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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游戏_分节阅读_第66节
小说作者:羊行屮   小说类别:惊悚悬疑   内容大小:677 KB   上传时间:2025-03-05 23:36:19
  讲得兴起,我一时也没注意那几个人忙啥,颇有些“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豪兴:“横七,由左向右数,当是‘惊’字;竖八,由上及下数,当是‘鸿’字。也就是说,只有‘惊鸿’二字,才是没有暗藏机关的青砖,是唯一通向棺材的生路。”
  “木利,你这烟从哪儿弄的?味不错啊。”月饼眯着眼深吸一口卷烟,捻着烟嘴很是陶醉,“甘而不燥,热而不辣,回味悠长。”
  “月爷抬举,家传手艺而已。您要喜欢,回去给你卷个百八十根。”木利搓着手喜气洋洋,抓了一把卷烟塞进月饼的背包侧兜。
  “我说,燕子是不是有了?怎么突然恶心了呢?”奉先瞥眼屋外的燕子,压低了嗓音很是八卦地眨眨眼,“木利,身子骨可以啊。”
  “有啥有!昨儿连夜赶过来,吃包方便面,油着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稀碎……
  敢情我口沫横飞了半天,压根儿没人听啊!这可都是国粹啊!
  “南少侠,您想多讲几句,我倒无所谓。”月饼摸摸鼻子,懒洋洋打着哈欠,“不过呢,迷神蛊还剩四五滴。再不行动,我可没兴趣在黄泉路上听你讲课。”
  我黑着脸从木利手里拽出一根烟,使劲点着不想说话!
  月饼右手遥指“惊鸿”两字,沉默片刻扬扬眉毛;“三米二左右的距离。你别过去,我跳过去。到了棺材拍照,微,信发给你,确定是哪双眼睛,你选好了扔给我。”
  “你怎么想的我明白,虽然我讲得头头是道,但也只是推测。如果错了,触发机关,你不想我出事。月公公,自个儿耍帅当英雄这种事,咱能少干几次么?多少次了,都是你先上,我快跑。可是……可是这次不一样。”
  “惊鸿,三种含义。一、惊飞的鸿雁;二、美女体态轻盈;三、旧爱。咱们因一首《黄鹤楼》的古时来到武汉,飞走的黄鹤、小九湖中翩翩起舞、千年前那段爱恋,不正暗示着‘惊鸿’这两个字么?”
  “古往今来,但凡机关,往往是百中唯一的生路。可是偏偏出现了两个字都可通行,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机关术中的‘一语双关’。简单来说,需要两人同时并且分别踩到,才能确保机关不被触发。就像当今很多保险柜,需要两个人同时拿着不同钥匙插进锁眼,才能开启大门,否则就会引发警报。”
  “南爷说得有道理。”木利拿出《缺一门》,手指蘸着吐沫翻了好几页,“机关术确实有这讲究。一来呢,但凡凶险机关,世间能破解的也就区区几人,大多独行独往,心高气傲,断断不能俩人搭伙,就算破解了‘一语双关’,也没法再进一步。二来,若两人不是肝胆相照,能把命交给对方的交情……比如说现在,万一俩人说好了一起跳过去,有人不跳,那不就是送死么?这种机关,看似挑战的是智力,实则是人心。”
  “你们说的,我都想到了。”月饼扬扬眉毛,语调异乎寻常的冰冷沉痛,“咱们的南少侠,这几年山吃海喝,见天儿朋友圈晒美食,体重嘛,已经属于保密阶段。大学体测原地跳,他最多跳过两米九,这三米二跳不过去啊。”
  “我不会助跑跳啊!”我拍了拍肚子又指了指脑子,“这几斤肉没长脑子里好嘛?”
  “晓楼……”
  月饼每次很郑重地叫我名字,头皮发麻的同时,必然是更加肉麻的话。
  我打了个激灵,摆出一副认真热血聆听的表情。
  “You jump,I jump!Flower me。”
  这是我们初到武汉,跳下长江探寻巨型青铜圆盘前,月饼说的话。
  “月饼,我晓得时间紧迫,不过还是有句话要说。”我和月饼肩并肩走到门口,准备冲刺跑跳到那两个字上面,“‘Flower’在英文里是‘花朵’的意思,‘跟我来’应该是‘Follow me’。”
  月饼如猎豹般绷足了劲儿,蓄势待发。听我不紧不慢说完,差点一个踉跄趴地上……
  几秒种后,发力、奔跑、跃起……
  耳畔,急速对流的风声;眼前,越来越近的“惊鸿”;身旁,生死与共的兄弟。
  谁也不知道,这一跃,究竟是生是死?
  但是,不在乎。
  正如我们这么多年,总是把信任和生命,留给了热血青春时,彼此初见却一见如故,少年的你。


第115章 昔人黄鹤(五十)
  落地,平稳,青砖,坚硬。
  我双手平伸保持平衡,踏实地松了口气。落地之前,热血之余,难免会忐忑于“万一判断错误,并不是文族‘乾坤三十六字’机关术的正确破解方式,我和月饼被乱箭射成刺猬都算是死得痛快利索”。
  换个角度想,除了月饼,又有谁能仅仅凭着我的主观臆断,不顾生死地纵身一跃呢?
