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便是今日的苦主,都察院御史吴愈。”
陆丰给陈堪介绍了一下绿袍官员的身份,便开口说起案件的详情。
“陈大人,今日本府请你过来,是因为昨日戌时,有乡民向府衙报案,在城南十八里之外的南坡村,发现了一具尸体。”
陈堪点点头,不解道:“这与本官有什么关系?”
陆丰继续说道:“经过仵作验明正身之后,确认尸体的身份乃是都察院御史吴愈之子吴伦,同时,亦是陈大人的同窗。”
“据本府的调查发现,吴伦一向与人为善,只在昨日午时,在国子监与你起过冲突,所以本府怀疑,吴伦之死或与你有关。”
陈堪面色不变,反问道:“陆大人觉得,是本官杀了吴伦?”
陆丰摇摇头道:“不是本府觉得,而是种种迹象表明,陈大人的嫌疑比较大,所以还请陈大人暂时留住府衙,配合本府调查。”
“哦!”
陈堪恍然道:“就因我和吴伦起过冲突,我就成了杀人嫌疑犯,还得留在府衙接受调查?”
陈堪此话一出,陆丰顿时皱起了眉头,沉声道:“陈大人,本府知晓你来历滔天,但这是命案,还请你配合。”
陈堪笑道:“本官若是不愿意配合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证物证俱在
“大胆!”
“狂徒!”
惊堂木拍桌,公堂之上,人尽须发皆张。
陆丰与吴愈同时发怒。
不过,这点场面,对于经常遭受朱棣阴阳的陈堪来说,算不得什么。
更何况,大家地位都差不多,我凭什么怕你?
陈堪嘴角噙着冷笑,看着怒火滔天的陆丰,慢条斯理的说道:“知府大人若是有什么证据,不妨都拿上来,看看能不能给本官定个死罪。”
陈堪料定,今日这场大义凛然的审问从头到尾就是个阴谋,除了陈堪与陆丰之外,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陈堪怜悯的看了一眼吴愈。
自己儿子被人当作了工具还不自知,可怜可叹。
陆丰怒道:“竖子,公堂之上安敢如此嚣张。”
“还请陆大人还吾儿一个公道。”
吴愈双眼通红,看着陈堪满脸恨意,仿佛已经认定陈堪就是杀害他儿子的凶手。
他看着陈堪,惊怒道:“大胆狂徒,吾要你为吾儿偿命。”
“蠢货。”
陈堪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却气得吴愈胸膛不断起伏。
在陈堪看来,吴愈就是一个蠢货,被人摆弄来摆弄去,还自以为是在为儿子讨公道。
难怪父子俩一个叫无语一个无能。
陆丰眼中闪过一缕冷色,冷声道:“哼,陈大人,你要证据是吗?”
陈堪点点头:“不错,有证据就快点拿上来,本官还急着勾栏听曲。”
二人针锋相对,公堂之上顿时弥漫起浓浓的火药味。
“好,你要证据,本官便给你证据!”
“来人,将证据呈上来!”
陆丰看着陈堪,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陈堪丝毫不惧的与他对视,眼神同样是像在看一个死人。
只不过,陆丰在陈堪眼里,更像是一个加大版的蠢货。
来到应天府衙这短短的时间之内,陈堪已经理清楚了一切。
布局那人的目的,主要还是能冲着他来的。
但也顺带将沐晟,纪纲,张信列为了打击对象。
如果自己狗急跳墙,与纪纲,沐晟,张信等人火拼,那幕后之人无疑是赚大发了。
如果自己没有发疯,而是老老实实的认罪,那布局之人也不亏,至少把自己弄下去了。
真是稳赚不赔的好算计。
但陈堪敢打包票,不论此事最终结局如何,陆丰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陈堪老老实实的认罪,方孝孺怎么可能不为自己唯一的学生出头?
哪怕陆丰把案子办成铁案,但方孝孺毕竟掌控着吏部,他的仕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更何况,布局之人不仅是算计了陈堪,还将沐晟,纪纲,张信也算计了进去。
真当算计这些大佬不用付出一点代价吗?
