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发抖,嘴巴仍不饶人:“连星你卑鄙!你无耻!”
连星是一边拿她当盾牌,一边不忘轻功直接退到了慕容卿几人身前,一边还嘴上不忘调侃:“姑娘你这嘴上功夫差点儿意思啊?就这?”
尤诺气结,闭着眼尖叫。
可连星嘲笑不止,战镰往后一背,铁链相撞发出听令匡当声之时,左抓尤诺,右搂慕容卿。也亏他绝世神功,即便如此还能用了轻功,猛地一冲刺,就朝着佛像飞了过去。
慕容卿与尤诺哪经历过这种架势,两声尖叫几乎划破长空!
沈止紧跟其后,可根本就不敢再朝连星用了什么杀招。
滑稽的是,连星快到佛头上时吃不住力气,率先将尤诺丢了上去。
只听尤诺一声:“你他娘啊!”
可惜嚷破喉咙也无用。
除却尤诺,剩下三人几乎是同时落在了佛头处。
佛像有多高?俯瞰石阶,人入眼如蝼蚁。
慕容卿一沾了佛头,立马爬过去与尤诺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两个小姑娘根本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下佛像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尤诺含着泪花:“你与沈少卿恩怨拖上我二人做甚?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沈少卿算账啊!打不过就抓我二人算哪门子英雄好汉!”
连星压根儿就不搭理她,一脚踩在她后背上,朝着沈止得瑟:“沈灼渊,这可是你逼我的!无上珠我已让其归位,可你还咄咄相逼,既你如此,今儿这一对小姐妹我就看你能救谁!”
沈止面无表情,一身黑衣在这巅峰之处略微晃动,他无甚情绪道:“你还回去的那颗无上珠是假的。”
连星闻言面儿上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他挠挠头:“真有那么假?”
沈止眼神瞥过正自垂泪的慕容卿,也就是他这一刻分神,三道淬了毒的暗器朝其心口命门而去。他身子往后倾仰呈下腰之态堪堪躲过。
趁此间隙,连星扛着战镰一冲而上。
巅峰之处,两人对招,风来电掣,兵器相撞虎虎生风。
这一幕好似不是凡间之景,沈止擎剑如战神,连星十四年纪到底不敌,几个过招下来就退到了两个姑娘身后。
沈止长剑一挥,神情冷淡步步紧逼。
连星气他,不过稍稍拽了拽慕容卿的头发,沈止便蹙了眉头。他见状,勾唇一笑,一脚一个,一左一右将慕容卿和尤诺踢落了下了佛像。
他原还当着沈止会稍稍犹豫犹豫纠结纠结,可沈止几乎是瞬见就朝着慕容卿飞身了过去。
好戏没登场,偏爱的想都不用想。
真没意思。
就在沈止朝着慕容卿飞跃过去的刹那,连星一刻不耽搁,一道攻势击出;而沈止他右手手腕一转,连看都未看向身后,他手中冥影剑就朝连星刺了过去。
两人同时挨了彼此一道。
沈止后背被战镰气刃划出一道长长伤口,衣帛与皮肉被划开的破裂之声就在耳畔。
血都在空中飞扬了几滴。
眼前是乌云,是雷电,是沈止,还有他的血。
慕容卿心提到了嗓子儿,心头也被此情此景重重一击。她还来不及细想自己好友要怎么办,哇地一声哭出来,紧紧攀附住了沈止脖颈。
另一侧,连星见这两人抱得挺紧,嗤笑英雄难过美人关,随后恍若并未受伤一般,从肩胛处抽出冥影剑扔了出去。
他挠挠鼻子,嘀咕:“枉费心机给他人作嫁衣。”说着又走到了另一侧,朝尤诺落下方位一跃而下,赶在了半空中搂住了眼泪鼻涕口水横泗的尤诺。
他也不嫌弃,抬了袖子给尤诺擦了一把,“小可怜,别哭了,又没打算真让你死。”
尤诺哆嗦的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还在下落,连星促狭得厉害,捏了她的双颊,在其嘴上啄了一口。他见尤诺怒眉瞪眼可急得骂不出口,反倒打起了嗝。这模样让连星心思似极为快活,在快落地时将其往沈止处一扔,身形一转,逃之夭夭了。
沈止右手还没放开慕容卿,左手又去接尤诺,等确定两人无事之后,想再去追赶连星已是来不及。
其他人一拥而上,立马挤开了沈止,没人关心他如何,只都去看慕容与尤诺可有什么事儿。
慕容卿白着一张脸,满脸泪痕地推开喜鹊。她回身去看沈止,瞧见他走到了后头去拾自己的佩剑。
如此他后背伤痕就完全赤.裸.裸暴露了出来。
黑衣透不出血,可撕裂部分那一条贯穿了整个后背的血痕,已足够让人心惊。
慕容卿咬着嘴唇,小跑上去,待走到沈止跟前时,沈止先道了一句:“形势所迫,我只能救一人,好在尤家姑娘无事,你怪我吗?”
这话教人心疼,慕容卿怎会去怪?可恶的是连星啊,若不是他卑鄙挟人威胁,又故意想挑拨离间,何故会如此?
慕容卿抹了一把眼泪:“卿卿不是不辨是非的人,好友安危我也着急,可这不是沈少卿的过错。你是人,又不是大罗神仙,你也就是一个人,也只能救一个人。你的舍身相救,我心里感激着,还害你受了那么重的伤,早晓得我今日不出门就好了。”
她的哽咽哭腔,完全不顾美丑的哭法教人忍俊不禁。
沈止微微弯身:“别哭了可好?”
