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却正色说道:“琴生,这鬼影如今逃走了,下次出现必定更加厉害。”
看见她脸上凝重的神情,我却握紧了双拳,咬牙道:“你放心,这鬼影下次再敢现身,我保证布下天罗地网,让它有来无回。”
听到我这么说,玲珑澄澈的杏眸中露出了笑意,轻笑着点了点头,眼神之中满是信任。
“玲珑,等到杀死了这鬼影,我就想办法治好你身上的畏寒之症。”
这几日天气微微转凉,但玲珑身上的刺绣绒服却是隆冬的打扮,尽管这样,她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总是露出畏寒的神情。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玲珑低眉敛目,眼角却闪烁着一抹黯然。
我心里一热,握住她的手说道:“我沉琴生说到做到,一定会想办法将你耗尽的生命力补回来。”
伴随着天上闪过一道惊雷,我只好不情不愿地放开玲珑的手,面色阴沉如水,心里恨不得将那女鬼给骂上千百遍。
玲珑有些疑惑地问道:“琴生,你的两穴有些发黑,看起来是言灵之力留下来的印记,这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瞒不过她,玲珑心思通透,怎么会看不出来,于是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你说,那紫衫女鬼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发那样的毒誓?”我始终想不明白,这个毒誓对于她而言到底有什么意义。
按道理,玲珑是我的妻子,我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也是正常,可那紫衫女鬼却逼着我发毒誓,若是这样就要受到九天玄雷的天罚。
要知道,这可是大妖渡劫之时,才会动用的九天玄雷。想当初在错木拉的龙游宫之中,那广明王刘妄,为了渡过天罚都准备了上千年,更何况我这个肉体凡胎。
紫衫女鬼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想要拆散我和玲珑,可她究竟又为何这么做?
我自然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那女鬼玲珑是看上了我,所以才想要我和玲珑分开。
更何况,当时我和玲珑可是签了婚书,以前的我不懂那婚书的重要性,以为不过是一张红纸,作不得数。
如今我却明白,那婚书可比结婚证要厉害多了。俗话说,举头三尺有神明,那婚书却直接禀告天地,到阎王殿前都要认的。
紫衫女鬼作为有着千年道行的镇墓鬼灵,不可能不明白婚书的力量,既然这样,她为何还要想方设法地拆散我和玲珑?
“她也跟着来了?”我不由得问道,我和玲珑此时谈论紫衫女鬼,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玲珑摇了摇头,轻声道:“来的匆忙,我将先辈的骨头放在枕头边了,未来得及带上。”
我略微颔首,毕竟对于玲珑来说,紫衫女鬼好歹是她的先辈,却听她说道:
“琴生,我仔细研究了找到的人皮地图,发现了一点眉目。也许,先辈想让我们分开,和这人皮地图上绘制的东西有关。”
“人皮地图上画的是什么,难道你已经看出来了?”我震惊地看着玲珑,毕竟我们只有四张人皮地图,每张不过巴掌点大。
而玲珑竟然能够从这残缺的地图上,看出所绘制的是什么,这不得不令人佩服。
此时,听到我的话,玲珑沉吟着点头,将人皮地图拿了出来,仔细研究着说道:
“琴生,还记得我们在别墅外看见的五鬼显灵阵法吗?”
