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笑了笑,看着她清秀绝伦的脸庞,刚才的误会和争执都消散了,心中只剩下深情。
这时,空气中突兀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叽叽”声,我们诧异地对视,这不是白骨怨气的声音吗,难道它出事了?
我们几人此时在白玉高台的柱子后面,墨诚舞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面阴阳镜,伸出食指和中指在其上念念有词,片刻后上面便出现了外面的景象。
只见黑衣阿赞、叶采薇和狐妖三人正站在一起,他们几人一看便是心有罅隙,狐妖倾城时不时地,用不耐烦的眼神对叶采薇翻着白眼。
而叶采薇手中拿着摄魂铃,脚下踩着的正是还在养伤的白骨怨气。之前被打伤的它,此时又受到叶采薇摄魂铃音的摧残,不停地“叽叽”惨嚎起来,白骨中更是不停地渗出浓稠的黑血。
墨诚舞从阴阳镜里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呸”了一声道:“蛇蝎女人,欺负一个失去反抗力的怨气,可真够狠心的。”
说完这句话,她便想起白骨怨气身上的伤口,正是她自已出手所造成的,所以脸上不由得闪过一抹尴尬。
“师父,没想到你的阴阳镜不仅能够驱邪,还能够监视他人,真是个好宝贝。”我惊叹地开口,若能用阴阳镜监视黑衣阿赞他们,岂不是比那鬼影还要令人难以防范?
毕竟鬼影与我的影子差距很大,但阴阳镜完全不会被人察觉,但墨诚舞却摇头说道:“这并不是因为阴阳镜有什么特别,而是我在这镜面之上施了法术,正所谓雾里看花,就是这个道理。不过这镜中窥物,是有距离的限制,在于你的道气能够延伸的地方有多远……总之这种法术,还不是你这个刚出师门的小菜鸟能掌握的就是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燃起了希望,看来黑衣阿赞他们也并不是这么难以超越。他的鬼影是用阴邪的法术练成,而我想要做到和他一般,只需要修炼正统的道法。
假以时日,我定能将这个算计我的幕后黑手踩在脚下,因为南洋邪术毕竟折损阳寿的法门,对人有百害而无一利。但道家法门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修身更修心。
正所谓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黑衣阿赞的内心太过乌黑,他的身上背负着罪孽深重,这让他不可能再静下心来修炼法门,增长修为。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让他为自已曾经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正在我斗志昂扬的时候,阴阳镜面中正在审问白骨怨气的黑衣阿赞突然抬眼,冷冷地朝我们的方向看来,阴阳镜面之上突然龟裂出一道裂痕,墨诚舞脸色巨变:
“不好,我们被他发现了!”
看来这黑衣阿赞的修为比墨诚舞要高出许多,竟然察觉到了墨诚舞覆盖过去偷听偷窥的道气,我心里疑惑,那狐妖几百年修为,暗道理应该比黑衣阿赞早一步发现我们才对,她为何没有说破?
“我们快走,黑衣阿赞可能很快就会过来了。”墨诚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色有些罕见的苍白,看来刚才和黑衣阿赞的精神力短暂交手的过程中,她吃了不小的暗亏。
玲珑点了点头:“我们赶紧上高台,拿到天池雪莲,这是救出许哥唯一的办法。”
至于到时候怎么从几百米的高台逃脱,我们谁也不知道,但事到如今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除了豁出性命赌一把,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我握紧了真武玄铁剑,迈步朝高台之上走去,却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柔媚无骨的声音:“俏郎君,你要去哪儿啊?”
只见白玉高台周围蓦地升起漫天挥舞的巨大狐狸尾巴,白色的长毛华美柔顺,湛蓝色的巨大兽瞳弯得像月牙一般,几百米高的狐狸头颅轻轻低下来看着我。
“居然有本事摆脱我鬼影的控制,真是小看你了。”生硬的语气从身后传来,只见黑衣阿赞和叶采薇踏着白玉石阶一步步走了上来。
黑衣阿赞脸上青紫色的纹身和图腾,在幽暗的墓穴之中,仿佛就像是爬满了狰狞的蜈蚣一般,令人感觉极其的阴森和恐怖。
第一百九十七章 千面鬼影
看着黑衣阿赞目露凶光地朝着我一步步地过了过来,我紧握住背在身后的真武玄铁剑,冷冷地看着他和叶采薇两人。
“只要你乖乖地让鬼影附体,我便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黑衣阿赞语气生硬地开口,“否则今天你的这些朋友都难逃一死!”
