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行走在柳树下,商枝说道:“此行凶险难测, 不如你在家看着裁缝铺和豆腐坊,我替你拿回定魂针。”
羽流萤摇头:“我知道你是好心,担心我体弱, 撑不了长途跋涉,可是定魂针对我来说是性命攸关的东西,而且拿走定魂针人也不好对付,多一个人总会多添一份助力。”
她又微微一笑,语气带上了几分调皮:“而且你也不要总小瞧了我,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商枝赶忙说道:“我的天,我哪敢小瞧了你,自古以来诡术师杀人于无形,很多人死到临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谁手,我就算再自负,还不至于得意忘形。”
诡术师比较特殊,因为有一部分诡术师无法修炼武学,所以把武学划分为四个境界的出凡境、生死境、地鬼境、天人境这套标准并不适用于他们。
历史上也有强大的诡术师,名叫桑梧,年过半百,疾病缠身,却仍以病弱衰朽残躯力战两位天人境强者不落下风。
诡术师的厉害可见一斑。
青铜铃铛已经被一根红线束着,系在了商枝的手腕上,这个青铜铃铛有控制人心智的作用,一旦响起来,就会导致人神志错乱,商枝以前当赶尸客时,曾用这种铃铛驱使尸鬼。
铃铛里面已经用棉花塞满了,即使奔跑起来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两人结伴回到了春晓街,各自收拾了赶路要的东西,一起去西市买了一辆马车,两人又连夜备菜,烤了一堆锅巴和青稞饼子,带了十斤小米,又装了一大袋晒干的野菜和肉糜,备好了清水和常用药物之后,这才驾着马车出发了。
青铜铃铛上的气息正好可以给商枝指路。
豆腐坊和裁缝铺拜托了隔壁的包子铺夫妻照看着,一时半会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两人乘着马车,渐渐走出了万象城。
羽流萤体弱,驾车的活就由商枝来了,她一边赶着马,一边看着夹道风景,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艳鬼的战斗力十分恐怖,生前是个天人境的强者,他那会被商枝惊醒,刚从棺材里诈尸,战力还没有被完全激发出来,因此才让商枝有机可乘逃了出来。
过了这么久,想必艳鬼的实力已经恢复到生前的巅峰状态了。
如果此番对上他,生死未可知。
而那令人尴尬万分的解药,更是不知道如何才能得到,想起昔日江雨眠说过的话,商枝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怎么才能得到艳鬼的精华之液。
精华之液要么是去掉华之两字的那啥,要么是奶水。
强撸恐怕不成,搞不好会灰飞烟灭。奶水恐怕更不成,她商枝再有本事,也不能让男鬼产奶啊。
就算能真的产奶,想象了一下自己趴在男鬼胸前嘬嘬嘬的样子,商枝的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当初只是嘴欠说了一句“乃子好粉”,就差点把小命丢掉,要是嘬艳鬼的胸,搞不好脑袋都会被那艳鬼掀下来当球踢。
难啊。
循着气息追了一路,商枝发觉那艳鬼朝着三危山去了。
商枝是很不愿意去三危山的,顿时脸色更愁了。
说起艳鬼,羽流萤这个看过原著的人当初是很喜欢这个男主四号的。
当初看原著只是看乐子,把马车停在路边,让马儿休息吃草的时候,羽流萤对商枝说起了原著的剧情。
“当初看书的时候只是打发时间,女生看言情文要么磕CP,要么找代入感在书中暗爽一把。”
商枝奇怪:“不是说六个男主都各有风姿吗,你当初为什么喜欢艳鬼?”
羽流萤有点不好意思,“男主一号月扶疏让人觉得太遥远了,男主二号小太子年龄太小,我更喜欢熟男,男主三号龙族皇子倒是够熟男,就是性格太专断霸道,总是上演强制爱,在男女之事上像个莽夫,没有丝毫情趣可言。”
商枝:“那男主四号呢?”
羽流萤:“男主四号,嗯,总是会冷不丁冒出来吓女主一跳,给女主吓得眼泪汪汪了,又会搞点惊喜哄女主开心,黑灯瞎火的时候搞一袋子萤火虫,在女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给她放烟花,划船带她看河灯,就很浪漫啊。”
商枝撇嘴,完全不吃这一套:“玛德,这死男人挺会PUA啊。”
羽流萤说道:“那是没穿书的时候,二次元世界嘛,那时我正准备考研,看书就是求个放松,也不那么讲究三观,所以我还是很喜欢艳鬼这个角色的。”
商枝:“那你现在呢?”
