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堪没有多说什么,这支军队,他是必须要收入麾下的。
哪个少年没有一个驰骋草原的梦乡呢?
陈堪也有。
但想要驰骋草原,光靠陈堪手下那点人手是不够的,所以对于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他势在必得。
正如方胥所说,排外而已,算不得什么大问题。
一行人缓缓回到金水河,刚刚进到府中,陈堪便召见了管家云程。
云程急匆匆迎上来:“侯爷,老奴在,有什么吩咐?”
陈堪将身上的绿色官服脱下来丢给他,吩咐道:“派几个机灵点的管事去附近找找哪里有适合建立厂房的空地,本侯打算再建几个厂子。”
云程小心翼翼的叠好官服,问道:“侯爷是想在北京也建几个香水和肥皂作坊吗?”
陈堪摇摇头:“京师生产的香水和肥皂已经足够供应大明国内的市场了,没必要多建,这一次要本侯要建的是水泥作坊。”
“水泥?”
云程的老脸之上露出茫然之色。
但陈堪并未过多解释,只是朝后院书房走去。
水泥的制作比香水和肥皂要简单得多,无非就是将石灰石,粘土,沙子和贝壳统统加一块儿煅烧。
而其中最大的难点就是各种原材料的配比。
因为具体的配比陈堪也不知道,所以只能一次次试。
当然,这么麻烦的事情陈堪肯定是不可能亲自去做的。
而这个时候,教育弟子的好处就显示出来了。
于是,正在院子里撒欢的朱瞻基和花时还有朱瞻壑就被陈堪抓了壮丁。
三人整整齐齐的站在书房里,手中拿着陈堪给的设计图纸,小脸都快皱成了包子。
跟着陈堪学习了那么久的新式学问,陈堪给出来的图纸他们自然是能看懂的,但正是因为能看懂他们才会疑惑。
因为他们竟然完全看不出来陈堪图纸上的东西是用来干嘛的。
片刻后,花时皱着小脸问:“老师,这是砖窑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像?”
朱瞻基当即反驳道:“哪有这样式的砖窑。”
随后指着图纸上的大烟囱问道:“老师,这个大筒子是您新研制出来的火炮吗,什么炮管要做二三十米长啊?”
两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唯有小小的朱瞻壑站在一边,像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因为他看不出来图纸上的是什么东西。
陈堪淡淡的说道:“别管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只需要领着人将图纸上的东西建造出来就行,至于建造的地点,一会儿自己去问云程。”
第三百四十三章 读京师的信
建造水泥厂,陈堪只给了他们三个月的时间。
朱瞻基和花时将胸脯拍得砰砰作响,吼着保证完成任务。
唯有朱瞻壑一脸为难之色,因为到现在他都没能看懂图纸上那些线条代表着什么。
陈堪挥手打发走朱瞻基和花时,独独将朱瞻壑留在了书房。
两个小家伙离去后,朱瞻壑的眼眶突然就红了,呆呆的站在陈堪面前,低声道:“老师,弟子给您丢脸了。”
陈堪从书架上取出给花时和朱瞻基授课的教材,揉揉他的小脑瓜:“没事的,你年纪比他们小,根基也不如他们深厚,他们拜入为师门下时,已经过了启蒙的阶段,你和他们有差距是正常的。”
安慰了朱瞻壑一句,陈堪来到书桌前坐下,朱瞻壑也乖乖的搬了根凳子来到陈堪身旁安安静静的坐着。
注意到朱瞻壑的情绪还是不高,陈堪笑问道:“怎么了,担忧你的进度跟不上两位师兄?”
朱瞻壑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眼神中忽然露出一抹哀求之色,问道:“老师,我学问不好,您会将我送回王府吗?”
陈堪一愣,倒是没想到朱瞻壑竟然是在担心这个。
不过一想到朱高煦将朱瞻壑送过来时身上的那些伤痕,再想到历史上朱瞻壑被封为汉王世子后竟然还死在朱棣前面,陈堪又有些理解他的想法。
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那不是王府,而是沉沦的地狱。
他摇摇头:“你既然拜在为师门下,就是侯府的一份子,只要你自己不愿意离开,侯府谁都没有资格送你回王府,你的身份已经在侯府造册,将来就算是死了,也要享受为师这一门的血食供奉。”
说这话时,陈堪的神色非常认真,他的话音落下,朱瞻壑的小脸上也没了惴惴不安的表情。
他静静的坐着,看着陈堪的面孔,一张小脸满是认真之色:“老师,我喜欢侯府,我不回去。”
“那就不回去。”
陈堪将教材翻开,沉声道:“接下来三个月的时间,你的两个师兄去筹办水泥厂的事情,为师正好给你补补课。”
“嗯嗯!”