如果陈堪没有猜错,一旦自己认罪之后,陆丰就会被幕后之人丢出来,成为三个大佬的出气筒。
要是两边火拼,那陆丰的下场只会更惨,京师可是天子脚下,一旦造成了那样恶劣的后果,他想压都压不住。
思维飞速发散,陈堪看着陆丰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也不知道这位陆大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样子?
不过,能坐到应天府知府的人,应该不是蠢人吧?
就在陈堪思索陆丰最后是会被锦衣卫玩死还是被朱棣凌迟时,所谓的证据也由仵作呈到了公堂之上。
一件血衣,一柄绣春刀。
陆丰道:“陈大人,这便是你要的证据!”
陈堪起身,捏着鼻子打量了一下这些所谓的证据,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能证明什么呢?”
他摊开双手问道,语气一如既往的嚣张。
陆丰淡淡的说道:“血衣与战刀乃是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地洞里发现的,而死者吴伦身上的伤势也与刀伤吻合。”
“本官已经遣人去问过武库司,最近只有五城兵马司从武库司领取过战刀两千柄,我想,这代表着什么,不用本官多说了吧?”
陈堪拿起战刀打量了一下,说道:“这确实是绣春刀不错,但绣春刀又不止五城兵马司在用,陆大人为何不怀疑是锦衣卫所为呢?”
面对陈堪的质疑,陆丰冷笑道:“武库司拨出的每一柄战刀皆是记录在册的,这柄刀究竟是五城兵马司的,还是锦衣卫的,只需一查便知,怎么,陈大人还需要本官将武库司的赵大人请过来与你对峙吗?”
“那倒不用,本官承认了,这柄刀是五城兵马司的,但......这也不能证明就是本官指控麾下杀人抛尸吧?”
眼见陈堪还在嘴硬,陆丰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陈大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来人,带凶手与目击证人上堂,让他们与陈大人当堂对峙。”
“哟,准备得还挺充分。”
陈堪面露戏谑之色,他倒是没想到,陆丰为了彻底把自己拉下马,连凶手都已经提前找到了。
片刻之后,皂吏便将两个已经不成人形的人拖上了公堂。
而其中一人,身穿的正是五城兵马司的无绣飞鱼服。
“有意思……还真是人证物证俱在啊。”
看着这个架势,陈堪不由得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是铁了心要将他弄死的节奏啊,这得和自己多大仇啊?
陆丰道:“陈大人,需要本官将他们二人的口供拿给你看看吗?”
陈堪罢罢手,示意不必。
随后踱步来到身着飞鱼服那人前面蹲下,一把薅起他的头发,面露微笑问道:“楚庸,本官待你不薄,为何要背叛本官呢?”
陈堪确实非常不解,因为楚庸是从他还在锦衣卫时就跟着他的老人了。
陈堪每一次的赏赐,他都有份,算得上是陈堪的心腹了,
陈堪自问待他不薄,若楚庸只是老老实实的当差,他一辈子也积攒不到陈堪赏赐给他的那些财富。
楚庸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陈堪的笑脸,低声道:“大人,属下也不想的,但是有人要你死,你不死,属下就要死。”
二人谈话的声音很低,低到只有两人能听清楚。
听见楚庸的话,陈堪放开了他的头发,起身看着陆丰说道:“此人确为东城兵司马小旗官楚庸。”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苦主到了
陆丰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随后厉声喝道:“陈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陈堪没有搭话,而是继续蹲下来,看着那村民打扮的证人,指着一旁的楚庸轻声问道:“你昨日亲眼看见了他杀人抛尸?”
那村民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应道:“是,小人昨日正在田间劳作,就见他将一个人丢在了林子里,小人过去一看,是个死人,小人害怕,就来报官了。”
陈堪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因为陈堪能从他的脸上,他的手上看出来,他确实是个农户。
他站起来,看着陆丰,戏谑道:“本官,无话可说。”
“陈堪,你这个禽兽!”
吴愈怒了,人证物证俱在,由不得他不相信。
陆丰沉声道:“陈堪,你为一己之私,指使麾下杀人抛尸,并且意图嫁祸他人,而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陈堪一愣,不由得反问道:“陆大人所说的嫁祸,是指谁?”
陆丰眉头一皱,淡淡的问道:“本官听说昨日里你遣麾下至南坡村,意在抓捕白莲贼人,随后便杀人抛尸,难道不是要嫁祸给白莲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