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陈长梃作为镇守将军,调李牟驻守渭南,以便随时支援西安或潼关。
而行军方面,先派遣“闯将”李自成和“活曹操”罗汝才轮换担任先锋,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又派遣白广恩、贺人龙二将紧随其后作为前军。
而张顺自率卢象升奇兵营和张凤仪川兵营作为中军。
拓养坤督赵光远、惠登相三营紧随其后作为后军,而张天琳以怀远将军身份督马进忠和刘国能、张胖子、薛仁贵殿后。
有句话叫做:“人过一万,无边无沿。人过十万,彻地连天。”
张顺这一次手中虽然没有十万人,但是仅五万大军就能延绵近十里,远远望去如同巨龙蜿蜒,蔚为壮观。
一路上塘报、信使疾驰如飞,不停地向张顺汇报前进左右军情。
复有高桂英和张凤仪二女伴随左右,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说实话,虽然说张顺领兵作战多年,像今天这般一次性指挥五万大军远征,还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因为西安已下,其他诸州县群龙无首,义军一路势如破竹。
“报,高陵知县请降。‘闯将’已入县城!”
“报,‘曹操’破三原,斩其知县、典史!”
“报,‘闯将’破耀州,知州及其一下官员四散而逃,不知去向!”
……
“报!‘活曹操’已破鄜州,杀其知州,请秦王及时入住州城!”
“好!”张顺闻言不由拊掌而笑,他知道漫长的行军就快要结束了。
鄜州,即后世陕西富县。
位于渭北黄土高原丘陵沟壑地带,素来有“塞上小江南”和“关北小关中”之称。
鄜州,即秦汉上郡所在。
其治所名称,古谓之“五交城”,取“三川交会,五路噤喉”之意,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在后世抗日战争时期,其地商贾云集,更是“陕甘宁”边区的南大门,陕北的物资多运到这里贸易往来。
现如今其地更是北接延安,东连庆阳,乃陕北第一要地。
张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鄜州居然被“活曹操”罗汝才轻松破了。
既来之,则安之。
不管对方有什么阴谋诡计,张顺有大军在手,自然毫不担心,当晚入住鄜州城。
这鄜州城分内外两城,内城城周不过两里,面积狭小。
外城城周十余里,其大小竟不下西安、洛阳两城。
张顺一边安排卢象升奇兵营和张凤仪川兵营入城居住,一边派遣马进忠带领麾下两千人连夜袭取鄜州以西的直罗镇。
这直罗镇又称之为直罗巡检司,乃是通往庆阳的必经之路,故而张顺先派人占据。
“草,都说说怎么办吧?这厮怎生这么谨慎!”“闯塌天”刘国能骂了一句,不由扭头看着众人。
而其他众人围坐在篝火旁边,脸庞被摇摆不定的火光照耀的更加阴险。
“不妨事,谨慎就对了!”“活曹操”罗汝才点了点头道,“那天你们从我这里回去,没有被他发现吧?”
“哪能啊?我们几个实力低微,这厮看人下碟,根本没有亲自拜访我们,只派遣几个下人送一点礼物罢了,哪里能发现什么端倪?”“白袍将军”薛仁贵等人道。
“没有就好!”罗汝才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厮用兵有些门道。”
“咱们好容易选中这地儿,上来就被他堵死了,这可就不好办了!”
“那怎么办?”其他人不由纷纷道。
“用兵之法,本就是虚虚实实。他既然敢来到咱们的地盘,就该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活曹操”罗汝才冷笑一声道。
“直娘贼,就是他那万余川兵太难受了。油泼不进,针扎不透,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竟是半句也听不懂!”“整齐王”张胖子撅了段草根,咬了两口吐出来道。
“谁让人家器大活好,那些银娃铛妇就喜欢这个!”刘国能想起来依旧愤愤不平。
“算了,过去的事儿说那些干嘛!”罗汝才看来李自成一眼,连忙给刘国能使了个眼色。
“若是当时候真能活捉了她,给你,你要不要?”
“要,要……”刘国能哪里忍得住。
“好了,好了!”李自成皱了皱眉头,不由伸手阻止道。
“别说那么多没用的,究竟联系的怎么样了?”
罗汝才闻言迟疑了一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道:“没想到这厮反应这么快,对面还没准备好,只能拖上几日功夫,才能有机会合围彼辈!”
“不是,咱们这么做能成吗?别为他人做嫁衣,一不小心大事儿没成,反丢了自个身家性命!”“整齐王”张胖子犹豫了一下,不由低声问道。
“肯定能成!”罗汝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不由冷笑道。
“舜王的法子我已经尽知,不外乎依靠张天琳、白广恩、贺人龙这样的将领罢了。”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他麾下士卒,多是我延绥将士,本乡本土,都是自己人。”
“只要这几个将领一死,那‘顺营’岂不是群龙无首,我等正合趁之!”
罗汝才说完,见“闯将”李自成没有吭声,不由追问道:“‘闯将’,你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没有!”李自成摇了摇头道,“咱们多年的交情,你们还信不过我吗?”
“再说,邢氏之事,我确实还心有疑虑,哪怕回头斩杀了这厮,我也定要查探个明白!”
