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爸只想守着他大儿子、二儿子过日子,不可能愿意跟我住一起。”苏衡说。
“……我不明白。”
“爸觉得欠我一些东西,同样的,也认为欠大哥二哥不少。”苏衡转头,望着车窗外的浮光掠影,“同样是他的孩子,他可不会认为,大哥二哥读的院校没我好,只是因为读书的脑子不如我。”
“难道还会觉得,你是因为爷爷奶奶提供了更好的读书环境?”
“不然呢?”苏衡唇角逸出似有若无的笑,“一天天看着长大、接送上下学的孩子,比起一两个月见一次、对他爱答不理的孩子,他难道会觉得自己带大的差?”
“……”孟蕾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论做父母还是儿女,对有些人来说,都是很遭罪的事儿。
“不过,爸做人的原则是诚信公道,心愿肯定是我们跟大哥二哥相处得越来越好。这样,大哥二哥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不用他没完没了地操心。还好,这事儿不难办。”
他在亲情之中,一直与欠缺、孤独相伴,祖父祖母再疼爱,也代替不了父母每日的照顾陪伴;再清楚大哥二哥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也因为不曾一起长大,存着无法消弭的距离。
“那次你跟我说,有的时候,你只有我。”孟蕾轻声说,“我总算明白了。”
“是么?”苏衡其实只是在跟她陈述事实,要她了解并理解自己对至亲的态度,情绪并没任何起伏,“然后呢?”
孟蕾一时间说不清楚,索性敷衍一句:“没然后,只是告诉你,我明白了。”
苏衡不满,“正常贴心的媳妇儿一定会说,我会加倍对你好。”
“好,”孟蕾笑着哄他,“我会加倍对你好。”
“今晚开始。”苏衡摩挲着她的小下巴,“这一阵实在是忙疯了,也该运动运动了。”
“……”孟蕾用力拨开他的手,“我可真是嘴欠,好好儿做司机不就结了?跟你聊天儿干嘛?”
第43章 买买买
苏衡瞧着她恼火的样子,只觉特别可爱。
也是邪了,让他自己说,真不应该喜欢她这种脸皮儿特别薄、有些观念过于保守的女孩子。
很多时候开个玩笑、说点儿夫妻间本就该说的话,都得掂量着来,说实话起初是真觉得累,从而不耐烦。
可他就是喜欢她,且不止喜欢那么简单。
今年到现在,半年左右了,蕾蕾在很努力、也很颠三倒四地改变着、成长着。
说颠三倒四,是她在最亲密的时刻反复无常,今天能乖的跟小猫似的,明天就能跟小毛驴似的,怎么着都较劲。
倒真无所谓,她能跟他好好儿过就行,谁又不是指着那点儿事活着。
所以,他比起结婚之初,也慢慢有了耐心,且意外地找到了莫大的乐趣,时不时逗逗她,便觉乐趣无穷。
毕竟,蕾蕾的每一面都特招人喜欢。
毕竟,不是谁都那么幸运,能一点一滴陪着媳妇儿改变、成熟。
孟蕾那边,也不过是一刻的恼火。
苏衡需要习惯适应她,她又何尝没在习惯适应他。
她转头就抛下跟前这一桩,跟他说起车子的性能耗油量等等。
苏衡认真听着,给出中肯的评价,最终关心的则是:“开着顺不顺手?不顺手就扔到京交所,我给你换一辆。”
孟蕾笑了,手循着直觉摸一摸他下颚,“很好了。只要质量可以,我就很满意。”
“质量可以就满意?”苏衡斜睨着她,再次逗她,“有些事儿的质量,并不能让我们满意。”
“又胡说八道,”孟蕾忙里偷闲,瞪他一眼,直接要炸毛了,“质量早就超标了。”
时间那么长她都没指责过,他哪次动真格的,不是恨不得把她腰累折、看她哭一鼻子的趋势?
舒适度什么的,那不也挺好的了?
凭什么还跟她要求劳什子的质量?
苏衡大乐。
食髓知味,经过了什么,自然而然就能知晓是不是可以更好。
他们现在,论感受,在她是足够好了——毕竟打小就得过且过,不管任何事,你要是指望她为了更好最好去努力,可能性很小;
而在他这边,在这阶段,扭转她观念过程中,乐子特别多。
所以,苏衡柔声说:“还可以更好。不过,你实在不愿意,就算了。那些毕竟是次要的。”
孟蕾没言语,也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总不能表示感谢,请他以后都要这样;更不可能说她愿意尝试——重生的目的难道是为了勉强自己吗?
就算是跟他,也得相互磨合到一定地步,在相互迁就的前提下,做到彼此都喜闻乐见的结果。
其次,床笫之欢是她真没胆子完全顺着他的事儿。过于强悍的攻势,过于让她难为情的耍坏的手段,在某些日子的当时是可以接受,而过了那时刻,就只剩无法言说的难为情和无名火。
而且,上辈子那么多年,苏衡就没给过她情欲旺盛的感觉。他清心寡欲,倒是她根深蒂固的印象。
如今,或许是正年轻,他性格有着闹腾的一面,所以才总逗她闹腾她吧?
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当务之急,她不用费尽心思地琢磨应对。
刻意改变逢迎的话,意义实在不大,何况也不是能演一出他就能信的事儿——那混蛋就是太了解她,才总有诸多的满足,和诸多不满。
这晚,两个人的主菜是清蒸蟹。
两人年岁小的时候,跟着师父师母学字画期间,常和别的同窗一起,被留下用餐。
当然,同窗的人数不多就是了,最多的时候也就五六个。
师父师母从不是只教家长想要孩子学的书画精髓,平日诸多社交、文化乃至用餐礼仪,都会潜移默化。
苏衡和孟蕾就是在那段温馨宁静的岁月之中,学会了各色传统美食的吃法,以及西方一些国家的就餐礼仪。
大概是年岁小脑子更灵的缘故,那时学到的,真的是根深蒂固地刻画到脑子里,何时也不会忘。
席间,苏衡提起了一件事:“你跟我借的第一本书,还记不记得?”
