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推辞再三,才“不得已”应之。
至于王号,吕维祺以为“郁郁乎吾从周”,当以周王为佳。
而洪承畴则认为“舜王欲收秦人之心,何不以秦为号,复现始皇功业”。
张顺思量了半天,这才拍板道:“王号益秦,国都益洛,文武并重,共取天下!”
“好,好!”吕维祺和洪承畴顿时喜不自胜。
他们不但为张顺的高超的智慧所折服,更是对舜王的战略佩服的五体投地。
自古以来“关东出相,关西出将”。
那秦地虽然苦寒,却是精兵之地;中原富庶,如今虽不及江南等地,其河洛才士亦皆为舜王效力。
如此以来,张顺若能够笼络两地文武人才之力,天下又何足道哉?
明崇祯八年六月二十五日,秦王府承运殿万分肃静,唯有一阵阵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全府。
“吾闻天不可一日无日,国不可一日无君。”
“本王承天应命,驱逐虎狼,以居秦地。经群臣劝谏,百姓登闻,以免百姓为外为兵戈所扰,内为官吏所欺,故而自立为秦王,以统秦地。”
“兹有福王,神宗嫡子也,当即大位。”
“时有奸臣当道,私心自用竟扶庶长光宗夺位,实乃败坏纲常,人神共愤!”
“故而天道惩之,其不及月余而薨,蓋德不配位也哉!”
“及光宗既薨,群臣犹不警之,反而复立光宗子熹宗即位。熹宗既夭,崇祯继之!”
“于是天降灾祸于世,内生祸乱,外生强敌,天旱而久不雨,地裂而掘无水,皆此故也!”
“故而,本王欲辅福王为帝,定都洛阳,年号弘光,以祈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承运殿大小官员闻之,顿时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只有以上封下的道理,哪有自己称王的时候捎带帮别人称帝的道理?
其实张顺这不是也没有办法,只得折中行事嘛。
原本张顺的核心乃是自己麾下的人马,其次便是主动投靠自己的河洛之士。
也正因为如此,这才有张应辰这样的封疆大吏,甚至能够主动请缨,试着为自己说降甘肃。
但是,如今张顺想夺取陕西作为基业,那么自然也得在各种政策上倾向与陕西。
为了避免河洛之人以为自己有异心,他便想出了这么个办法。
自己称秦王,暂以西安为治所,以笼络秦人之心。
而福王则称帝洛阳,并以此为都城,复命张慎言为丞相佐之,形成东帝、西王两套系统,以弥合两地的矛盾。
“贤良淑德李氏,本是秦王青梅竹马结发妻也,册封为王后。”
“马氏、邢氏及李氏三位夫人册为王妃。”
“张氏、曾氏、黄氏及大小朱氏五人为次妃。”
“啊?怎么还有个张氏?不是说同姓不婚吗?”众人听到这里,不由接头接耳,纷纷窃窃私语道。
“随夫姓,随夫姓,各地习俗不一样!”立即有人就解释了。
“哦?还有这般说辞?这是陋习啊!”
本来张顺觉得马凤仪除了和马英娘重姓以外,没有什么不好的。
结果她非要改回本姓,张顺拿她没办法,就光明正大的册封了一个次妃张氏出来。
其他高桂英、竹儿、箭儿、柳如是,还有那自己碰都没碰一下的抱琴、侍书两女,也被李三娘和马英娘两人软磨硬泡分别给了个侍姬的名分。
对了,那侍书本来叫朱什么来着,他也有点记不全了,干脆仿照“抱琴”给她取了个侍书的名字。
至于高桂英之前曾和他提过身份地位的问题。
念在她劳苦功高,又忠心耿耿,张顺本打算也给她一个次妃的名分。
结果她问询了一番以后,嫌弃不能时时伴随张顺左右,又不要了。
“拜吕维祺为秦王府丞相,拜曹文诏为秦王府大将,加授昭武将军,拜宋献策为大国师。”
“拜张凤仪为昭德将军,拜卢象升为征北将军,拜萧擒虎为镇南将军,拜陈长梃为镇西将军,拜张应辰为甘肃巡抚,拜张天琳为怀远将军,拜马进忠为明德将军!”
本来“蝎子块”拓养坤也当得上一个杂号将军的称呼,只是这样以来“混天星”惠登相就没有办法不封。
若是再封了惠登相,那“扫地王”张一川封不封?其他官兵降将贺人龙、白广恩封不封?自己其他嫡系将领封不封?
既然如此,张顺干脆派遣吕维祺前去和拓养坤私下详谈了一番。
那拓养坤得知了秦王的困难以后,当场表态道:“大丈夫功名只在马上取,岂可无功而受禄乎?”
那惠登相见实力声望更在自己之上的拓养坤都没有拜为将军,自己自然是无话可说。
于是,就这么一场盛大而又简单的典礼很快就结束了。
张顺则立即以秦王的名义派人晓谕四方,并开科取士,以收拢秦地士绅之心。
第276章 承运
“直娘贼,这厮还真能装模作样,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闯塌天”刘国能率先走出了承运殿见左右无人,不由往角落里啐了一口。
“慎言,慎言!”“活曹操”罗汝才闻声不由吓了一跳,连忙提醒道。
“哪儿,哪儿?”刘国能闻言一惊。
他连忙偷偷往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拍着胸口低声骂道:“好你个曹操,你糊弄谁?”
