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若是再给孩儿点机会,说不定这城就打下来了!”
“哦?”代善听了玛占这话,不由心思一动,连忙开口道,“军国大事,不可儿戏,此事当真如此?”
“这……”玛占偷偷道瞄了瓦克达一眼,不由一咬牙道,“孩儿在城上亲眼所见,‘顺贼’人心惶惶,士卒疲惫,必不能久!”
“若非日光明晃晃晃我眼睛,说不定胜负已分,早已经拿下此城……”
“好,瓦克达,你听到了没有?”代善听到这里,为之一振,不由扭头问道。
“孩……孩儿听到了!”瓦克达正听他吹大气,万万没有想到还能扯到自己身上。
“那这一轮就由你带领‘死兵’前去攻城吧!”代善点了点头,不容置疑的下令道。
“啊?孩儿领命!”瓦克达闻言一愣,顿时明白被自己六弟给算计了。
原来这代善先后有嫡福晋、继福晋和侧福晋三人,其中硕托、岳托兄弟为嫡福晋李佳氏所出,萨哈林、瓦克达、满达海等人为继福晋叶赫纳喇氏所出,独玛占为侧福晋哈达纳喇氏所出。
这几日延续了自老奴以来父慈子孝的优良传统,相互之间既有斗争,又有合作。
这玛占虽然势单力薄,但是架不住一有机会就给哥哥们上眼药。
先去玛占已经猛攻了一回,虽然口口声声要再战一场,其实其麾下士卒早已经疲惫不堪,自然只能由他的哥哥瓦克达顶上。
那瓦克达想到此处,不由狠狠地瞪了玛占一眼,这才带领人马愤愤离去。
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爱新觉罗·玛占眼见状嘿嘿一笑,一时间心中颇为得意。
“哼,你倒是聪明,小心聪明过头了!”不意这个时候代善的声音突然传来。
“父亲?”玛占闻言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老代善竟然早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去吧,你好自为之!”代善到没有责罚他,反倒语气平淡的下达了逐客令。
那玛占闻言连忙辞别了代善,逃也似的出了中军大帐,抬头一看,只见一轮红日如盘,坠坠欲落西山。
只是那西山尚未来得及遮蔽这红日,天光依旧大亮。
“哦?看样子父亲还是不死心呐!”玛占突然了解了代善的一点心思。
辽阳城在西,而后金营垒在东。
先去玛占猛攻辽阳城之时,自然是迎着耀眼的日光猛攻,颇为不便。
如今红日欲坠西山,日光已不复先前的耀眼,自然还有一次机会。
而且,经过后金联系几日的猛攻,城中守城的“顺贼”也快到了极限。
若是借机再施加一些压力,或许这城就守不住了。
想到这里,玛占突然觉得自己可笑起来。
这一次较量,看似是自己给四哥瓦克达使绊子,又何尝不是父亲代善拿自己当枪使?
或许他本就想把这一场大功让给瓦克达,自己却平白无故作了恶人。
他不由心里一寒,连忙下令道:“走,回营!”
“啊?主子不看看战况如何?”左右奴才一听,不由吃了一惊。
“不看了,回去睡觉!”玛占气鼓鼓的应道。
而就在玛占回营之际,瓦克达再度带领“死兵”赶到了辽阳城下。
“咚咚咚!”伴随着一阵阵摄人心神的战鼓声响起,原本停歇的红夷大炮再度响彻,安静停留在城外不远处的攻城器械也开始缓慢的移动了起来。
“黄将军,鞑子又来了!”李延庚在城上看得明白,不由骇然道。
“哦?还不死心?”说实话黄得功对后金耐力也佩服的紧。
他本以为今天的战斗要结束了,万万没想到对方又攻了过来。
“怎么办,将军?”李延庚看了看城市一身疲惫、一脸畏惧的守卒,不由连忙开口问道。
“传令下去,请罗向乾、吴三桂出兵,走水路击其侧翼!”黄得功犹豫了一下,不由最终下定决心道。
不行了,等不及了,只能先把“撒手锏”使出来。
然而,黄得功和代善一干人等万万料不到,就在双方鏖战至筋疲力尽之际,杨承祖正带领麾下骑兵往战场赶去。
“将军,再有五里就赶到了战场!”就在这一营骑兵下了首山,早有人汇报道。
“披甲,准备冲阵!”杨承祖冷静地下令道。
他这一营骑兵声典型的冲击骑兵,需要披上马甲进行冲阵。
“诺!”众骑得了命令,纷纷下马取了马甲、铠甲披挂起来。
而就在杨承祖部披挂铠甲之际,祖大寿带着他的降夷营飞快的超过了他们。
和需要冲锋陷阵的杨承祖部不同,祖大寿麾下的降夷营声典型的游骑。
这些骑兵不需要披挂沉重的铁甲和马甲,就能迅速投入战场。
当祖大寿率领麾下骑兵出现在辽阳城南面的时候,整个战场都惊呆了。
哪来的骑兵?