第279章 连战连破
“开炮,开炮!”伴随着李十安嘶哑的命令声,惊天动静的炮声又响了起来。
整整十门“擎天大将军炮”一直排开,喷出出长长的火舌,随着震耳欲聋的炮声落下的是摧枯拉朽的炮弹。
这些炮弹落到城墙上,是地动山摇;落到女墙、碟牌上,是粉身碎骨;落到人群中是血肉横飞。
“直娘贼,这伙贼人火炮如何如此犀利!”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一般躲避炮弹击碎的砖石碎片,一边破口大骂道。
“俞总镇,你这下知道我为何让加固城墙了吧!”陕西总兵左光先苦笑道。
当初义军阵斩梁廷栋以后,自己率众固守西安,结果就遭遇的类似今日这种情况。
两人话音未落,又是一阵炮声响起。
只是这一次却不是万斤红夷大炮,反倒是“飞彪铳”和“黄金炮”、“野战炮”轮番射击。
“那‘曹贼’罗汝才没有问题吧?”俞总镇俞冲霄忍不住又追问道。
“我听说那厮狡诈反复,譬若吕布,不可不防也!”
直娘贼,他们在这里卖命,万一被这鸟人耍了,岂不是让天下人笑掉大牙?
“俞总镇且放心,那罗汝才固然狡诈反复,其他‘闯塌天’‘闯将’、‘白袍将军’和‘整齐王’难道也不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吗?”陕西总兵左光先不由辩解道。
“特别那‘闯将’与‘活曹操’其名,素来不肯诈降,岂能有假?”
“即便有假,那诸贼与‘顺贼’有隙,又如何有假?”
“贼人合营,左右相救,更胜官兵百倍,如何有隙?”俞冲霄差点被左光先气死了,不由提醒道。
咱俩亲密合作有没有人家好都不一定,你是哪来的自信?
这……眼看着糊弄不过了,要是延绥总兵俞冲霄也不肯和自己合作,仅凭自己麾下五千士气低落的败兵哪里抵得住对面的“顺贼”
想到此处,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由拉着俞冲霄到一处偏僻之处,低声道:“我实话给你说吧,是因为‘曹贼’给我透漏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所以我才肯信他!”
“那顺贼虽勇,实则畏惧金兵如虎!我听闻那‘活曹操’说此贼常常长吁短叹,忧心金兵入关如何如何!”
“这算什么消息?”俞冲霄闻言不屑道,“金兵虽勇,非我所能用也,为之奈何?”
“我已经遣使去归化城,劝说后金多尔衮、岳讬前来助战!”左光先闻言嘿嘿一笑道。
“你疯了?”俞冲霄差点被左光先当场吓傻了,“你这不是开门揖盗吗?”
“本来咱们时代驻守于此地,为的就是保境安民,防守鞑虏。我等若引兵入关,祸害乡里,那岂不是千古罪人?”
“再说,若是他们来了据而不走,又当如何?左有寇,右有虏,到时为之奈何?”
“你多虑了,我等只需坚守城堡,那后金兵虽悍,又能为之奈何?”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不屑道。
“其辽东距离这里何止三千里,岂有长久占据之理?”
“一旦那顺贼惨败,后金兵劫掠一番也就去了。彼时,我等收复省治,剿灭顺贼,怕不是功盖天下。到时候朝廷赏赐还来不及,哪里来的处罚?”
“若是顺贼,火炮犀利,摧城拔寨易如反掌,我等如何守之?”
“这……你这也太胆大包天了!”俞冲霄沉默了一下道,“这其中变数难以数计,左总兵又当如何把控?”
“我总觉此事太过凶险,不可轻易为之!”
“不疯魔不成活!”陕西总兵官左光先苦笑一声道,“若不如此,你道我们还能有什么机会吗?”
“当时三边总督洪承畴指挥四万兵马出击,兵败身缚;梁廷栋亲自指挥六万大军浪战,一战而没,你说这仗还怎么打?”
“那这一次朝廷怎么还没有派人来?”俞冲霄闻言也不由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问道。
“三边总督已死,西安陷落,群龙无首,驿铺人心惶惶,书信传递之中想必另有变故!”左光先摇了摇头道。
“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不然我等死无葬身之地矣!”
那陕西总兵官左光先也知道此事不甚光彩,不由千叮万嘱道。
“好,好吧!”俞冲霄无奈地点了点头。
虽然说他是现在延绥总兵,实际在延绥之地影响力要比对方先差得多,也不得不考虑左光先的态度。
要说那俞冲霄本也是一员骁将,驻扎在榆林和土默特部常年交手,被鞑子围困数月亦等闲事尔。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顺贼”火炮如此犀利,他们到底还能再坚持多久?一天?两天?抑或是三五天?
“总镇,不成了,我们抵挡不住了!”两个窃窃私语没多久,突然就有士卒跑过来汇报道。
“什么?”俞冲霄听了大吃一惊,不由张口就骂道,“直娘贼!”
“就是天兵天将来了,老子也能扛上几日。怎生这几个鸟人怎么才一开攻城,你们就开始叫唤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