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喇兀扫视战场,虽然是黑夜,可却有数千火光。
以此来推断,这确实应该是明军骑兵的数量。
眼下双方距离已经仅有百步之遥,只要明军再上前几十步,那即便他们要逃,却也逃不脱本部的追击了。
想到此处,哈喇兀拔刀静静等待,直到明军骑兵走进五十步距离的时候,他才举起了马刀:
“儿郎们!随我杀!!”
“呜呜呜——”
“杀!!”
憋着一肚子火的探马赤军开始闻着号角声发起冲锋,他们要用南人的血来洗刷这几日的愤怒。
千军万马鱼跃而出,向着黑暗中的火光杀去。
“撤!”
朱权眼看自己将探马赤军吸引而来,当即就开始率领本部骑兵撤退,边撤边打。
只是十几个呼吸间,双方就冲出去了百步不止的距离。
在探马赤军的后方,磨磨蹭蹭的两万胡兵也开始发起冲锋。
可是当他们追着追着,却突然感觉马蹄声不仅在四周,更是在后方。
一名胡兵好奇回头,只见数百步外,一条火龙正朝他们疾驰而来。
“后面!后面出现敌人了!”
“哔哔哔——”
哨声络绎不绝的在后方响起,叫住了后方正在冲锋的不少胡兵。
待他们调转马头,严阵以待的时候,那火光之中却突然出现了一面熟悉的旌旗。
虽然不识汉字,但那个字带给了太多兀良哈人惨痛的记忆。
一时间,许多胡兵身上刺痛,汗流浃背。
“是燕!朱棣来了!!”
“逃啊!!”
当一面刻意被摆在阵前的“燕”府旌旗在黑夜中亮相,胡兵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
他们开始调转马头,向北而逃。
朱棣“来了”的消息犹如瘟疫一般,在胡兵之中传播,引得更多人溃逃向北。
他们并不是畏惧朱棣个人,而是朱棣每次北巡,所带兵马都以万计。
原本他们就被朱高煦等二王的数千骑兵压迫着神经,现在突然看到燕府旌旗,他们哪里还有反抗的想法,纷纷开始了溃逃。
“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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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却胡兵七百里
“杀!!”“燕王朱棣来了!”
“逃啊!!”
夜幕之中,在喊杀声中,恐慌不断传播,许多胡兵想到了上次的吉林之战,当下便开始溃逃。
哈喇兀还在率兵与朱权追逐互射,却见后方近两万轻兵开始溃逃。
“怎么回事!”
哈喇兀不敢再追击朱权,连忙拉住身旁的一个千户,让他去后方搞清楚情况。
只是不等千户行动,后方就冲来了数千轻兵,他们传播着朱棣由后方袭营,本阵已然溃散的消息。
“不可能!”
听到消息时,哈喇兀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因为根据他所掌握的情报中,朱棣眼下应该在带兵前往齐王城故地(海拉尔)的路上,距离这里足足有一千余里的路程。
“大汗,是真的,朱棣已经往后方杀来了!”
逃来的千户对哈喇兀再次汇报,可哈喇兀依旧不相信,他强装镇定道:“看清楚他们有多少人了吗?”
“最少不下于万人!”千户一边解释,一边向哈喇兀乞求:“撤吧!大汗!”
“撤吧!”
“是啊,朱棣如果来了,那后面应该还有更多的兵马在往这里赶。”
“没错,要是被纠缠住,我们就走不了了!”
“撤吧……”
不只是千户在劝哈喇兀撤退,而是所有经历了当初吉林之战,遭受过重创的贵族们都在劝着哈喇兀。
那劝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本就疲惫的哈喇兀头痛欲裂。
“撤!!”
