顶住七八个悍匪,不欲杀生,手里的棍子施展不开,一个杀招也不肯用,瞬间落了下风,被悍匪攻得险象环生。
一个小和尚大叫:“大师,你脸上流血了。”
战僧百忙中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一手的血:“啊?”
他的眼珠子刷地一下又变成了红色:“谁?谁他娘的敢放老子的血?没听过吃人盐枭何平的名字吗?”
何平出手,没有一招是手下留情的,招招都是杀手,他一棍子就将一个悍匪脑瓜子打爆,再一反手,棍子捅进了悍匪的眼框里,捅得那人眼珠子都凸飞出来,贼恐怖。
一阵棍影乱闪,七八个悍匪全都倒下。
短时间内没人攻他了,眼珠子又转为了正常的颜色,战僧左右看了看:“啧,好凶残,你们把人杀得眼珠子都掉地上,这份罪孽也太大了,阿米偷佛!善宰善宰!贫僧得帮你们念念经,帮你们化解一下这份因果……”
骑兵营的人到现在还没出手呢,一群人慌得不行,不停的转头去看寨墙边:“将军,寨墙告急,我们还不出击吗?”
“不急!”
老南风:“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没什么问题。贼子爬过来墙这边的人并不多,我们的人还稳得住。”
他这心态,高家村人还真是比不上。
以前的高家村人打仗,都是一出手就把牌全部打干净,这还是第一次碰上个他这样领军的,骑兵这么好的牌,死死压住不出手,让一群骑兵摸不着头脑。
老南风:“再等等!”
他这一等,贼军的本阵,就开始前移了。
看到寨墙这边打得激烈,而火铳和手榴弹都没有再用了,老张飞也感觉差不多了,自己的主力,可以全部压上了。
他岁数已经不小,不是那种会率领悍匪冲锋陷阵型的头领,而是喜欢在后面指挥的头领,开战时的站位是非常靠后的,如果前面打输了,他也很容易就能逃掉。
只有在确认了大战优势的时候,他才会率本阵向前压。
这样的谨慎小心,让他在这明末乱世里混了三年了还没死,数次被官军打败,他都能逃出生天。
而现在,看到手下的悍匪不断地攀过寨墙,他就感觉到已经是稳操胜券了,自己的本阵也该上去了,不然,先阵的人把粮食都抢光了,自己的亲兵若是分不到多少粮,也是会不开心的。
“向前进!”
大队贼兵,向前逼迫过来……
就在这时候,老南风精神一振:“骑兵营,准备出击了,门边那两个,注意了,我一喊开门,你就把门拉开。”
骑兵们精神一振!
与此同时,河面上一艘大船,飞也似地冲了过来。
大炮船来啦!
船长是白家堡白鸢的家丁,也是个好事之徒,颇有白家风范,亲手调整好了舰首大炮,瞄准了老张飞的本阵,大笑道:“我跟着老爷学的射这一艺,我也是六分之一的君子啦。”
“开火!”
船上的水兵齐声大吼。
战舰左舷的五门大炮,加上舰首大炮,同时开火……
“轰轰轰轰!”
大炮轰鸣。
刚刚带着本队开始向前的老张飞部,立即成为了炮火重点瞄准打击的对像,毕竟前面的贼寇已经在爬寨墙了,大炮也不敢往自己人身上招呼呀,而老张飞阵容整齐的从后面上来,人又站得密集,正是好欺负的对象。
炮弹往着老张飞的本阵里落下,砸得贼寇血肉横飞,军阵顿时一片混乱。
老张飞懵了。
他明明派人看着战船离开,消失在了数里面的河面上,他才开始进攻的啊,这战船居然这么快又回来了?这不应该啊!起码应该好几天后才回来啊。
“操,中了计。”
老张飞反应过来,对方玩他呢,开战前升起的那道黑烟,应该就是召战船回来的信号。
这船一回来,大炮就会连续不断的开,船上还有奇怪的火铳手,能在几百步距离精准地干掉他手下的悍匪头目们,实在是厉害得很。
这两样东西,对士气的打击是极大的。
炮弹砸死的人并不多,但是士气受到的动摇远超死伤人数。
第431章 为了天尊特别赏
老张飞的攻势瞬间就缓了。
本阵的贼兵开始犹豫不前,前面攻寨子的贼兵听到炮声也慌了,攻势更加不成体统,爬寨墙的动作也放缓了。
已经攻进了寨子的悍匪得不到后面的支援,一下子就变成了孤军,很快就被民团全歼在了寨墙里面。
老张飞心中暗叫不妙。
就在这时候,前方那破寨子的侧面,居然打开了一道门,接着,一队骑兵,从那门里冲了出来,为首一员大将,穿着山文甲,手里提着一柄长枪,纵马狂奔。
只看这大将的动作与气势,就给人一种“我是官兵”的感觉,体制里的人,与体制外的人,气质上完全不同,绝对不是野路子的流寇装得出来的。
老张飞大吃一惊:“糟糕了!这寨子是官兵的计策,我们中了官兵的伏了。”
他一动了这个念头,这仗也就打不下去了。
老南风率着两百多名骑兵,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
不过,他和皂莺领队的风格,又完全不同了。
同一批骑兵,打法却偏向两个方向。
皂莺虽然加入高家村已久,但打法风格依旧偏向于马贼,那就是一言不何直接突脸,长枪捅完抽出马刀乱砍,主打的就是一个豪迈。
但老南风长期是固原边镇上与蒙古人作战,不知不觉中受到了蒙古轻骑的风格影响。
骑兵队刚冲出去,老南风就大吼道:“别他娘的一出场就提枪,枪你娘啊,你们的开元弓是拿来看的?”
