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平时用横刀,所以常人并不知晓。
……
难怪。
沈若竹没有忍住,身形晃了一晃。
难怪,她当初找仵作来验尸,仵作道,祁琮年身上多处伤痕,是
弯刀和横刀交叠的迹象。
横刀在京中很是常见,很多武夫身上皆有,弯刀却不常见,若是能寻到执刀之人,说不定便能找到凶手。
沈若竹一开始也想往这个方向去找凶手。
可是实在太难了。
京中执弯刀之人,她要如何去寻?她知道京中有多少人手里有这等西域兵器?她又要如何一个一个去找到这些人,然后去逼问他们有没有杀死她的丈夫?
后来宁王出现,告诉她凶手的时候,她也曾暗中观察过他身边的护卫。
他身边的护卫,身上并没有佩戴弯刀的。
所以沈若竹才信了他的话。
她身形飘摇,却没等越群山来帮扶自己,立马牢牢地抓住了桌角,又抬起头,问越群山道:“将军可能确定?”
“确定这事,我哪能保证。”越群山道,“我只能告诉你,这种弯刀,现在京中擅长之人,绝对不超过三个,怀王当初应当是没有这样的手下。”
越群山说完之后,终于又问了一遍:“夫人到底是想要问什么?”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实在是太离奇了,他想不明白。
“……”
沈若竹双手扣紧了桌面,双目牢牢地注视着越群山,不曾说话。
越群山也就这么任她注视着。只是一开始对沈若竹还满是惊喜克制的眼眸,如今只剩下疑惑。
他好奇今日的沈若竹,到底是怎么了?
“侯爷……”沈若竹盯着越群山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又出声道。
“你说。”越群山道。
“侯爷可还记得,当初在曹州和青州时,您曾说过的话?”
沈若竹将自己的身形从桌边抽离开来,突然稳稳当当地站在厅堂中央,与越群山问道。
“……”
越群山不知道,沈若竹具体问的是哪一句。
在曹州和青州时说过的话?那未免太多了。
不过他和沈若竹说过的话,其实细算起来,应当也没几句。
他正思索着呢,沈若竹便道:“侯爷当初说过想要娶我的话,可还当真?”
“什么?”
越群山双眸如炬,再一次不可置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说什么?”
他深深地锁紧眉目,忍不住上前一步,逼问道。
沈若竹强迫自己对视上越群山的眼眸。
以往面对他的逼近,永远只会后退的一个人,如今却宛如双脚粘在了原地,冷静到可怕。
只见沈若竹站在越家祖宅的厅堂正中,站在越群山的跟前,便如同风中不倒的松柏、如同冬日里坚韧的绿竹,道:“我说,我想问侯爷,如若我现在说我愿意嫁给侯爷,那等侯爷出了孝期,可还愿意娶我?”
越群山整个瞳孔骤缩,只在刹那之间。
“你……”
你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越群山有些想问。
若是换以往任何一个时候,听到沈若竹这些话,越群山想,估计他都会直接当场畅快到无酒自醉。
但如今,她不对劲。
他深切地感觉到,今日的沈若竹,十分不对劲。
“你今日找我来问了这些,又突然说这种话,到底是为了什么?想要嫁给我?你是有什么目的吗?”他难得保持着清醒的理智,再度逼问道。
“是,我是有目的。”
而他没想,沈若竹如今也不想与他隐瞒。
她果断地承认了,而后果断地问道:“那侯爷愿意为我所用吗?”
“你凭什么觉得……”
“不愿意也可以。”沈若竹道,“我不会硬逼侯爷。”
她定定地看了越群山一眼,转身便走。
越群山气得上下两排牙齿全都在发痒。
这个女人,之前那么果断地拒绝了他也就罢了;如今发现他有用了,又想来利用他;想来利用他也就罢了,他不过是想逞两句嘴上的威风,她就不能让他痛快痛快吗?
