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的眼睛没瞎,就不难发现这几根藤条上的攀爬哼唧。
“giao!”
陈堪忍不住一拳打在岩壁之上。
吃痛之下,忍不住气急败坏道:“又让他们跑了,草,他妈的!”
陈堪化身c语言大师,他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候,这里竟然会出现几根逃命用的藤条。
虽然悬崖很高,拽着藤条也未必能攀到顶端。
但陈堪知晓,人在临死之前能爆发出怎样恐怖的潜力,真到死亡临近那会儿,别说这么粗的藤条,就算只是一根稻草,要死的人也会死死地抓住不放。
方胥和张三立身于陈堪身后,看着陈堪脸上气急败坏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大人,要追吗?”
陈堪收回拳头,脸色阴沉如水。
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嘀咕,难道他们俩是天命之子吗,这样都能逃掉?
“追个屁。”
陈堪冷哼了一声,眼中满是不甘。
追?
说起来倒是简单,但在没有人领路的情况下,一进山就迷路的蜀中,要怎么追?
不管是顺着藤条攀上悬崖,还是绕路上山,陈堪都不信他们还会在原地等着他们。
而漫山遍野的进行地毯式搜索,光是看着大江两岸绵延不绝的大山,陈堪便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罢了,先回夔州与弟兄们汇合再说。”
陈堪背着手率先坐上了摆渡的小船,心里却是郁闷得要死。
虽然干掉了一个西佛子,但是这根本远远达不到他心里的预期。
圣女与东佛子,那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
......
顺着藤条逃出生天的两人当然不会留在原地等着陈堪去找。
在吃了些西佛子摘回来的野柿子之后,两人便结伴开启了大逃亡模式。
只不过两人逃跑的方向令人费解,他们没有进大山深处,而是偷偷潜回了大江边上的密林里,躲在一处石缝之后默默的观察着大江之上的三艘福船。
看着那三艘巨大的福船,西佛子眼中忍不住露出一丝贪婪。
这种水师战船,若是白莲教能拥有一艘......
可惜,他也知道水师战船不比其他,白莲教若是真的拥有这种战船,反倒容易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女子躺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见西佛子看着水师的战船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忍不住蹙眉道:“别起什么坏心思,咱们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我可不想再做一次丧家之犬。”
回到大江边上,是女子的主意。
因为她坚信,唯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石缝很大,足够他们两人容身,而这里距离水师战船至少也有五里以上,两人的交谈声被巨大的水流声覆盖,他们倒是不担心引起船上之人的警觉。
西佛子有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他当然知道水师的战船不是他应该觊觎的,但,看看又不犯法。
他看着女子,正想说点什么,但女子半躺在岩石之上的样子,顿时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尤其是那平坦的小腹与白嫩的锁骨之间高耸,宛如两座连绵的山峰,让他有些口干舌燥,回想起女子趴在他背上时的柔软,身体更是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女子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忍不住眉头一皱想要他认清形势。
大敌当前,绝不是该谈情说爱的时候。
但下一秒,一嘴散发着恶臭的黄牙,便咬上了她鲜红的唇色。
“唔~”
女子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恶臭熏晕,这味道也太上头了,但很快,随着身体的异样传来,她便忍不住急促的喘息起来。
第一百八十八章 镇远侯顾成
夔州城,镇远侯顾成的帅帐之中,陈堪正在与顾成推杯换盏。
昨日从青龙峡回来之后,陈堪便准备在夔州休整一日,随后自大江顺流而下回到京师。
既然到了夔州,于情于理都应该来拜访一下这个帮了他大忙的侯爷。
于是,陈堪就来了。
顾成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算起来他今年已经快七十岁了。
前朝至正年间,他便是太祖爷帐前亲军。
朱棣起兵靖难时,他被建文帝征调至耿炳文麾下一同北上平叛,后在真定一战中被俘虏后降燕。
朱棣登基时,怜惜他是前朝老将,赐丹书铁券后依旧任用他复镇贵州,同西平侯沐晟一起镇压着西南三省之地。
这一次蜀王朱椿叛乱,朝廷原本属意的平叛人选是沐晟以及他手下的西南边军,奈何云南的局势也不稳定。
朱棣三思之下,只好让老将顾成带着他手下的杂兵进驻蜀中平叛。