这一声喊过,几十名骑兵赶紧把枪挂在马腹边上,从背上摘下了开元弓,但还有一百多名骑兵却并没有弓,而是拿出了手弩……
很明显,用弓的是以前的马贼,用手弩的却是在澄城县里招募来的新骑兵。
老南风大吼:“冲过去,进入射程就射箭,射完绕着他们跑,继续射箭,明白了吗?”
骑兵们应了一声,哄地一声吼。
说时迟,那时快,骑兵只是一转眼间,已经进入射程,骑兵们对着前面的流寇大军,刷刷刷就是一阵乱箭射了过去……
马背上开弓,还真是挺考验技术的,全靠双腿夹住马腹稳定身形,拉弓时很容易使不上力,那几十名用开元弓的马贼射出去的箭,歪歪斜斜,效果相当的不好。
老南风心中暗想:哎呀!不行,我们的骑兵用不了蒙古轻骑的战术,毕竟蒙古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但他刚刚想到这里,就发现菜鸡成群的高家村新菜骑兵们,用的手弩射出去的箭效果挺不错的,弩箭在发射时不需要用手臂维持张力,不会受到马术的影响,依旧有力。
老南风大喜:哈哈哈!用小手弩还有这好处。
贼兵们刚刚被大炮打晕了头,现在又被骑兵一阵乱箭射过来,惨叫连连,老张飞气急败坏直吼:“稳住,别怕,别乱。”
但他乱吼一阵没半点屁用,贼兵的士气和正规军没得比,一旦逆风,想要翻盘那真是难如上天。
骑兵们射了一箭,就被老南风带着向旁边绕在,一边跑,一边重新给手弩扣上箭矢。
待大多数人箭矢装好,老南风掉转马头,又对着流寇们杀了过来。
蒙古轻骑的战术曾经横扫欧亚,那可真不是吹着玩的。他们进攻时不断地对你射箭,绕着你跑时还在不断地射箭,待你生气了追他时,他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扭头过来射箭,你不追了一停下来,他们又掉头对着你冲过来射箭……
多少无敌的军队倒在蒙古轻骑的弓箭之下!
当时唯一能让蒙古轻骑感觉到有点不好处理的,只有宋军的弩阵。
但是……
老张飞没有弩阵。
流寇总是在不断的流动,他们没有后勤,没有军工作坊,哪来什么弩这一类的玩意儿,有限的弓箭,都是在到处逃跑的过程中偷空削出来的。
面对这种丧心病狂地围着自己转圈圈射箭的骑兵队,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不消片刻……
崩!
老张飞控制不住了。
贼兵们开始向着四周逃窜,不愿意再堆在一起给骑兵当靶子玩,任由老张飞怎么喊,那些贼兵也不愿意回来。
有人窜进了树林,有人窜进了土沟,有人漫无目地向着北方狂奔,反正去哪都行,就是不回来列阵。
老张飞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他这一看身边的人数,就知道在糟糕了。
果然!
老南风可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将手里的弓往背上一背,勒马转头,刷地下抽出了长枪:“兄弟们,把弓弩收起来,换枪了,嘿嘿嘿,杀个痛快。”
骑兵们:“嗷嗷嗷!”
老南风大吼:“冲啊,谁抢到的东西都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