他强拉住沈若竹细弱的手腕,道:“我还有十个月才出孝期。”
“我知道。”
沈若竹回头,面色平静地注视着他。
就是这种眼神。
越群山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是这种明明平静到不行的眼神,但他见了,却会立马为之神魂颠倒,倾醉不已。
越群山虽然执着沈若竹的手,但却快要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和她道:“那既然答应要嫁给我,我可事先说好,我不要做什么假模假样的夫妻,我越群山的夫人,必定是要面子里子,全部都是真的。”
“我知道。”
沈若竹还是平静道。
“……”
越群山便不说话了。
他被沈若竹气的一时也说不上来话。
越群山也不知道,明明今日是他得到了他一直都梦寐以求的美人,但他却为何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难得是因为他事先已经知道,沈若竹并非是真心的吗?难得是因为他事先得知了她的一切都只是利用?
越群山盯着沈若竹的眼睛,渐渐的,眼尾红到能渗出血来。
他看着沈若竹自始至终都无比沉静的脸颊,过了不知道多久,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他道:“既如此,那夫人回去准备吧,十个月孝期一过,我便向令尊还有令堂下帖,八抬大轿,迎你进门。”
第四十九章 祁云渺做你妹妹,你不开心……
祁云渺这日从学堂回家,正是半下午。
如今是文兴三年的秋日,她今年十四岁了,按照学堂的规矩,十五岁少女及笄,便不该再继续待在学堂上学。
祁云渺距离正式十五的年纪,还有一年。
十五便不能在学堂了,虽然祁云渺并不是很喜欢念书,也不是很擅长念书,但学堂不叫她继续念书,她还是有些许难过的。
但也还好,不再念书,祁云渺有很多的事情可以做。
譬如她一直都想做个行走江湖、四处行侠仗义的侠女,想要和舅舅他们一般,偶尔跟着船只出门,去外边谈生意,又或者和她的师傅一样,去到镖局,试一试走镖是什么样的。
她回到了家中,趁着师傅们尚未到来,想要找出昨日从越家带回来的那柄弯刀,再把玩一番。
越群山将弯刀借给了她,喊她两日之后归还,这弯刀难得,祁云渺便想要趁着这两日,多把玩把玩,把兴致都玩够了才是。
但她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她和阿娘的院子里,便见到,她的阿娘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而她面前摆放的,正是那把她从越家带回来的西域弯刀。
“阿娘?”
祁云渺诧异。寻常这个时候,沈若竹基本都在铺子里才对,怎么这个时候会在家中?
“渺渺……”
沈若竹见到祁云渺回来,淡淡地抹一把自己的脸颊,朝着她招了招手。
祁云渺便朝着阿娘走了过去。
她靠近了自家阿娘,这才注意到,阿娘脸色很是苍白。
她微微仰头看着她,红润的眼眶像是刚刚迎风流过眼泪。
祁云渺忙道:“阿娘,你这是怎么了?”
沈若竹拉住祁云渺的手,道:“渺渺,阿娘今日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告知。”
阿娘是这般的神情,祁云渺心底里突然严肃了起来,直觉阿娘接下来要说的,不是小事。
她于是正色道:“阿娘,你只管说。”
在钱塘的两年,过得迅速,祁云渺不仅长大了,长开了,也变得比从前更加稳重懂事了,许多。
“就是……”沈若竹出声,嗓音略微哽咽道,“阿娘几个月后,兴许要和越家的侯爷成亲,阿娘希望你能做好准备。”
“什么?”
祁云渺刚被自家阿娘摁着坐在一侧的石凳上,一时间,听到沈若竹的话,立马整个人便又弹跳了起来。
“越侯爷?”祁云渺问道,“阿娘,你要同越侯爷成亲?是陵阳侯越群山?是那个越楼西的父亲,陵阳侯越群山?”
“是。”沈若竹见她激动,牢牢地抓住她的手,问道,“你意下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