“记得呀。”孟蕾立刻接话,剥蟹壳的动作不停,“是李白的诗集,竖排版的呢。那本诗集里他的所有诗词,我到现在都还会背。”
“是么?”苏衡微微扬眉,喝了一口白酒,“不过,你喜欢李白的诗词是真的,其他的都不行,连李商隐的不少名作都要死记硬背。”
孟蕾却说:“我还喜欢诸葛亮的《出师表》,也是到这会儿都能全文背出来。”
“知道。”苏衡瞧着她,目光柔柔的。
孟蕾剥好一只蟹,把码在碟子里的蟹肉递到他手边,“快吃。这是你同学趁着出差特地给你带回来的,三箱呢,品相特别好。
“我给师父师母送去了一箱,用咱俩的名义,剩下的我平分了,老宅、餐厅、小莺和然然,都送去一些,让他们尝尝鲜。”
苏衡凝她一眼,嗯了一声。
孟蕾觉出他有沉默下去的趋势,不由疑惑:“不喜欢听家长里短的?”
“怎么可能。”苏衡失笑,“我是在想,我工作一忙,人情世故好些事就全落你身上了,你也没抱怨,我要直接说谢谢,就矫情了。”
“那还真是,所以就别矫情了。”孟蕾给他的杯子加满酒,“不是您老人家说的嘛,我应该加倍对你好,这还没加倍呢,就受不了了?”
苏衡轻笑出声,手探出去,握到她绵软的手的同时,轻扯一下,“坐我这边来。”
“嗯!”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他照顾媳妇儿吃喝了,期间说了不少京交所里的事。
任何行业、专业,真正进入亦或领会,偶尔只是需要一个契机,而蕾蕾早已看到并抓住那个契机,他当然非常愿意和她分享更进一步及至十步百步的个中心得。
她一度常提起证券是真,但不会将之作为长期牟利的途径的态度也是真,不然也不会从小做起发展实业了。由此,苏衡也就更加没有保留。
蕾蕾多了解一些这行业中的暴利、惨败的情形,往后对一些行业里的大起大落情况也就能看得淡一些,没有坏处。
不论何时,有过硬的心理素质都是必要的。
实际上,孟蕾只要不是脑筋拧住、他故意逗闷子的时候,对他的话,都会分外用心地记在心里。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吃完饭,喝了杯茶,孟蕾蹭到苏衡怀里哄他:“我自己去上学也没事的,不用陪我。乖乖在家看看电视,要不就眯一觉,等我回来。”
苏衡扣住她的小脑瓜索吻,好一会儿才饶了她,“趁我欺负你之前,别再勾引我。”
“……”孟蕾手指戳着他心口,敢怒不敢言。只要一吱声,不用想,直接就被扔床上去了。
所以,这能怪她平时对他不够好吗?只是黏他一下,就成勾引他了。
她有着一双会说话的最美丽的眼眸,最起码,平时所思所想通常瞒不过他。苏衡笑着点一点她的唇,“我送你上车。”
“嗯!”
夜大开学之后,孟蕾和同班的同学被分批次安排到了新的班级。
没办法的事,孟蕾报名的时间,正常报名的就读人员已经学习了半年。
幸好这里教学方式很灵活,而且像她这种情况的就读人员自来不少,于是建了速成班,也就是报名迟的人课业比较繁重,但能在一学期内学到别人一年内需要掌握的知识。
能顺利通过考试,下一学期就能正常升一个年级,考试成绩差也没事,只要还有心学,正常报名和初级学员重头来过就是了。
孟蕾有前世所学过的做为基础,又仍旧有苏衡做后盾,考试成绩优异,同学就不消说了,连讲师都对她有了由衷的欣赏与认可。
孟蕾只能说,对她这德行的人来说,有个很牛的丈夫真是必不可少的。要不然,她在任何学习环境中,都很难有被人高看一眼的机会。
一下子从双倍的学习任务跳到正常轨道之中,孟蕾和以前相熟又同时分到一个班的同学,只心理上而言,就感觉轻松了不少。
商小莺没有孟蕾这番经历,但她是决定做什么就尽量做好的性格,开学后每天都准时到校,认真听讲,加上长相实在是少见的那种又漂亮又可爱的类型,没出三天就在班里混出了好人缘儿,也就真心喜欢上了再次读书的生活。
当然,她和孟蕾始终是特别引人瞩目的存在,毕竟,就算给人感觉最是牛哄哄的顶尖大学,如今也没就读人员开车上下学,现在这学校里一下子就出了她们俩,谁想装看不到都难。
不过,对两女子来说不算什么,到底是打小凭借长相一路被关注着过来的人,十五六岁起就能对各种目光视若无睹了。
放学后,孟蕾第一时间收起课本笔记,跑到商小莺那边找人,然后一起去停车处。
回家之前,她们得先去咖啡厅坐坐。
孟蕾接下来斥资的事由,书店和大型商店是根本,其次才会想别的。
商小莺目前读书为重,花钱方面不想动脑子,要依照孟蕾先前划出的道儿,以置办地皮房产为先,有一搭没一搭地挑选着就是了。
张然在西餐方面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现在要做的当然是开西餐厅,并已经在着手。
今晚是她约的两个好友,需要她们就一些枝节给出各自的看法。
商小莺停好车,和孟蕾说笑着,推开咖啡厅厚重的门,踩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去,稍一张望,就看到了张然,和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