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主编!”
许言均出了报馆,便径自回家了,他换回了自己原来那身潇洒的混江湖行当。
在阜成门附近的胡同溜达几圈,然后来到一家茶馆点了一壶茶留意周围的信息。
午时有一伙明显混帮派的青年过来茶馆收保护费,茶馆老板赔笑交钱。
许言均看完后一言不发,喝完一壶茶便转身回家了。
傍晚,他拎着一壶酒摇头晃脑来到了一个破旧的院子。
敲门后来开门的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张婆婆,我洪兄弟可有回家?”
“是许二呀。”张婆婆听出了是谁的声音,拉开门让他进来。
“大郎还未回来,你找他可有事?”
紧接着张婆婆又担忧地问,“可是我家大郎在外面闯祸了?”
许言均忙道:“是我找他有事。”
他扫了一眼院子,院子很破,打扫的确很干净,屋檐下放着一个近来十分流行的煤炉子。
炉子上还坐着一个陶罐子,还能闻到一股药味。
张婆婆一声咳嗽,许言均紧张地问,“张婆婆可是生病了?”
“一点小毛病,大郎那孩子不放心,硬是让大夫过来开了药,咳咳。”
许言均赶紧将板凳端远了些,身为报馆一员,也了解了很多信息,自然也就知道病症的传播渠道。
张婆婆虽然奇怪他怎么跑院子里坐,也没有问,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儿子的这群狐朋狗友,也就这许二郎近来找到了正经工作,她才开门让他进来。
又聊了一会儿就听见伴随推门声的呼喊声。
“娘,我回来了!”
许言均慢悠悠起身,冲洪大郎打招呼。
“洪兄弟,你可算是回来了。”
洪大郎惊讶,“许二,你来找我?”
他跟许言均其实不熟,两方本来就不是一个群体的人,年幼时一起玩闹过,长大后渐行渐远。
许言均举了举手里的酒,“这不是想着有一段时日没见了,找你喝酒来了。”
洪大郎将带回来的窝窝头和剩菜递给老母亲,然后领着许二往外走。
“去孙力家,他家焖了羊头,正是吃着的时候。”
“吃什么羊头,走,找个酒馆整几个肉菜我们好好吃一顿。”
酒足饭饱,洪大郎问许二找他所为何事。
许言均道:“你也知道我在一家报馆当报人,这大冬日也没有什么新鲜事,这不就想到你混帮派吗?听说你们斧头帮威名远扬,想了解一下。”
“什么威名远扬,是臭名昭著吧?”洪大郎嗤笑一声。
许言均“唉”了一声,“像我们这样的报人就是吃消息灵通这碗饭的,要是给不出新鲜报道,就得被开除,我这不是想到兄弟你了吗?”
“近来我们报馆内部开了一万钱,就是为了征集有价值的消息,兄弟,你帮帮我,多讲讲你们帮派内的事,咱俩一起合作把这钱给赚了!”
洪大郎心动了,他在斧头帮只是一个打手,干的都是苦活累活,吃喝是不愁,赚的钱没几个还被上面小队长各抽走了。
这一万钱他攒一个月也攒不到。
“你愿意分我多少?”
许言均见他心动了,沉吟片刻道:“消息主要来自你,这样我们五五分。”
“不行,太少了,我还得分点给其他兄弟。”
许言均一咬牙,“那就八千,你拿八千!”
洪大郎满意了,“好兄弟,喝酒,下回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来找我!”
“喝!”
***
今日天气不错,天上出了太阳,将大殿都映得金灿灿的。
乾清宫暖阁内,宝音领着一群皇子公主用黑布将玻璃窗都给蒙上。
皇帝盘腿坐在炕上,正翻开孩子们的作业。
等屋子暗下来,宝音上前拿一根点燃的香朝黑布上戳了个小洞。
她示意皇帝让开,炕上的墙壁早悬挂了白布。
将黑布按在玻璃上,外面的天空透过玻璃透过黑洞倒映在白布上。
孩子们欢呼一声,“屋里能看到云了!”