我漫不经心地点头,一头雾水地看着人皮地图上玄奥的纹路,虽然有着黄河“几字形”那标志性的地点,但其它地方却毫无规律可言,也没有任何的参照物。
然而,玲珑却笃定地开口道:“我敢肯定,这人皮地图之上,画着的正是另一个,五鬼显灵阵法。”
我仔细端详着,却丝毫看不出这上面的淡红色纹路究竟是什么,于是并没有接话。
玲珑指着地图上的纹路,杏眸半阖,缓缓开口:“琴生,我想要找到人皮地图之上的五鬼显灵阵法。”
徐曼娜布置别墅周围的,是用来给妹妹吊命的阵法,但即使没有害人的什么想法,从法阵之中跑出来的五只恶鬼,不死不灭,遇强则强,更是令人头疼。
五鬼显灵阵法,实在太过阴邪,听到玲珑这么说,我的心里一沉。
“五鬼听令,五鬼的手下还有万千阴魂……人皮地图上所绘的,是更为庞大的五鬼显灵阵法。阵法的五个坎位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只要将坎位打开,便能聚集起无数阴灵听你的号令,绝对不能被别人找到。”
似乎知道我对这阵法的态度,玲珑连忙解释起来,虽然她说的不无道理,但她如此急切地想要找到五鬼显灵阵法,似乎还有着其他的目的。
按照我的想法,将这人皮地图一把火烧了了事,但这样做,黑衣阿赞等人根据地图,应该还是能找到至少四个的坎位。
这人皮地图上的五鬼显灵阵法,太过庞大,任何一个坎位都能聚集起无数阴灵恶鬼,烧掉这几张地图,根本阻止不了黑衣阿赞等人。
况且,女鬼玲珑之所以逼我立下毒誓,玲珑对于人皮地图的势在必得,都和这五鬼显灵阵法分不开关系。
对于这阴邪的阵法我并无兴趣,但若是被黑衣阿赞他们找到,必定会在世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令阴魂大行其道,这是我更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我点了点头道:“好,我们去找这五鬼显灵阵法,到时候,也许就能知道玲珑为何对于这阵法如此执着。”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我便听到院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谁啊!大清早的。”我从床上跳起来,冲过去打开了院门,却看到单问命一脸冷然地站在外面。
昨天晚上遇到鬼影偷袭,和玲珑谈了很久之后,才重新躺倒床上,似乎还没有睡上一会儿,便被这催命的敲门声给惊醒了。
我抓了抓鸡窝头,不耐烦地说道:“单道长,这才几点啊,让不让人睡觉了?”
单问命瞟了我一眼,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道:“出事了,赶快到前厅来。”
我心里一沉,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便回屋洗漱过后,急匆匆地赶到前厅,只见道观的门口放了好几具尸体,全都被白布蒙着脸。
尸体旁边站着单问命和墨诚舞,倒是没看见锤子、玲珑他们,我心里不禁有些疑惑。
此时又送来一具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旁边,单问命见状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的冰冷差点将我给冻住。
“这些人的死难道和我有关?”我心里暗道,否则这单问命就是大清早的吃火药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纯阴之命
墨诚舞凤眸之中,神色有些凝重,见我走了过来,便说道:“琴生,你也是龙虎宗的弟子,这件事情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此话一出,便有好几个在旁边站着的家属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地让我们做主。
单问命走过去,掀开白布,仔细地查看那具新死的尸体,然后说道:
“这些人都是自已把自已掐死的?”
我顺着掀开的白布看去,下面的尸体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双手掐在自已的脖颈上,眼睛大大地鼓着,脸庞黑青,当真是死不瞑目。
旁边的一个中年妇女,连忙哭着点头:“没错,警察说只在我儿子的脖颈上,发现了他自已的指纹……可我儿子明明还这么年轻,最近和女朋友感情也很好,怎么可能自杀?”
单问命放下白布,沉吟道:“从人的潜意识角度上来说,想要自已掐死自已,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在濒死的时候,人的本能会驱使自已放手,哪怕是一心求死。”
“可这些人的脖颈上,也确实只有他们自已的指纹。”我将尸体上的手拿了下来,看着上面青紫色的印记,说道。
只不过我打开异变阴阳眼,发现这些尸体的脖颈之上,并没有阴气和煞气,只有死尸的死气缭绕。
若真是某个恶鬼的作为,怎么可能一点气息也没有留下,这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单问命将白布盖了回去,对围成一圈的居民们说道:“你们先回去罢,这件事情我已经有了眉目,很快就能解决了。如果哪家有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最近三天不要出门。”
听完这话,围观看热闹的人大都舒了口气,一晚上死了这么多的人,住在这里的居民难免人心惶惶。
几位死者的家属更是千恩万谢,还说要给真武观大添香火云云,脸上满是对杀死自已亲人凶手的憎恨。
“这倒不必了,尽快让死者入土为安。”单问命点了点头,表情淡然地说道。
待这些人都走了之后,单问命才转过头来,看着我冷冷地开口:“你惹出来的事情,你自已解决。”
墨诚舞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琴生有关系?”