最终,哈喇兀还是拗不过他们,选择了直接撤退。
“哔哔——”
一时间,代表撤退的蒙古木哨声响起,九千多探马赤军裹着数千轻兵开始向北奔逃。
朱权见到哈喇兀奔逃,假意追击而上,给朱高煦创造了足够的时间。
“全部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乱军之中,朱高煦看到了撤退的哈喇兀本阵,当即下令开始追杀兀良哈轻骑。
马力充足的渤海军在夜色下的草原上,不断追杀着那些兀良哈的轻骑。
若是从天空俯瞰,草原上的火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减少。
喊杀与求饶、马蹄声成为了草原上为数不多的声音。
朱高煦带兵北逐,并在之后与朱权汇合,共同追逐哈喇兀。
从子时到卯时,他们一路追杀而去,期间不断有马力不足的轻骑和探马赤军掉队,被追击的明军锤杀于草原之上。
直至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哈喇兀才看清了后方的情况。
后方根本没有朱棣的上万人,有的只有与昨日差不多的明军数量。
到了这种时候,哈喇兀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得到了假情报。
“朱高煦!!!”
“大汗!”
哈喇兀气的面红耳赤,几欲晕厥,幸好他四周的探马赤军护住了他,不然他坠下马去,说不定要被万马践踏而死。
清醒过来的哈喇兀连忙打量四周,只见昨日还有近三万的队伍,眼下居然只有不到三分之一。
“撤……”
哈喇兀胸口绞痛,无力揭穿事实,只能在朱高煦与朱权的追赶下,一路向北逃遁。
当太阳冒出头,朱高煦率先勒马,抬手制止大军追击。
“哔——”
急促的哨声响起,两部追杀的兴起的人马纷纷停下。
朱权与朱高煦相差不远,见他停下,当即催马上前,脸上除了汗渍还有疑惑:
“怎么不追了,我们马力还充足,完全还能再追几十里,他们的马力已经快枯竭了,正是集中力量歼灭他们的最好时机!”
“十七叔别忘了,兀良哈还有其它部落的甲兵未曾出现,你我当小心些,以免过于深入而被围困。”
朱高煦试图解释,但却很勉强,为了不让朱权怀疑,他又开口道:“况且,我们前面所杀胡兵的马匹还未来得及收拢,万一走失就不妙了。”
“这……”听到朱高煦这么说,朱权也有些迟疑了,最后只能点头同意撤兵。
说起年龄,朱权也不过才比朱高煦大两岁,心思没那么深沉,倒也没往其他地方想。
毕竟有徐达蓝玉北征被围在前,洪武一朝的许多将领都不太敢在补给不足的情况过于深入。
哪怕在刘真这样的老将看来,朱高煦要撤兵也不过只是稳重的打法罢了。
说到底,哈喇兀身边还有数千甲兵,万一他回过神来纠缠,自己一方肯定会被拖住的。
种种因素叠加,一时间倒也没人质疑朱高煦的勒马撤兵之举。
“把旌旗收起来吧。”朱高煦回头笑着看向张纯,张纯也咧着一张嘴,将那面上次吉林之战中留下的燕府旌旗给收了起来。
瞧着那旌旗降下,朱权也忍不住嘲讽道:“这哈剌兀,只是见一面四哥的旌旗便落荒而逃,就这胆量也敢与你我叔侄二人相争。”
“呵呵……”朱高煦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轻笑着调转马头,扬起马鞭:“撤军,回家!”
在朱高煦下令后,此次北征将士纷纷调转马头撤退,队伍之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大汗,南兵撤了!”
“不管他们,我们撤我们的!”
一时之间,哈喇兀他们也摸不着朱高煦为什么撤军,只知道低头北逃。
不多时,两部距离已经拉大,而朱高煦也开始带队向南撤退,并在一路上记录所杀胡兵数量,缴获他们的马匹。
从辰时到正午,一直不见明军追击,哈喇兀他们这才放松下来,四散去搜拢先前溃散的部众。
直至黄昏,哈喇兀才得知了他们的死伤情况。
“各部收拢了部众,起码走失了一万人,其中还有六百多探马赤军……”
听着脱鲁忽察儿的汇报,马背上的哈喇兀胸口绞痛,用手死死抓在胸口处,悲愤道:
“又是一万人,只是两年,我们就没了两万多男丁。”
“两万啊!我们需要多少年才能恢复元气!”
“长生天!您难道一点都不眷顾您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