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知道了!”黄朝宣闻言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虽然你说的好听,但是我还是要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打不中!”
“好,好说,好说!”张先壁点了点头,便又拉着黄朝宣过去了。
只是不多时,黄朝宣也开始和张先壁一样,脸色难看了起来:居然打不中,这到底是什么鬼?
“两位什么意思?左将军有令,让你们尽快攻城,你们搁这墨迹什么呢?”两人正在面面相觑之时,突然一个传令兵跑了过来,大呼小叫道。
“好,我这就去亲自带兵攻城!”黄朝宣和张先壁相视一眼,嘴角不由带着诡异的笑容,顿时吓了信使一大跳。
好在这两人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反倒老老实实执行命令去了。
那信使松了口气之余,连忙回报昌平总兵官左良玉。
那左良玉冷笑一声,也不说话!
形势比人强,即使你们不满意,那又能如何?
第225章 二心(上)
那黄朝宣依令带人冲了两波,结果不出意料的被曹变蛟打了回来。
幸好他得了张先壁的提醒,并没有派遣太多人发起进攻,所以没有产生太大的损失。
黄朝宣进攻了几波以后,又换张先壁上前“划水”,冲上去,退下来,跟张顺前世打游戏的“演员”一般,搁这演戏呢。
双方从早上“激战”到中午,仍然没有丝毫进展。
总兵官左良玉实在等不耐烦了,不由让人把张先壁和黄朝宣喊过去,一顿臭骂道:“直娘贼,一个破旧的关卡攻打了个半日都打不下来,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将军,你这话俺老黄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干什么吃的’?”黄朝宣闻言不乐意道,“顺贼凶悍,人所共知。将军不也曾在他手中多次吃瘪,又何必说这般话?”
“兄弟们从早打到午,一刻也没停歇。虽然说没有什么功劳,但是多少也有些苦劳,又如何被骂作‘干什么吃的’,平白无故伤了大伙的心!”
“今天俺老黄把话放在这里,您要有本事,您现在把他打下来!到时候俺老黄情愿把脑袋拧下来,给您当球踢!”
“混账!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左将军叫号?”张先壁听了,不由上前踢了他一脚,破口大骂道。
“将军,你别听他胡言乱语……”张先壁扯开了黄朝宣,连忙对着左良玉点头哈腰道。
“好了,好了,你俩不由搁这一唱一和了!”左良玉冷笑道,“不愿打是吧?赵柱何在?你带两千人上去,给他们做个样子看看!”
那赵柱是左良玉昌平兵的偏将,闻言不由上前唱了个喏。
那赵柱得了左良玉命令以后,一心想把仗打的漂漂亮亮,给自家将军长一长脸面。
“哟,这次换人了啊?”曹变蛟站在城上,对韩霖和赵鲤子二人笑道。
“换谁都不怕,我这棱堡虽然不如舜王的‘紫微星堡’庞大,若是摸不着门道,也只能白白送了自家性命!”
没错,这一次由韩霖亲自督造的“汜水关”就是一座最简单的四角棱堡。
这玩意儿朝中不是没人懂,奈何大多数不是半懂不懂,就是根本不知道义军已经有了建造这种城堡的能力。
而像左良玉、洪承畴这样并非“西法党”出身的将领,对此不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若是对手换成湖广巡抚熊文灿这样的官员,哪怕一时半会儿认不出来,也会因为结识了不少“西法党”和“弗朗机人”,能够很快找到相关的人才进行咨询。
官兵很快又放起了火炮,约莫有千余人趁着火炮压制的机会,快速的向汜水关冲了过来。
“放炮!”等到官兵冲进到七八十步,曹变蛟一声令下,棱堡左右两侧的敌台顿时吐出一阵火舌出来。
这些火炮都是依照张顺发明的“铁模铸炮法”所铸造,用来发射膛压较小的霰弹再方便不过了。
成片成片的官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齐刷刷的倒了下去。
这哪里是场攻城战?这分明是一个屠杀场!
“该我上场了!”曹变蛟冷笑一声,将怀抱着的头盔往头上一戴,扭头对赵鲤子说道,“守城之事,就拜托你了!”
赵鲤子艳羡的看了曹变蛟一眼,奈何其资历、名望皆不及此人,只得老老实实应了。
不多时,官兵可望而不可即的城门突然大开,一座沉重的吊桥猛地砸落在地上,随即一队骑兵冲了出来。
“骑兵,骑兵,贼人的骑兵!”本来被义军火炮打的晕头转向的官兵,突然听声音,不由惊慌失措的呼喊道。
那曹变蛟果然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如同一把尖刀一般,猛地扎入官兵人群之中,只把官兵冲成左右两半。
“爽!”曹变蛟不由长啸一声,哈哈大笑道。
也难怪他觉得憋屈,先是叔叔曹文诏这些日子专心“造人”,对他也不似之前那么亲近了。
再然后义军东征以来,其他路连战连捷,各有捷报,唯有他和赵鲤子两人在这汜水附近和陈永福对峙,实在是难受的紧。
那偏将赵柱见义军骑兵突出,不敢抵挡,连忙率众便退。
“敌将休走,吃俺曹变蛟一枪!”那曹变蛟远远望见了赵柱的旗帜,拍马过来就要追杀。
往日里那赵柱未必惧他,只是如今官兵攻城受挫,又遭到义军突袭,早已经阵不成列,如何抵挡得住?