“那张慎言远在洛阳,当什么鸟丞相,哪里会有他?”
“我是说让你不要乱说话!”罗汝才也一脸无奈,这贼鸟厮起的什么鸟名字,原本常用之词也听起来怪怪的。
“他做得出来,还怕人家说出来?”刘国能闻言也有几分怯意,不过见左右无人,不由梗着脖子道。
“两万的俘虏,他一个人吞了一万八!”刘国能一边叉开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个八字,一边愤愤不平道。
“现在他头上还顶个小板凳,神气的紧。这叫什么?这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你要有本事,你也把那一万吞了啊?”罗汝才乜斜了他一眼,拉着脸道,“那万余‘川矮子’又臭又硬,根本劝不了!”
“人家凭真本事吞了愣是吞了这万余川兵,你能有什么办法?”
“什么真本事?不就靠几把吗,说的谁没有似的!”刘国能闻言更是嫉妒的心发狂,“难怪之前那马祥麟发疯,感情他俩早就勾搭到一块了!”
“嘿嘿,看舜王这德性,‘闯将’说不得你这头上这顶帽子,也早就绿油油了!”“整齐王”那张胖子听刘国能这么一说,不由起哄道。
“当初邢氏落了个不明白,这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死胖子,给我放尊重点!”“闯将”李自成闻言黑着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
“我婆娘邢氏早已经摔死在山崖之下,乃我亲自缒下山崖验证所知。岂容你如此污蔑?”
“你再敢这么不干不净,仔细我撕烂你的嘴!”
第一次见老实人发怒,张胖子顿时怂了,一声也不敢吱。
“好了,好了,消消气,消消气,你也知道咱们这些人都是这个德性!”罗汝才见状不由上去劝开了两人道。
“前些日子你不也分了两个漂亮的婆娘吗?过去的都让他过去吧,值什么!”
李自成也不接话,反倒看着刘国能道:“对了,那个不叫头顶板凳,叫做冕冠!”
“每冕九旒,每旒五色玉珠九颗。还有那玄衣、纁裳,皆是亲王所用之物,当是舜王从秦王府所得。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免得被人家笑话!”
言毕,李自成竟然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呃……他不也是个大老粗吗?怎么突然懂这么多?”“闯塌天”被骂了一通,不但不恼,反倒奇怪道。
“可能是略有耳闻吧!”罗汝才半眯着眼,看着李自成远去的身影,不由若有所指道。
“这都听说过?真是厉害!”其他几人闻言窃窃私语道。
罗汝才也不去管他们,只是扭过头看,仔细看了看身后的高大的承运殿,脸色露出一丝艳羡。
在前世见多识广的张顺眼中,这不过是秦王府不过是一处略微宽大的庭院,而承运殿也不过是一个宽大的礼堂罢了,而在他罗汝才眼中却绝不仅仅如此。
先不说这承运殿如何奢华高大、雕梁画栋,与此同时它还代表着无穷无尽的权力、地位、名声、财富和女色!
这个舜王真是太可怕了!
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不过是投靠到“紫金王”麾下,寻求庇佑的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角色。
结果不过三两年,他却令人望而生畏的坐进了这承运殿。
更可怕的是他扩张太快了!
就像这一次义军合营对付三边总督梁廷栋一般,本来众人联手还能和他相抗衡一二。
结果义军一战而胜,他居然一口气吃进了官兵俘虏一万八千人,迅速膨胀为一个仅凭手底下兵力就能碾压诸义军头领的恐怖存在。
若是看样子,距离双方摊牌的日子也不远咯!
“大捷,大捷,南阳大捷!”正当罗汝才放下心思,准备追上其余诸义军头领的时候,突然一阵高呼声由远及近传来过来。
“什么?”众人不由大吃一惊。
不是说舜王主力全在此地,如何又有了南阳大捷?
而与此同时,好容易折腾完称王典礼的张顺,正穿着宽大的冕服,带着跟门帘似的冕冠,准备返还存心殿歇息,万万没想到突然还有如此喜讯。
“好,好,呈上了!”张顺连忙止住了众人离去,又重新回到了承运殿。
承运殿啊,承运殿,难道本王还真是奉天承运不成?
不多时,早有从气喘吁吁的信使手里接过了书信,呈了上来。
“赏!你一路风尘仆仆,尽职尽责传递军情,赏银百两!”张顺接过来也没有看,先下令道。
你来的可真是时候,哪怕讨个好口彩也当重赏一番。
张顺草草的看了一眼,然后递给主持典礼的宋献策道:“这是好事儿,你读一读,让大家都高兴高兴吧!”
“舜王殿下在上,臣萧擒虎拜上。”
“自伪明湖广总督熊文灿围困南阳以来,烧杀残暴,南阳民不聊生,纷纷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