说完,只见他从怀里拿出头盖骨法器,嘴里翁动着念起玄奥的法咒,只见鬼影从头盖骨之内出现,渐渐在空中凝实成形,然后迅速地朝我腾空飞来。
我心内大骇,这鬼影的速度极快,在空中只看得见一道黑色的残影,怪不得以前我会轻易中招,这的确令人防不胜防。
墨诚舞弹出指尖的定魂针,却在黑影之中直直穿过,丝毫阻挡不了它的汹汹来势。见状,墨诚舞不由得脸色大变道:
“琴生,这鬼影身上没有煞气,道术奈何不了它!”
听到这话,本来准备用真武玄铁剑抵挡鬼影的我心里一沉,连忙侧身躲避这鬼影的袭击,千万不能让其黏上我。
叶采薇红唇翘起,冷笑着开口道:“沉琴生,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师父已经用你的生辰八字和贴身衣物加持了这道鬼影,若不附在你的身上,它至死方休。”
我目光一凛,曾经叶采薇和我同床共枕,只有她能够拿到我的贴身衣物,知晓我的生辰八字。这一刻,我的心中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将叶采薇拎过来,大声质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否则叶采薇为何如此加害我?
但是当看到叶采薇那冰冷得没有一丝情感的眼神,我又一句话都懒得说,对于这个女人的真面目,我早已看透了不是吗?
黑衣阿赞口中的法咒越念越快,鬼影暴涨了几米,朝着我呼啸着冲过来,当真是避无可避。见状,只好猛地咬破了自已的左手中指,将血液往那黑影的身上甩去。
谁知,我的指尖血落在鬼影的身上,竟然迅速地被它所吸收了,瞬间阴风阵阵倒像是助长了它的威视一般。
我心里暗道不好,这鬼影果然是被秘法加持过了,得了我的生辰八字,和我已是同根同源,指尖血的破煞之力奈何不了它。
这时,狐妖倾城却冷哼一声,白影闪过,长长的巨尾打在黑衣阿赞的身上,将正在施法念咒的他猛地扇飞,重重地撞在了白玉高台的壁画之上。
“狐妖!你竟然敢对我下黑手!”黑衣阿赞吐出一口鲜血,三四十岁的脸庞之上,迅速地浮现出几道沟壑,看来他的寿命又快要不够用了。
狐妖倾城幻化成人形,流云广袖,步态慵懒如弱柳扶风般缓缓走来,媚眼如丝地开口道:“你这个老不死的,没看见我们家俏郎君脸色不好看吗?既然他不喜欢这个狗皮膏药,你又怎么能强买强卖?”
叶采薇拔出长刀,指尖的摄魂铃叮铃作响,冷冷地看着狐妖说道:“你临阵反戈,就不怕我们在你主人面前参你一本?”
狐妖倾城娇笑了一声:“主人可不会管这么多,只要我将天池雪莲带回去,你们师徒二人死在这墓中又有何妨?”