赵柱见曹变蛟凶悍,扭头就走。
两人一追一赶,走了里许,忽见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左良玉的另外一员部将。
原来那左良玉虽然被打了脸面,奈何也不能坐视部将赵柱被杀,便急忙派遣士卒来救。
“来将通名,某家枪下不杀无名之将!”曹变蛟此次出城,不过率领五百骑而已,却也巍然不惧,气势如虹。
“某家左将军麾下大将罗岱……”来将闻言高声喝道。
“你就是罗岱?”曹变蛟闻言大惊失色,心道:我先去听舜王说这罗岱最是狡猾可恶,素来欺骗无知少男少男,上当受骗!
我如今风华正茂,万万不可被他毁了前途!
想到此处,曹变蛟拍马便走,官兵追之不及,只好退回到大营之中。
“赵柱,你可知罪!”左良玉一见这两人灰溜溜跑回来,不由勃然大怒道。
他这张小白脸被这厮打的啪啪直响,真真快把他要气死了!
“某家知罪,单凭将军责罚!”赵柱自知躲不过这遭,连忙跪下来请罪道。
那张先壁和黄朝宣闻言不由相视一笑,心中却乐开了花。
让你老小子欺负咱们兄弟,这下遭报应了吧!
“只是其中也有些缘故,不得不对将军分说一二!”只是两人没想到,这赵柱说完前面的话,转头又继续说道。
“有些人故意隐瞒敌情,以至于我军士卒白白送了性命,实在是该杀!”
“你说谁呢?”张先壁和黄朝宣听这厮阴阳怪气,不由勃然大怒,连忙追问道。
“谁急说谁!”赵柱冷笑一声道,“为何两位攻了半日,士卒损伤不大,为何本将一出战,便遭到了敌人火炮的猛烈轰击,难道两位心中没数吗?”
“你……你血口喷人!”张先壁和黄朝宣哪里肯认,便要分辩。
“好了,好了,差不多得了!”左良玉冷声道,“你俩究竟怎么回事儿,难道自个心中没数吗?”
“赵柱、张先壁和黄朝宣,你们三人用兵不力,多有损伤!来人呐,给本将拖出去,一人打十板子,以儆效尤!”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张先壁和黄朝宣自以为得计,万万没想到这左良玉根本不讲道理,上来就要处罚他们两个。
第226章 二心(下)
不管他们二人服不服,左良玉依旧命人将他们打了一顿,才出了这口恶气。
按理说,总兵官左良玉打他们二人一顿对不对?对!
这两人公然“划水”,又不及时将敌情报告给左良玉,以至于赵柱损伤惨重,合该处置一番。
只是这左良玉一没抓住两人把柄,二又作风粗暴,难免让两人心生怨怼。
“哥哥值得什么,何苦得罪左将军来着?”弟弟张先珍一边给张先壁施药,一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
“怕什么?他也不过是个‘卖屁股’出身,值得什么让俺为他卖命?”张先壁不服气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朝中有人,你们这般骄横,等人家喘过这口气儿来,难免要弄死你们俩!”张先珍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
“惹不起我们还躲不起吗?”张先壁闻言不由冷笑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听闻舜王仁义,招募天下豪杰。若是逼急了,我等何不投他?”
“什么?”张先珍大吃一惊,连忙出去左右查看了一番,这才转身进来低声呵斥道,“你疯了!难道要置家中父老子女于不顾了吗?”
张先壁这才稍微清醒了一些,半晌这才缓缓道:“看情况吧,若非迫不得已,谁有愿意从贼呢?”
“是啊,若非迫不得已,谁有愿意从贼呢?”就在张先壁由此感慨的同时,距离汜水县三百里开外驻守在叶县的原甘肃总兵柴时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言毕,柴时华弹了弹手中的书信,扭头问道:“如今我已经是顺营大将,卢公公这又是何意呢?”
柴时华面前之人,白面无须,面相看起来颇为柔和,只听他细声细语道:“公公说柴将军世代忠良,世受皇恩,必非诚心从贼。是故,禀明圣上,暂缓了柴氏一族的处罚。”
“如今顺贼危在旦夕,覆灭就在眼前,还望柴将军及时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
柴时华乃是西宁柴氏将门,其父亲柴国柱、叔父柴国栋以及兄长柴时秀皆为国捐躯,怎么也称得上一声“世代忠良”。
所以面前这个中人的一席话,软硬兼施,听得柴时华也不由沉吟了半晌。
“男子汉生于天地间,岂能朝三慕四,朝秦暮楚?”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由叹息道,“若是朝廷早对本将如此,何以至此耶?”
那中人听了,不由扯了扯嘴角,面上似笑非笑。
他听完柴时华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反倒慢条斯理踱着方步来回走动了几步,这才笑道:“那么叶县城外那些滞留的船只,难道就是‘舜王’给柴将军的赏赐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柴时华闻言不由眼睛一瞪,“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脑袋稍微一压,一副如同猛虎待扑的模样。
结果那中人好像没看到柴时华威胁似的,继续有条不紊的应道:“此时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听说舜王素来仁义不假,却也眼睛里揉不进沙子!”
“若是让他知道你这般作为,不知柴总兵有几个脑袋够他砍的?”
“更不要说,如今湖广巡抚熊文灿围‘十恶将军’于南阳,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围曹变蛟于汜水,三边总督梁廷栋率精兵十万围‘顺贼’于灞上。”
“其根基河洛之地,看似稳如泰山,实则危如累卵,不知柴将军何去何从呀?”
“这……”柴时华闻言稍作迟疑,随即又笑道,“柴某虽然无能,却也不是‘墙头草’之徒,你且回禀卢公公便是!”
“好吧,那咱家就去也,柴将军好好考虑考虑吧!”那中人笑了笑,施施然离去。
等到那人刚走,左右不由围了上来,喊道:“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