羽流萤:“这里的一切都叫我恶心,我现在心如止水断情绝爱只差遁入空门四大皆空,只想快点拿回定魂针。”
羽流萤喝了口水:“我还没问你呢,你刚刚下马车的时候脸色有点忧愁,是前方的路不好走吗?”
商枝苦笑:“何止是不好走,别看咱脚下的这条羊肠小道不起眼,其实它叫古乡夹道,因为偏僻难寻,不想惹人瞩目的赶尸客专门走这条路。”
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前面:“再往前走一段路,跨过前面那座山,走过一条独危道,就到了三危山。”
羽流萤微微歪着脑袋,“那里很危险吗?”
“难以形容,这是一个又危险又恶心的地方。”
羽流萤:“恶心?”
商枝点头:“没错,就是恶心,西海魂族是个宗教国家,这是丹药出口大国,三危山是星月神教的地盘,供往其他国家的丹药也大多出自这里,星月神教有一批很疯狂的炼丹师,经常拿活人炼丹,或者用活人做各种残忍的实验。”
羽流萤皱眉:“就没人制止吗?”
商枝:“星月神教的背后是长生殿,长生殿是盘踞在整个西海魂族上空的幽灵,百年之前的王室还能与长生殿分庭抗礼,现在王室衰微,长生殿才是掌控这个王朝的真正统治者。”
羽流萤若有所思,“我以前听说羽朝的达官贵人们经常服用一种永葆青春的丹药,正是来自西海魂族的星月神教。”
商枝耸肩:“是啊,他们估计靠这味药赚了不少银子呢,而且这药成瘾性极强,也就是价格太贵,才没有在老百姓中泛滥起来。”
马儿已经吃饱了草,两人停止闲聊继续赶路,天快黑时,两人又乘着马车走过一段路,到了一座荒废已久的破庙前。
商枝喜上眉梢:“唉,我没记错,这庙还在这里,还以为自己找不到了呢,晚上可有烤火和歇脚的地方了。”
两人走进了破庙里,商枝在周围捡了一堆干柴,在庙里生起了一堆火。
高台上立着的石像飞扬神采一如往昔,右手握剑持于臂后,左手在胸前掐着一个剑诀,眉眼微阖,唇边浅笑,广袖玉带,衣袂飘然。
商枝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倚在石像脚下打了个盹。
第57章 肉灵芝24
水雾氤氲的寒池旁, 江雨眠身上披了一件白色的堆叠纱衣,这薄薄的素蝉纱被剪裁成一片片花瓣的样子,被绣娘的精湛绣功缝在一起,像一朵由薄雾交织成的白色莲花。
素蝉纱薄如蝉翼, 即使数层堆叠在一起, 身体的起伏曲线依然朦胧可见。
江雨眠坐在寒池旁的白玉台阶上, 长发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睫毛上是细细密密的水雾,手里正拿着一块白绸布擦着滴水的发梢。
两条纤细笔直的小腿从层层堆叠的纱衣里伸出来,透着淡淡粉色的脚尖浸泡在寒池里,脚尖一动, 水雾氤氲的池面就泛起层层涟漪, 一直荡漾到月扶疏身边。
涟漪泛起,池面上倒映的少女影子也晃动起来,池面上的寒雾也被涟漪搅动, 散了又聚, 聚了又散。
江雨眠擦干了发梢上的水滴, 这才把那截脚尖从寒池里伸了出来,她把后背湿漉漉的长发拨到胸前, 背后的纱衣被发梢的水珠打湿,正紧贴在纤薄雪白的后背上。
曾经扎着羊角辫的沉默女童, 如今已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拥有了这样颠倒众生的美色,此刻就连月扶疏不得不感慨白驹过隙, 时光飞逝。
绕过山水半透丝绢屏风,是一张象牙寒玉床,玉床四周垂着轻纱帷幔, 两个玉枕摆在床头,床上雪白的被褥略微有些凌乱,显然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江雨眠运转内力,烘干了身体和身上的纱衣,神色倦怠地躺在了玉床上,躺了一会又觉得有些冷,于是又懒懒地抬起手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过了一会,月扶疏也从寒池里起身了,闭关一月,修炼内功心法时最忌讳别人打扰,因此这寒池旁并没有侍奉在侧的侍女,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
他捞起池边的袍子披在身上,犹如从雾里走出来的谪仙,身上内力运转起来,极寒的内力使袍子上瞬间结了一层冰霜,他抬手弹了弹衣袍,冰霜簌簌而落,就这样踏着一地霜花绕过屏风,来到象牙寒玉床前。
他坐在床边,从床头拉开一个玉匣,拿出一把牛角梳,捞起江雨眠铺在玉枕上的凌乱长发,仔细地梳理起来。
“明天就能出去了,怎么还是恹恹的?”