慕容卿点点头:“沈少卿快随我们一同去禅房吧,让僧人替你先处理了伤口。”
雨,此刻才落下。
夏日雨急,伞也不够,到了禅房时候一行人已经是颇为狼狈。
尤其是沈止,浑身已经湿透。
慕容卿身上其实还好,其他人却不得不去换了衣裳。
长廊前古树参天,雨打树叶,滴滴答答。
慕容卿欲言又止,碍着喜鹊还在,便让喜鹊去找僧人拿药,等廊下就只剩下了他二人时,她才道:“沈少卿你可有大碍?”
两人之间一丈距离,隔得有些远,沈止并未上前,只是摇了摇头。他抬手去捋了脸上的雨水,就那般粗糙的对待自己。
慕容卿又不忍,也不想再顾什么,走近拿了自己手帕递给他:“沈少卿还是擦擦吧。”
那是一条嫩绿绣蝶的帕子,沈止瞧了一眼,才接过。
其实在梦里那一遭之后,慕容卿是不知如何面对沈止的,也打定了主意就算今后再遇见就当不认识。她惹不起,但躲得起,可意外来得如此之快,没过两日就硬生生逼着她再去面对。
慕容卿垂了眼眸,不知说些什么。她去看沈止脚下,因被雨淋湿,他身上的水渍还含着血水,就那么落在地上。
她心忽就软了,还带着点儿酸涩,于是又抬起头柔声道:“沈少卿,你还是去找个僧人要身衣裳换一换吧,然后...”
沈止却忽然打断她:“你身上是不是没带先帝先后给你的护身符?”
慕容卿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给了你大哥吗?”
“嗯,是...”
沈止静默,过了一会儿他道:“等我去换身衣裳,我带你去找了无方丈。”
“可你的伤还没处理啊。”
“小伤,无妨,换衣裳的时候包扎一下即可。”
沈止说完就那么走了,倒让慕容卿心里不上不下的。
不是啊,两个人不是刚亲过吗?怎么他跟个没事人一样?就她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吗?还有他以前不是挺会害羞尴尬的吗?瞧着笨笨的,怎今日相处这么游刃有余了?
第042章 暧昧生
若慕容卿再多了解沈止几分, 就会发现他的右手不住磨着剑炳之处。那是手捻不在身侧,心已乱之象。
雨更大了些。
慕容卿望着他的背影,那道皮开肉绽的血痕,让她没办法再多想什么。心里只感叹着沈止碰上她还是有些倒霉, 一回两回的都生了事端, 没个安生。
她也在嘀咕,难不成是护身符不在身上才会总一出门就碰上了事儿吗?
可武斗坊那次护身符在身上还不是有了风波。
慕容卿心内叹息一声, 转身打算去看看尤诺。
喜鹊正迎面来, 她手里拿着伤药:“郡主这是去哪?金创药奴婢已是拿来了,郡主可要去给沈少卿送过去?”
慕容卿犹豫了一下:“不了, 他正去换了衣裳,你拿去给僧人吧。”
喜鹊应声去了, 慕容卿心里则又怪罪自己是不是太不上心,人家毕竟是为了她才受了伤不是?
等到了万佛寺留给达官贵人用作休憩的禅房内, 尤诺还有些惊魂未定。发髻重新梳过之后, 她就很是生气的将桂枝推了出去。
桂枝抹着眼泪, 也不敢解释什么, 关键当头是她护主不力,也不怪主子生气。
杜若劝她:“当时事儿发生得太急太快, 你也别太恼了桂枝。”
尤诺使劲儿擦着嘴,恨恨道:“连星那王八蛋亲了我。”
杜若闻言惊住,忙问道:“他不是比你小吗?不是还踢你吗?怎还唐突了你?”
慕容卿担忧道:“连星不会自此就缠上了你吧?”
这话把尤诺吓到:“怎么会!他就是恶心我!”
三人一处说了半天,才起身一道去寻了沈止。尤诺不情愿的埋怨道:“虽然我晓得沈少卿双手难救两人,可他当时一点没犹豫的就没管我, 我还是不大高兴。”
慕容卿听了面上儿有些尴尬。
尤诺又道:“如若不是连星那厮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救我, 我今儿就会摔死在佛像金身下了。是分亲疏远近不错,可我今儿这一遭真是好冤枉。”
杜若掐她:“你这话就是怪上了卿卿了, 你是这意思吗?”
“诶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自盼着卿卿无事!我就是唏嘘在这欢喜跟前,沈少卿可一点不带犹豫的。你说沈少卿平日里老听闻他救了这个,救了那个的,可今日瞧来,是谁都比不上卿卿来哉。”尤诺揉了揉脸,“我得清醒点,不能对沈少卿露了怨怪。”
可她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俩说,今日佛头顶上的人换成沈少卿的阿娘,他会救谁?”
慕容卿蹙眉,就是有些恼了尤诺这话:“按着当时沈少卿下来的时候,是来得及接住你的。所以连星将你抛下之时,沈少卿才能稳稳将你接了下来。今日算是因我飞来横祸,你心中当真有了不忿也该是冲着我,怎能如此编排了这话来揣度他?”
“而且生身父母,阿诺我问你,若是你,你会如何?”
尤诺平日里咋呼,实则胆小,不过她擅听人言,听了这话心里那点小疙瘩是再无了,她撒着娇去摇慕容卿胳膊:“你别恼了,我就是被吓的,小命儿差点儿没了你还不兴我埋怨两句了啊。”
这茬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一行人从长廊上朝东边去碰见已重新换了衣裳的沈止。那是一套简单的交领麻布的衣裳,想来是僧人平日作了袈裟里头的衣裳。
白得不纯粹,略有些偏黄,可穿在他身上还是俊俏。发髻也重新打理了,只作了垂髻束了一枚竹簪,
当真如松如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