  月野、小慧儿、杰克、黑羽……
  或许他们也会这么做,但是绝不如月饼这般毫不犹豫。
  “啪嗒”,一滴从额头涌出的汗水,顺着鼻尖落至脚下“鸿”字的“一”,跌成几颗小水珠,“滋滋”地渗进青砖。
  “南瓜,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月饼摸摸鼻子,紧绷地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嗯?”
  “新手运气好啊!你从没接触过文族机关术,居然能瞎猫碰上死耗子,就这么解开了,显然和聪明无关,撞大运撞得很不错。”月饼做了我意料之中的总结。
  “月公公,你三句话不怼我,心里就不得劲儿是不?”要不是脚下青砖就那么大点儿不能乱动,我真能飞起一脚横踢过去。
  忽然,有个极其模糊的念头从脑海里一掠而过,就如同站在海轮甲板欣赏海景,惊鸿一瞥的飞鱼掠出水面,还未看得真切,只剩一道视觉残影,再也寻不到踪迹,心里极为别扭。
  “咯吱咯吱”,石块相互咬合的摩擦声,从青砖深处响起。隔着鞋底,清晰地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地底拱来拱去。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轰”地一声巨响,除了我和月饼所站的青砖,其余三十四块,像是沸腾水面跳跃的水珠,“咯哒咯哒”碰撞跳跃。有几块甚至直直弹起,脱离地面半米多高,露出青砖下面一排排铁质齿轮、连轴、细索这些组成机关的物件儿。
  还未等看得清楚,砖块重新落回,砖缝间蓬起灰扑扑的尘雾。
  “月饼,别动!奉先、木利,出去!”我心里猛地一沉,心说坏了,难道设计机关的人,故作迷局,反其道而行之,其实“惊鸿”两块才是触发机关的核心枢纽?
  “南爷,这是机关术被破解才会出现的情况。”木利不紧不慢地“哈哈”一笑,“您可能没看清楚,我看得明明白白,青砖底下的机关,已经完全破坏了。”
  “两位爷,您们看看那片眼睛,那个计算时间的血滴,停住了。”奉先透着轻松的一句话让我心中一动。随即一股寒意悄无声息的从脖颈泛出,炸起了一片汗毛,脖子僵硬地甚至不能转动。
  如何让一泊平静如镜的湖水泛起涟漪?方法有很多,哪怕是一片悠悠坠落的柳叶都足以做到。而奉先和木利貌似不经意的两句话,却如同一颗巨石,狠狠砸进我的心湖,激起翻腾巨浪!
  “是么?血滴停住了啊,好险……”我故作轻松地活动着肩膀,“月公公,我运气确实好。还记得第一次玩王者荣耀么?我用鲁班七号,一顿乱怼,拿了个超神。”
  “当然记得,你还问为什么不叫‘鲁班’,叫‘鲁班七号’。”月饼扬扬眉毛,微微眯起的双眼盯着前方三四米远,棺材里的女子人偶,嘴角却因心情激荡,微微颤动。
  “对啊,你告诉我,这是鲁班制作的第七个人偶,不是真人。”我摸出根烟,几次转动Zippo,却因为过于激动,手指哆嗦无法点着。
  “自古以来,鲁班以此著称于世,木匠以鲁班为祖师爷,绝不是偶然。”月饼从我手中拿起火机,帮我点着烟,顺手给自己点了一根,深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眼前,模糊了棺材中酷似小九的人偶,也模糊了我的双眼。
  很酸,很涩。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为了这个活在我的记忆里、小说里,传说中的女子,我好像,付出了太多。在不知道小九是否存在之前,她终究如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
  可是现实中呢?情,不一定是爱情,也有可能是友情。
  爱情伤人,友情助人。人的一生,总会有几段魂牵梦萦、挥之不去的爱情,每每午夜梦回,却只是“无处话凄凉”的无奈和惋惜。
  可是友情,似烈酒、如烈火,又像太阳,时刻温暖着彼此那颗冰冷沧桑、饱经世事的心。
  或许,友情比爱情更珍贵吧。所以,更值得我们珍惜。
  我心中的酸涩,无关爱情,有关友情。
  “两位爷,都这时候了还讨论王者荣耀,心也太大了。”不用回头看,都能想到奉先心急燎火的模样,“麻溜破解机关呀,万一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合起双眼,两行泪水从外眼角渗出,许是一夜没睡,杀得眼睛生疼。
  更疼的,是,心!
  月饼也想到了!
  我们俩这段跳跃性很强的对话,其实是在暗暗提示对方——任何事,都有内在的必然联系,绝非偶然出现发生。如果,这件事由最信任、最了解我们的的人故意安排策划。那么,我们往往会忽略其中的内在逻辑、忽略事情的不合理,想当然的认为,这只不过是巧合。
  我仍然闭着眼,泰山遇到魇族直到身处这所神秘老屋,所有经历的事情,曾经一晃而过的细节,如电影蒙太奇般飞掠而过,最终定格成三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李叔(王天亮)伏击我于泰山,我曾以为他通过微博或朋友圈(虽然这是故意暴露行踪,请君入瓮)找到具体位置,却没有想过——如果他早知道呢?