江雨眠眼睛睁开一条缝,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柔顺冰凉的发丝从月扶疏掌心滑落,像握不住的沙,月扶疏拿着牛角梳,又重新捞起少女的如瀑长发,耐心地梳理起来。
江雨眠腰很酸,胸部也有些胀痛,应该是那从不准时的大姨妈要来了。
晚上又运了一次功,终于吸收了最后一点排异的内力,冷汗涔涔地倒在床上。
腰酸还能忍,胸部的酸胀实在难受,月扶疏给她把了脉,说道:“眠儿,你的葵水要来了。”
江雨眠说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
看她一直捂着胸口,月扶疏也猜到了几分,“是不是胸部胀痛难受了?”
经期来临前的胸部胀痛虽然难忍,对江雨眠来说也好解决,用不着什么复杂昂贵的药,等离开这闭关的地方,用温水服用一粒逍遥丸就能缓解一些。
对江雨眠而言最麻烦的还是来大姨妈的时候没有卫生棉,只能用古代的月事带。
平民百姓家用草木灰包在棉布里当做月事带,有钱人家用纱布包了棉花垫在亵裤里面,可就算每次都换新的,对江雨眠这种享受过现代高科技便捷生活的现代人而言,每次来大姨妈还是让她烦不胜烦。
江雨眠脸色苍白:“既然知道我难受,你不如给我来一剂猛药,让我彻底断了葵水。”
月扶疏抚摸着她的头发,“好端端的,吃那种虎狼之药做什么。”
他掀开了被子,把手探进江雨眠的纱衣里。
他的按揉手法十分专业,月扶疏医术全能,丝毫不逊色那些杏林圣手。
这种事情对于他而言,就和给一株药草浇水施肥差不多,在侍弄药草方面,他一向十分上心。
江雨眠疼的吸了口气,她第一次来葵水,难受到不能起身,月事带都是月扶疏亲手更换的,她全身上下的私密之处,对月扶疏而言早已没有任何秘密。
放到现代,月扶疏大约能做一位不错的催奶师,江雨眠在心里幽幽想着冷笑话。
月扶疏一边为她按揉缓解胀痛,一边说道:“你这几天总有些心不在焉,是不是在想从西海传来的消息?”
他问到感兴趣的事情,江雨眠终于精神了一些,半睁着的眼睛完全睁开了,眨动着一双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低声说道:“九成是假消息,怕是星月神教夸大其词,如果真的培植出了毒太岁,这些炼丹师自己就私藏起来了,怎么还敢到处招摇?”
就算是原著中的战力天花板月扶疏得到毒太岁后也是日夜守在身旁不敢张扬半分,生怕泄露了消息引来一些不必要的祸端。
他都如此谨慎小心,星月神教怎么敢大肆宣扬。
“九成是假消息,也有一成可能是真的。”江雨眠又开口说道,她的眼神渐渐有些恍惚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少女的胸膛如细腻的温玉般令人爱不释手,听到她的话,月扶疏手上的动作一顿,江雨眠转动着眼珠看过来,“你一定派人去寻了吧,若是有两个毒太岁,你怕是做梦都要笑醒,整个皇室都能长生不老了。”
月扶疏缓缓摇头,叹息道:“若是整个皇室长生不老,下一个储君怎么登上皇位。”
江雨眠眼中满怀恶意,笑了:“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月扶疏又重新给她按揉起来,“一旦坐上那个位置,欲望就会无限膨胀,人一旦失去了对死亡的恐惧,对天地将再无敬畏之心,终归是害人害己,所以世人不配享有长生。”
江雨眠眼神嘲弄:“那你配吗?”
月扶疏低头看她,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再也不分你我,等来日血肉入药,便是真正融为一体,世上便再没有江雨眠了。
他说道:“上天将你赐予我,想来我是配的。”
*
商枝倚着石像打了个盹后就醒了过来,羽流萤一路舟车劳顿,实在是疲惫不堪了,身下垫着一堆干稻草,靠着商枝睡得很香。
江雨眠十七岁,女主羽落清十七岁,羽流萤也十七岁,先不论人品如何,也不管女主做的那些恶心事,这三个同龄的少女都是鲜活而美丽的。
江雨眠是一朵在绝望中绽放的花朵,拥有着令人窒息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