黑衣阿赞听了这话脸色大变,身上的黑袍无风自动,怒道:“狐妖,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只见那头盖骨中冒出浓烈的阴气,不停地冤魂厉鬼从中显现出来,在半空组成了一个几十米高的千面鬼,朝着狐妖倾城呼啸而去。
狐妖倾城冷哼一声,流云广袖怒涨几十米,在半空中猎猎作响,朝着那千面鬼裹缚了过去。千面鬼在其中哭嚎尖啸,却无法挣脱出来。见状,叶采薇提起手中长刀,朝着正在施法的狐妖攻去。
黑衣阿赞口中默念法咒,指挥着那道缠着我的鬼影转头攻击狐妖。如此一来,就算是有几百年道行的狐妖,此时也只能和他们打个旗鼓相当,看来这黑衣阿赞的本事的确极高。
见到他们争斗起来,那鬼影也总算没有再缠着我,这让我们不由得舒了口气。墨诚舞朝我打了个手势,于是我们几人便转身,打算在黑衣阿赞和狐妖争斗不休之时,正好偷偷溜走。
“俏郎君,奴家辛辛苦苦帮你,你却要狠心抛弃人家,这可不行哟。”狐妖倾城一挥流云广袖,唇边轻笑着说道。
只见她将那千面鬼朝我的方向一抛,那鬼哭狼嚎的玩意儿便朝着我们几人呼啸而来。
“玲珑,赶快躲开!”我将身旁的玲珑和思月推开,拿出阴阳驱邪符篆,口中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
阴阳驱邪符篆朝着那千面鬼影疾射而去,与此同时,我也提起真武玄铁剑朝着那千面鬼使劲挥去。
符纸贴在千面鬼的额头之上,瞬间冒出紫色的罡气将它浑身的阴气驱散了个七八成,千面鬼张牙舞爪地鬼哭狼嚎起来,恨意森然地看着我,然后鬼气森森地攻了过来。
见它来势汹汹,我只好转攻为守,将真武玄铁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从千面鬼身上冒出来的无数厉鬼抓挠,但我也被其中的内劲给打得后退几步,喉头一甜喷出口鲜血来。
这千面鬼的煞气好生厉害,必定是生前横死,死后又被黑衣阿赞百般炼化驱使,才有了这么严重的怨气。而我毕竟修道土时日尚短,根基较浅,抵挡不住亦是正常。
此时,狐妖倾城祸水东引,将最为棘手的千面鬼抛给了我,她的压力便减轻了许多,游刃有余地和黑衣阿赞师徒二人争斗,娇笑着说道:
“今日我就将你们二人的性命留下,独自带着那天池雪莲回去交给主人,免得你们这两个蠢货分我的功劳。”
狐妖倾城果然打得自已的算盘,不然她根本不会出手相帮,我心里暗道。不过若是真能借着她的手,替我除了黑衣阿赞这个阴险狡诈的老狐狸,倒也算是了却我的心头大患。
墨诚舞拿出定魂针,在千面鬼的四周坎位布置了个八凶困龙阵法,总算将这鬼气森森的家伙定在了原地。随后她三两步上前,身影飘忽地将手中的定魂针甩在千面鬼的心脏处。
见状,我忍住胸间翻滚的气血,拿出身上的阴阳驱邪符篆,将指尖血抹在其上,迅速地朝着苟延残喘的千面鬼疾射过去。
千面鬼脸上迅速变换了不知多少张脸,老人、小孩、男人、女人……每一张人脸上的表情都极为痛苦狰狞,随后这千面鬼身上的阴气逸散了个干净,朝着地上轰然一倒,便魂飞魄散了。
见状,我的心里不由得浮现出一抹不忍,这千面鬼生前不过是个普通人,却在死后被黑衣阿赞炼化,最后还落到这么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要怪只能怪这世上有黑衣阿赞这样的人,炼化阴魂,将本就身世可怜的鬼怪变为自已的奴隶。黑衣阿赞这样恶毒和阴邪之人,万死不足惜。
狐妖倾城的流云广袖将叶采薇狠狠地抛到一边,弱柳扶风地朝着黑衣阿赞走了过去。此时,施法过后的黑衣阿赞似乎进入了一个疲惫的阶段,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破了的风箱一般。
而黑衣阿赞的脸上,此时已经浮现出了越来越多的深刻皱纹,转眼已成了鸡皮鹤发的七十老翁。
狐妖倾城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笑意盈盈地转头对我说道:“老不死的原来长成这幅德行啊,比起奴家的俏郎君,差得可不止是一星半点的哦。”
第一百九十八章 斩草除根
狐妖的流云广袖在汉白玉的辉映之下美轮美奂,却谁也不会想到,看起来轻飘飘的绫罗竟然有千钧的威力。
此时黑衣阿赞额头上遍布着汗水,显然是在刚才的对决中竭力了,但依旧奈何不了狐妖一丝一毫。虽然也有我和墨诚舞合力杀死千面鬼的原因,但她高深的道行依旧令人心惊。
而我在别墅中看到的那个玉面书生,显然是比狐妖还要强悍的存在,更别提曾经附在黑衣阿赞身上的那个神秘人了。
从狐妖和黑衣阿赞的对话中,我基本上得到的讯息就是,黑衣阿赞和叶采薇如今加入了狐妖那方的势力。但狐妖倾城显然对师徒二人心存不满,显然这黑衣阿赞在她那个主人的心中,地位必定不算太高。
也就是说,如若黑衣阿赞和叶采薇这回能将天池雪莲带回去,必定能够得到那神秘人的赏识,到时候他们会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狐妖看我沉吟不语,唇边绽放出娇媚的笑容:“俏郎君,你在想什么呢?”