“难道你们就没有发现,那几具尸体,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吗?”单问命走到刚才摆放尸体的位置,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我说道。
我心念一动,看着地上单问命的倒影,蓦地想起之前摆放在地上的尸体,竟然都是没有影子的!
只不过方才围观的人太多,人的影子重重叠叠,我便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实际上刚才每个人都有影子,除了那几具尸体。
昨日睡在床上,我清清楚楚地看见,鬼影从窗户扭曲着爬进来,张开大口鲸吞我的影子。
看来杀死这几个人的凶手,必然就是黑衣阿赞炼化的那道鬼影!
它昨日跑到我的房间想吃了我的影子,却被我用六合铜镜给打伤,所以便潜入居民的家中,吞食他人的影子。
我握紧了双拳,咬牙道:“那道鬼影必定先是吞食了别人的影子,然后做出了掐死自已的动作,所以这些人才会用这样的方式自杀。它竟敢杀害无辜的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它的。”
和这鬼影相处了几个月,我对于它已经极为了解,心念一动,便找出了这些人死亡的原因。
按道理来说,人的影子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已身后,可谁又知道,在一定的情况下,你的影子其实能够控制你的行为?
单问命满意地点了点头,走进真武观的大殿里,拿出一件青色的道袍递给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是龙虎宗的道袍,你调查这件事的时候,别忘了穿。”
我接过道袍,疑惑地问:“难道穿着龙虎宗的道袍,居民会给我一些方便?”
刚才死者家属虽然诚惶诚恐,但怎么看都像是溺死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没有希望地垂死挣扎一般。
单问命用眼角的余光瞟了我一下:“并不是,只不过真武观的香火太差,你穿着这道袍,好歹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话音刚落,墨诚舞已经憋笑出声,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琴生,这道袍每天听着暮鼓晨钟,好歹也沾染了几分道气,总归是有点辟邪的功能。”
看着单问命不可一世的表情,我真想把这道袍扔他脸上,不过当初单问命捉狐妖的时候,好像确实也穿着道袍。
我抖了抖手上的道袍将其披到身上,看了看肥大的腰身,难道这是锤子的型号?
单问命又递给我一个布包,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放着几张明黄色符篆,几枚铜钱,还有一个黑驴蹄子。
“这是龙虎宗每个入门弟子,出师之时的标准配置。”单问命漫不经心地开口,“本来想赠你件灵武的,但你既然已经有了罕见的真武玄铁剑,就换成黑驴蹄子了。”
其实,那几张黄色的符篆,都是比较好的高等符,非单问命这种道法高深的人画不出来。
虽然黑驴蹄子着实鸡肋,但我还是笑吟吟地收下了,俗话说不拿白不拿。
穿着龙虎宗的道袍,身上背着单问命给的布包,我也算是个像模像样的道土了,心里油然生出一种以天下苍生为已任的自豪感。
“琴生,出什么事了?”此时,玲珑和思月也从厢房内走了出来,显然是被居民的说话声惊醒了。
我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思月的脸上便露出了气愤之色:
“这件事情明显就很古怪,若是派出所解决不了,为何不上交给特别调查处?这样草草结案,难道良心被狗吃了吗?”
想起之前在派出所看到的王厅长,这样武断的办事风格,别说还真像是他的手笔。
“刚才单问命说,三天之内,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不要出门,难道被杀的那几个,都是阴年阴月阴日的生日?”
听了我的话,墨诚舞点了点头,说道:“没错,这种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八字带着阴气,不过并不算是纯阴之命。”
思月好奇地问道:“那,怎么样才算是纯阴之命?”
“纯阴之命,乃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天干有五阴五阳,八字全阴,乃是纯阴之命。”玲珑接过话头,缓缓说道,“俗话说,四柱纯阴女必寒。纯阴之命的人,生来就注定孤苦一生。”
听了这话,思月叹了口气:“那纯阴女也太可怜了,不过这样的人肯定不多,否则这鬼影也不会退而求其次,只杀掉这些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人。”
玲珑杏眸半阖,轻声说道:“的确不多,但我却是其中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