“快,快,让玛占带领骑兵顶上!”代善一看只出现了千余骑兵,吃惊之余连忙下令道。
“杀!”别看这祖大寿年事已高,却豪气不减当年,他一看战场情形,便亲自率领着骑兵直扑攻城器械所在。
然而,正是由于祖大寿的果断,却让代善这个老狐狸的判断出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
“快,快拦住他!”原本还怀疑义军援军赶到的代善,在这一刻却误认为这是辽阳城中最后一支生力军。
“他们守不住了,这是在狗急跳墙!”
第566章 背水列阵
“隆隆隆!”伴随着一阵阵马蹄声,祖大寿及其麾下的降夷营呼啸而来,杀到了后金攻城器械跟前。
“放箭!”祖大寿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协助攻城的丁壮中箭倒下。
待到祖大寿一干人等杀散了士卒,驱赶了丁壮,然后取了油料来,准备焚烧这些器械。
那正在城上鏖战的瓦克达在城上看到明白,不由睚眦尽裂。
上屋抽梯,乃《三十六计》的第二十八计。
本意是把人骗到屋顶,然后把梯子抽走,喻意为先以小利诱人向前,然后再断其归路。
然而,这一刻对代善第四子瓦克达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人“上屋抽梯”。
“快,快撤下去!”瓦克达不由惊慌失措的下令道。
如果这“梯子”真被祖大寿烧了,他们攻上城墙的这几百人可就要交代这里了。
而与此同时,城下准备攻城的“死兵”,也纷纷聚拢着云梯、井栏、冲车等攻城器械下面,试图守住攻城器械。
“烧!”祖大寿对这些“铁乌龟”根本不感兴趣,直接下令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顿时降夷营道骑兵纷纷引燃了火箭、油罐等引火之物,然后向攻城器械掷去。
“砰砰砰!”随着一阵阵清脆等破碎声响起,砸在攻城器械上的瓦罐破裂,一股植物油特有的香味弥漫起来。
然而,还没等防守的“死兵”流出口水,听看见一阵火箭飞了过来。
“夺夺夺!”带着引燃物的火箭狠狠的钉在了木料上,瞬间引燃了依附在上面的油料。
“着火啦,着火啦!”原本还待在攻城器械上的士卒顿时吓了个半死。
有反应快的,当机立断从上面跳了下来。
而反应慢的,很快就化作啦一个火人,跌了下来,满地打滚。
而就在城下乱成一团之际,城上黄得功早大喝道:“援军已至,快快随我破敌!”
“破敌?”李延庚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刚才辽阳城还岌岌可危,几欲陷落,现在就反转了过来?
“这不是水路道援军,这是主力到了!”黄得功闻言不由大吼了一声道,好像想吼出去所有的不快一般。
压抑,实在是太压抑了。
只依托自己一营人马、天助兵降兵和城中势族家丁苦苦支撑了五六天,是时候讨回利息了。
“将军你看!”就在黄得功发起猛攻的同时,突然有士卒向西南方向一指道。
“哦?援军啊!”黄得功顺着方向一看,只见一大队人马正从首山方向赶来。
为首一营,却是一支披甲骑兵。
这一支骑兵行军速度并不是很快,只是缓慢而又有力的向前推进着。
紧随其后的则是漫山遍野的步卒,这些步卒以营为单位展开,如同一把宽阔的大剑一般,稳重的刺了过来。
其中有一杆大旗,上面正悬挂着一个斗大的“帅”字,而在那帅字旗旁边,却又有一个稍小一些的旗帜,上面书写着一个稍小的“张”字。
有那么一刻,黄得功恍惚间好像看的了张顺的影子。
不过很快黄得功就反应了过来,此张非彼张,此帅亦非彼帅,但是都同样让人安下心来。
“镗镗镗!”而就在黄得功沉浸在昔日“舜王”荣光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鸣金声响起。
“是谁,是谁在鸣金!”眼见胜利在望,竟然有人捣乱,黄得功不由勃然大怒。
“是……是鞑子!”左右闻言不由伸手一指道。
“退兵,快退啊!”黄得功闻言望去,只见那瓦克达正状若疯狂,死命地敲打着一面铜锣。
原来这瓦克达及一干“死兵”,为了方便攻城,并没有携带旗帜。
当他们发现义军援军以后,无法和城下交流,只能依靠这面退兵时候用的锣进行提醒。
“这瓦克达怎么回事?怎么稍遇到点挫折,就畏首畏尾?”那代善正被祖大寿一干人等骚扰的焦头烂额,万万没想到城上的儿子瓦克达还给自己添乱。
“想必是四哥怯了,要不……要不让他下来吧?”玛占闻言连忙给他上眼药道。
“胡说八道,瓦克达怎么会胆怯……”代善闻言连忙斥责道,“肯定是城上出了什么变故!”
“斥候?斥候呢?本王安排在西面的斥候可有消息传来!”突然间灵光一闪,代善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