黑衣阿赞冷哼一声道:“狐妖,沉琴生可是承已派的道骨传人,你就别痴心妄想了。这些道土向来自诩正派,以后必定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此话一出,狐妖脸上的笑容果然凝固了些许,上挑的丹凤眼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丝戒备。
我的心里暗道不好,这黑衣阿赞竟然想要挑拨离间!
狐妖终究是和我立场不同,也许今天她真的会为了消除我的威胁而斩草除根。凭借她那高深的妖法,我和墨诚舞根本就不是对手。
这时,狐妖笑吟吟地转头说道:“俏郎君,你可不是如此心性凉薄的负心人罢,否则今日奴家可只能挥泪断情了。”
她虽然笑容满面,但流云广袖却已经飞舞了起来,杀气在整个高台之上悄悄弥漫。我丝毫不怀疑,若我的答案令这只狐妖不满意了,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
墨诚舞和思月担忧地看了我一眼,轻轻地对我摇了摇头,示意我要以大局为重。
我只好在唇边扯出一抹强笑,咧了咧嘴说道:“自然是不可能的,咱俩谁跟谁啊,你还不懂我吗?”
这句话说得我直掉鸡皮疙瘩,别说那狐妖相不相信,我自已都快被这虚伪至极的语气给恶心坏了。
谁知狐妖却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朦胧的媚眼弯成了月牙:“郎君你这么说,奴家真的是要感动死了!”
我不由得舒了口气,暗道这回可以蒙混过关了吧,却只听得狐妖追问道:“那你身边的那几个美人,都是郎君的什么人啊?”
此话一出,我的心跳不由得一滞,转头便对上了玲珑澄明清澈的眼眸,她沉静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不管我怎么回答,她都不会怪罪于我。
但正是玲珑包容的目光令我觉得无地自容,若是一个男人在外面,连自已妻子的身份都不敢承认,我还算什么男人?只是个孬种罢了!
见我犹豫不开口,狐妖果然心生疑窦:“俏郎君,怎么不回答奴家的问题呢,你身边的几个大美人,究竟是谁啊?”
玲珑抱着麒麟血烛,低着头悄悄退后了两步,从我的角度只看得到她头顶乌黑的秀发,丝滑如同上好的绸缎。
于是我定了定神,对狐妖微微颔首说道:“这是玲珑,我的结发妻子。”
一听这话,狐妖的脸色立马就晴转多云,语气冰冷地开口道:“沉琴生,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叫玲珑的女孩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对不对?”
我不再说话,却用沉默来表示了我的态度,玲珑是陪伴了我一路的妻子,即使狐妖会勃然大怒又怎样,我绝对不能让玲珑伤心。
玲珑似乎叹了口气,黑亮的眼眸沉静地看着我,轻声道:“琴生,你怎么这么傻啊……”
见状,黑衣阿赞却在旁边嗤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沉琴生和我们不是一路人。”
此话一出,狐妖的脸色果然更加难看了。她是媚术修为极深的倾城狐妖,一向自视甚高,而我却拂了她的面子,想必这狐妖如今恐怕连杀了我的心都有了。
果然,只见狐妖明媚的双目骤然发出湛蓝的光芒,指甲暴涨两寸,冷冷地说道:“很好,既然你不愿意做我的郎君,那就去阎王那里报道吧!”
墨诚舞见状喝道:“琴生,赶紧带着玲珑走,这狐妖道行太高我们敌不过的!”
我咬了咬牙,拿出真武玄铁剑,戒备地看着五指成爪攻来的狐妖,坚定地开口说道:“我不走,我沉琴生绝对不会扔下同伴苟且偷生的。”
手里紧握着真武玄铁剑的剑柄,千年寒铁中散发的肃杀之意从手心缓缓传递到我的心里,带来高涨的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