皇帝走过来评价了一句,“太模糊了,看不清。”
宝音道:“要是有块凸透镜就好了。”
[这还不简单,弄块凸透镜聚集光线不就清楚了,可惜造办处还没实力做出凸透镜来。]
[凸透镜凹透镜要是造出来,不就意味着可以做望远镜了?]
皇帝心神一动,望远镜不就是千里眼。
“梁九功去南书房取一支千里眼过来。”
宝音提醒,“要看得最远的。”
[想要看得清晰还得算一下凸透镜的放大倍数,这个应用到几何计算,现在数学进度还停留在加减乘除上,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梁九功回来得很快,此时东暖阁内已经点上了蜡烛。
宝音接过,研究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拆解办法。
皇帝接手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几下就将里面的玻璃片弄出来了。
她只要了凸透镜,然后将黑布掀开,将那面凸透镜中间对准黑布上的洞,再按在玻璃上。
“来个人帮我按住。”
梁九功第一个响应。
宝音将位置让给他,让人取下白布,找了两人拉着布展开。
吹灭蜡烛,倒映的光影比之前要清晰,还是不够清晰,她又让人往前挪了挪,这样手动调整,终于让外面的天空清晰出现在白布上。
“哇!我看到云了,在动!”三阿哥惊呼出声。
“是顾太监!顾太监往乾清门走呢!”
几个阿哥公主聚在一起辨认画面上出现的太监。
宝音冲皇帝得意扬眉,“是不是科学实验更有趣?”
昏暗中,皇帝含笑不语,他早知道西洋这一套的厉害之处,早年没少用学来西洋知识来压制朝臣。
[这还只是最简单的光学知识,若学到电学,是不是能弄出电灯?]
同样的实验在小汤山也有人做。
薛洋看完实验原理心痒痒的厉害,他想重复一遍实验,来印证书上说得可是真的。
玻璃有,宿舍就有玻璃,黑布没有,可以用墨汁将玻璃涂黑。
至于白布,墙壁本是白的,这一步可以省了。
他掏出自己带的纸将实验过程抄下来,便回到宿舍验证。
也幸好他选的宿舍人少,其他人都在教室埋头苦学。
起先墨汁调得稀,玻璃挂不上色,等调浓后,往玻璃上一涂,一滴墨汁还是顺着玻璃流下来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印记。
他苦思片刻,眼神不由定在桌下的废纸上,然后手不受控制伸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
一位舍友回宿舍拿忘记的书,看到一地“黑纸”惊讶地问。
薛洋正在涂最后一张,他脸上满是狂热,“我在追求真理!”
舍友吐槽他魔怔了,“那你慢慢追求吧。”
等回到教室,他将这件事吐槽给其他人听,被一名叫杨敏真的学子听见。
杨敏真询问了详情,便收拾东西离开了教室。
杨敏真跟这里其他学子不同,他是本地人,家在宛平县。
之前因为牛痘来过小汤山,前阵子遇见了认识的人说来小汤山做账房,他好奇之下过来看看。
来了后才知道这里开了算学培训班,杨敏真的算学是他的短板,京城国子监他进不去,宛平县也没有合适的夫子,这里只是学完后给人工作半年,他就心动了。
昨日告别家人,住进了这个庄子。
薛洋他也知道,之前可是集结了许多人游街让朝廷都退步了,关键是后来朝廷也没拿他怎么样,许多人在背后猜测薛洋身后有人,还是身份了不得的人。
杨敏真对他有些好奇,一听他行为举止奇怪,便准备上门去看看。
薛洋已经将黑色的纸沾水贴在玻璃上,这回效果很好,贴三层后就没有光再投进来,屋子里也变得昏暗,只剩下门口透进来的光。
他指尖沾水小心地抠出一点洞来,然而墙壁上并未出现影子。
“怎么会失败?”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薛洋过去开门,就看见一陌生青年站在门外。
“薛兄,我是杨敏真,昨日来这里,方才听闻你在做什么实验,特意过来瞧瞧。”
薛洋有气无力道:“实验失败了,不明白为何会失败?”
杨敏真笑了笑,“这书既然是庄子上,是不是说明庄子有懂这本书的人,不如我和薛兄一起去问问?”
薛洋精神肉眼可见恢复,“杨兄,你说得对!”
他忙带着抄写的实验和杨敏真一起去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