朱瞻壑点点头,便开始和跟随陈堪的思绪一同走进了教材。
从最简单的九九歌开始!
......
......
北方的秋天一晃而过,只是一夜间的功夫,陈堪已经套上了大氅。
这些日子,云程和朱月澜已经将周边的邻居姓甚明谁,在朝中官居何职,家中有什么人员构成打探得一清二楚。
一位公主殿下,还是一位从北京走出去的公主殿下,狠狠的在周边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衣锦还乡。
周边的邻居也很给面子,家中邀请公主殿下和侯爷去做客的拜帖已经收了一箩筐。
而陈堪在宴请了顺天府诸多官员之后,便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算是给顺天府的官员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三大营的周石在这些日子倒是来过几次,每一次都是打着拜访的名义来请陈堪去接手兵权。
只是陈堪每一次都没有直接应下,只是推脱时机未到。
时机当然没到,陈堪已经将程风和方胥安排进了军中,他们俩不露头,陈堪就算去接手兵权,也没办法将这五千人做到如臂指挥。
军中最不缺少的就是刺头,周石被他一顿恐吓加威慑服软了,其他人可未必。
陈堪要的,是一支能够带上战场的精锐部队。
而不是一群阳奉阴违的兵油子。
今日,周石又来了,拜访的理由还是和前几次一样。
云程报上这个消息时,陈堪正在教朱瞻壑解二元一次方程。
“让他先等等吧!”
陈堪伸手打断了云程的汇报,云程会意,瞥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朱瞻壑便退了下去。
片刻之后,朱瞻壑紧缩的眉头展开:“老师,我解出来了。”
说完,将手中的鹅毛笔放下,将练习本捧起,像是献宝一样递给陈堪。
陈堪只是随意瞥了一眼,便知道他的答案是正确的。
他接过练习本再检查了一遍,伸手取下一只朱笔,在课业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钩,又在角落里写上一个大大的优。
将练习本还给他,夸赞道:“不错,这些日子进步了很多,用不了多久就能跟上你两个师兄的进度了,今天的课业到此为止,去玩吧。”
揉了揉朱瞻壑的小脑袋,陈堪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而朱瞻壑得到了陈堪的夸奖,小脸上顿时露出激动之色,片刻后又收敛下去。
陈堪一路来到礼堂,就看见周石一副坐立难安的样子。
看见陈堪出现,周石赶紧起身行礼:“侯爷。”
“坐!”
陈堪来到主位上坐下,示意周石坐下。
但今日的周石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很不礼貌的盯着陈堪的脸看。
陈堪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有哪里不妥吗?”
周石摇摇头,随后用求证的语气问道:“侯爷,现在整个京师都在传,咱们大明这一次大破安南,是因为您在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真的吗?”
陈堪一愣,反问道:“安南之战出结果了?”
这些日子,陈堪一心扑在给朱瞻壑补习一事上面,安南的战事他还真没有关注。
不等周石说话,云程适时的站出来,躬身道:“侯爷,京师来的信件里便有安南战事的详细过程,只是您没看。”
陈堪恍然,忽然想起来是有这回事儿。
只不过这些日子京师来的信件全都积压起来,陈堪根本就没看。
“去把京师来的信件都取来。”
陈堪吩咐了一声,云程便转身去取。
陈堪又将目光看向周石,再次出言道:“坐吧,站着干嘛。”
周石小心翼翼的拉出凳子坐下,只是脸上的拘谨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了。
不多时,云程去而复返,手中拿着厚厚的一叠信件。
将手中的信封摆在陈堪面前,云程道:“侯爷,这些日子挤压的信件都在这里了。”
陈堪点点头,随手撕开一封信件。
是方孝孺寄来的,信中大致讲了一遍自陈堪离开京师之后,朝堂发生的事情。
首先就是入狱许久的王钝和张紞死了。
死于锦衣卫的迫害。
这一次五城兵马司没有出手,而是选择了冷眼旁观。
除此之外,便是谋反未遂的晋王朱济潢受到了朱棣前所未有的处罚,被朱棣下令于洪武门前凌迟处死。
还有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宁王的封地在扯皮两年之后最终还是定下来了,朱棣将南昌城封给了朱权,但收走了宁王三卫。
至此,所有的藩王手中兵权被尽数收缴,朱棣仅仅留下一座城池给他们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