说起来,一个藩王叛乱,顾成平了几个月还是没能将朱椿抓回京师受审。
现在朝中对他已经是颇有微词。
只是他的资历与身份地位摆在那里,毕竟是太祖时期老人,朝中的大臣们多少还是要卖他几分颜面。
朱棣也是考虑到当初顾成投降他时,所有的儿子皆被建文所杀,只留下一个长孙顾兴祖以及一个小女儿顾陶,实在是不忍心临阵换将伤了这位老臣的心。
而顾成这边,夔门天险久攻不下,他干脆就在夔州常驻下来,与山上的朱椿玩起了持久战。
望着眼前胡子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顾成,陈堪举起酒杯朝他示意道:“此次能将蜀中白莲骨干一网打尽,多亏了侯爷的鼎力相助,下官敬侯爷一杯。”
顾成举起酒杯,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
陈堪这个名字,他早已如雷贯耳,每一次京城发生什么大事情,他收到的密报之上总少不了陈堪这个名字。
得知这个陈堪是老战友陈恒的儿子时,他更是在战事胶着的情况下,也要派出人手相助。
如今功成,这杯酒他当然有资格喝。
顾成豪迈的一口喝干杯中美酒,笑道:“贤侄一口一个下官,生分了,本侯与你父亲乃是旧交,你若不嫌弃,唤老夫一声伯父亦可。”
顾成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洪武年间征战云南时,他和陈恒同为傅友德帐中大将,交情一直不错。
平定云南之后,洪武爷让他出任贵州总兵,陈恒则是受命留守京师,两人一直都保持着书信联系,直到陈恒受蓝玉案牵连,两家这才没了往来。
在听说老友落难时,他一度想要出手关照一下老友的后人。
奈何洪武爷的性子越来越暴戾,大臣之间根本不敢相互联系,生怕被安上一个什么党的罪名,再加上他远在贵州,是以并未有余力出手搭救陈堪。
后来听说陈堪已经被方孝孺收养,他才放心了。
为了避免给陈堪带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这么些年他一直没有亲自过问陈堪的生活,但他依旧和方孝孺保持着联系,方孝孺也会时常告知他一些陈堪的近况。
现在终于看见老友的子嗣,他心里有多开心就别提了,粗狂的脸上更是从陈堪进入大帐之后便没有收敛过笑意。
陈堪微微一笑,丝毫不扭捏的叫道:“伯父。”
虽然陈恒活着时他还是后世的一个社畜,但现在自己既然占据了他后人的身体,那继承原身的人脉和资源也是理所应当的,这声伯父他叫得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哈哈哈哈……”
一声伯父出口,顾成顿时大笑起来,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一股豪迈的气质。
“好,贤侄……”
陈堪也不知道他说的究竟是好贤侄还是好,贤侄,但他应付这种老一辈的人经验很足。
毕竟被方孝孺折磨了那么久。
所以连忙端起酒杯笑道:“伯父为国戍边劳苦功高,现在更是以耄耋之年入蜀平叛,小侄再敬您一杯。”
说完,端起酒杯便一饮而下。
几杯酒过后,陈堪的脸色便红了起来,整个人的动作也开始变得憨态可掬。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顾成有意交好自己,陈堪自然也不会把人拒之门外。
自己想要改变大明,力量还是太单薄了,趁现在能积累一点是一点。
借用后世太祖的一句话,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敌人搞得少少的。
顾成见状心里更是满意,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一个人在酒桌上不偷奸耍滑,那这个人的人品基本上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更何况眼前这小子还是老友之子,又是一代文宗方孝孺亲自教出来的学生。
他端起酒杯喝干,笑道:“你这喝酒的样子,倒是与你父亲有些相似,他呀,在酒桌上从不偷奸耍滑。”
看着陈堪菱角分明的脸,依稀还有着几分他父亲的影子,他仿佛找回了当年平定了云南之后,几人在傅大帅的帐中畅饮的感觉。
可惜,斯人已逝,如今沐英,傅友德,陈恒皆已经化作抔土,只剩下他一个人苟活于世。
就连平定一个朱椿叛乱,都用了那么久的时间还未成功。
“老了,拿不动刀咯。”
一时间,顾成有些唏嘘。
“伯父说的是,喝酒偷奸耍滑那是软蛋所为……”
陈堪憨态可掬地应道。
“哈哈哈哈,贤侄所言极是,今日,咱爷俩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顿时又惹来顾成豪迈的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陈堪继续应和道:“伯父说得是,不醉不归,小侄再敬您一杯。”
陈堪的酒量其实还行,只是相比起顾成这样的酒场老将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的微醺状态是三分真七分假的话,那么现在又是连续几杯酒下肚之后,就是七分真三分假了。
头稍微有些晕,陈堪在想要不要趴在桌子上小憩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