  月饼把我的行踪,告知了最信任的朋友们——月野、黑羽、小慧儿、杰克,还有……奉先、木利、燕子。
  既然魇族要置我于死地,何必大费周章,制造出突然出现的虚幻小九,岂不是多此一举?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要我不得不来探寻关于黄鹤楼暗藏《阴符经》的线索”。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这条线索,只能有我和月饼破解。
  黄鹤楼偶遇海燕,听到那个不知真假,关于我和月饼黑化,我和小九三生三世,痴缠爱恋的传说,分明是暗中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关于这事我们已经想到。可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是,布局的人对我们的了解,超出想象。他(他们)太熟悉我们之前的种种经历了,越是在常人眼里荒诞离奇的事,巧妙地加以千年传说(关于我和小九)这个契机,我们反而会深信不疑。
  江畔再遇海燕,一首荡气回肠的《千年之恋》,居然出自千年前的乐谱,更让我们坚定了,这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宿命安排。或者是“黑化的我们”暗中操纵,同时也坚定了“我们必然在未来某个节点,找到跨越时间空间方法”的认知。
  老巷遇到李叔,目睹这个心存良善的老人去世,让我们把注意力和仇恨全都集中在刘、墨二人,根本无暇考虑,整件事是否还有别人参与。
  或者说,是否另有其人暗中布局!
  而《九万字》的简谱如何破解,简直就是我和月饼在西山大佛经历的翻版,更能让我们不会产生怀疑。毕竟,当一个人重复做某件事的时候,惯性思维驱使,想当然的认为这件事本应如此。
  问一个问题——当你身处危境、性命攸关的时刻,你最好的朋友突然出现,甚至舍命相救,你会除了感动,还会有别的想法么?
  答案很简单。
  于是,当我和月饼中了魇术,暗中布局的人偏巧不巧,就在此刻现身。虽然事先确实和月饼暗中联络,看似赶来支援,但是这个时间节点掌握得太精准了。
  他们前一天晚上去哪里了?难道真是为了取那本《缺一门》?或者,一直在暗中布置、监视我们,确保我们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按照他们故意布置的线索,一步步来到这所老屋,遇到刘、墨二人?
  刘、墨二人死于瑞士军刀和桃木钉,是我和月饼最常用的物件,很巧妙地把整件事延伸到“黑化后的我们”,使整个布局前后呼应,天衣无缝。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好几次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过多深思。
  墨无痕临死前曾说:“小花,难道你没看出来么?这盘棋看上去是咱们在布局,其实你我才是棋子。他们,很聪明。”
  这个“他们”,说的其实并不是我和月饼,而是在场的另外几个人——陈木利、李奉先,甚至还有,燕子!
  我突然觉得很恐惧,恐惧到全身发冷,肌肉微微颤抖的程度。五脏六腑像是被一只大手撕裂皮肉,探进胸膛,狠狠攥了一把,扭曲在一起,抽搐着疼痛!
  如果你所经历的一切磨难,都是由你最亲密的好友暗中布置,只为了达到他(她)不可告人的目的。当你得知真相时,是什么心情?
  悲伤、绝望、难过、愤怒?
  不,只有疼痛,随着热泪流淌的疼痛!这是对友情这份信仰的崩塌!
  虽然还有很多细节我们无法知晓,但是这么缜密的一盘棋,却在收官的关键时刻,终于走出了昏招。
  就像是荒原饿狼,忍着冰寒暴雨,潜伏许久等待猎物松懈的那一刻。却在即将捕杀之际,稍稍提前了那么几秒,暴露了行踪,引起猎物的警觉。
  我和月饼身处机关阵中,依着我们的警觉和目力,都没有看清楚,陈木利不但没有紧张,反而很轻松地认为机关已经完全破解。
  这根本不是他惯有的行事方式。他在打消我们的疑虑!
  “血尸大转轮”的机关术,只有选取合适的眼睛,给这个棺材里的女性人偶安上,才能破解机关。可是,我们仅仅是参悟到正确的青砖是哪两块,站了上去,血尸大转轮就停止了?
  并且是李奉先恰到好处的提醒。他在催促我们的行动!
  他们这两句话,就是饿狼终于忍耐不住,暴露行踪的几秒钟。
  我和月饼关于“王者荣耀和鲁班七号”的对话,其实是相互传递一条信息——我们的注意力始终是魇术和墨家,却忽略了墨家擅长的是机关、器械的制造,而不是人偶。
  真正能制造出活灵活现、几可乱真的人偶,实际是鲁家!
  而我们的身后,有一个鲁家唯一传人——陈木利!
  “南爷、月爷……其实,有时候,太聪明,真的不是一件好事。”陈木利低哑着嗓子,声音像是砂砾摩擦,“聪明的人,烦恼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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