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两眼一抹黑:“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
“比如……”沈言庆想起今日一大早,他便和弟弟一起出门办事,去衙门报了案,又从人牙子那儿买了些许家丁回来。
他将家丁一事告诉吴氏:“明日,你就将新买的下人聚在一起,分一分各院职责位置,让那侄媳跟你一起商量着,待这事办好就让她回去,等下午再悄没声的去账房,把钱给人牙子结了。”
吴氏知道,这次买奴又得花不少银子了。
不过看在丈夫答应给她买布料的事上,她将又要贴补银钱的不适生生压了下去。
这厢用了午饭,陈衡准备和秦娘一道去街上买料子。
娇娇已在绣坊学了一个月,正是要回家的日子。
所以出了沈家大门,秦娘迫不及待的指挥马车往绣坊的方向去。
想起和自己同乘的这位主人,她悄悄抬眼看了看他。
陈衡正一瞬不眨眼的盯着自己。
“公子……我去看看小女儿,成吗?”她摆出一副可怜样子。
这些日子不见,她的确想娇娇了,每晚睡前都忍不住担心娇娇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欺负她。
她们还从未分别这么久,就是上一世,她也能常在做工之余去看两个女儿。
这一世,竟然见秦馠比娇娇还多。
“你这个女儿,又是什么来历?”陈衡问道。
秦娘将捡到娇娇的情形讲了一下,想到陈衡正是从京城来,便想打听一番。
“京城有没有姓左的人家?”她问。
陈衡那双眼睛亮了亮。
左姓只有一家,京城人尽皆知,侯门武将。
不过女儿丢失这么久,却无人找来,他一时不好判断这件事到底是利是弊。
他索性没说实话:“待我修书一封,托人打听一下。”
秦娘感恩戴德。
如果能早点让娇娇回去,也少跟着她受苦了。
马车到了熟悉的巷子,绣坊门口已经陆续有家人来接绣娘们回家了。
可是秦娘如今回不了她那个家,一时又犯了难。
远远的她便看到娇娇坐在绣坊门口的门槛上,托着腮帮子,正往这边张望着。
那圆圆的小脸上一张嘟着的小嘴,白嫩的肤色在一群面黄肌瘦的孩子中异常出众。
秦娘跳下马车,向她走去。
娇娇也看到了她,站了起来,正准备奔跑迎接,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娘亲乘坐的马车上,下来一个男子。
他衣裳纹着的金丝线,闪的她眼睛疼,只觉得一大片光跟在娘亲身后,向她而来。
娇娇有些呆滞。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娘会和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而且秦娘也变了。
变得和这样的男子走在一起,好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娘。”她叫秦娘的声音,也怯怯的。
“怎么了?”秦娘见她神色异常,忙问,“在这里过得不好?有人欺负你了?”
娇娇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她身后。
“他是谁?”
秦娘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向她解释。
不等她回答,陈衡先向娇娇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的是颗红果子。
“我是你爹。”
轰——秦娘只觉得自己脸上一团火,烧到了耳根子。
绣坊的师傅们正巧从里边出来,纷纷问道:“秦娘子,原来你有相公啊?”
“真是一表人才,难怪娇娇生的娇美可爱!”
“我早说过,娇娇开过蒙,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秦娘早羞的无地自容。
陈衡却镇定自如,拉过娇娇向众位女师傅行礼:“我家小女在此多有叨扰,谢过各位不吝赐教。在下常年在外,生意忙碌,还望各位多多看顾提点小女。”
说罢他竟吩咐手下当街发起了红包。
“来的仓促,望各位笑纳。”
整条街喜庆十足。
娇娇十分高兴,把红果子塞进嘴里:“有爹的感觉不错。”
秦娘扶额,她倒是这么快认下了。
待人去楼空,三人像一家三口一样上了马车。
秦娘愁容满面,看着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话到嘴边好几次,硬是开不了口。
“娘,我们去哪儿?”娇娇问。
如今她们连马车也有了,应该不会回那个破草屋里了吧!
秦娘看了看陈衡。
“公子,我能不能不回沈府,带着娇娇在外过两日?”
她如今有钱,寻个客栈住着不是问题,租个院子更好。
陈衡摇了摇头:“不成,破绽太大。”
“难不成让孩子单独一个人在外?”秦娘更是不准,“若是被人贩子拐走……不行,太危险!”
娇娇开口问:“娘亲,你们要去哪儿?他不是我爹吗?你为何叫他公子?应该叫他夫君!”
这一连串问的秦娘哑口无言。
“就回沈府。”陈衡发了话。
秦娘却将娇娇往身边搂了搂。
他应该不会对孩子下手?
“这回你不怕府里那些人知道?”她试探道。
“你我成婚多年,是该有个孩子。”陈衡一脸认真。
“可这孩子是突然冒出来的。”秦娘不时观察他的脸色,“若是有人问起,又该如何?”
陈衡陷入了思考。
秦娘把娇娇抱在怀里,朝车门处挪了挪。
这两日她可要看好娇娇,若是暴露了,难免会被他“处理”掉。
陈衡眨了眨眼:“夫人……是否对我有误会?”
没等秦娘回话,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风吹起了门帘,马前站了个修长的青年。
“车里可是秦馠姑娘亲人?”来人问。
秦娘见他背后背了把琴,想起了一个人来。
她曾跟秦馠提过的,琴师……不对,如今的乐工,商徵。
第14章
娶了个寡妇
秦娘下了马车。
“请问先生何事?”
乐工商徵的目光微微震惊。
他原以为秦馠家贫,才来拜师学艺,做个琴女。
没想到这衣着气质完全不像和她一家。
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认错了?
“在下刚收的小徒,秦馠姑娘,这位夫人可识得?”他又问一次。
原来秦馠已经拜了他为师。
秦娘点了点头:“自然识得,她曾是我女儿。”
商徵松了一口气,道:“听闻她被官差带走,不知夫人可有对策?”
“让先生费心。”她叹了口气,道,“我……并不打算救她,世道险恶,她也该得一次教训。”
听了这话,商徵的双手握紧成了拳。
他听这小徒拜师时说过,自己无父无母,养母要把她送去苦地方做工,她不同意就被赶出家门。
如此可怜的身世,他才心软同意收她为徒。
看这养母衣着华贵,却待人如此刻薄,心中的一股怒火便烧了上来。
“恕在下直言,您身为她的长辈,却见死不救,无论之前种种如何,做母亲的难道就如此心狠?”
“啊?”秦娘没想到,他是个脑子不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