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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方_分节阅读_第170节
小说作者:八条看雪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2 MB   上传时间:2025-03-05 20:13:19
  不论他多么乖巧、多么卑微、多么小心地将自己的獠牙藏起,努力维系住自己那张看起来像人的皮囊,但只需一个低头瞬间,那行脚印便将他与周遭的人区分了开来。
  那是怪物的脚印。
  一只狩猎归来、满身血污的怪物。吃人的怪物还妄想得到一块炭、一口水、一个和善的眼神?怪物就该独自在风雪中来,独自在风雪中离去,直至某年某月某日,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这样对大家都好。
  许是那门房方才的声音惊动了高墙里的其他人,不一会,一阵有些细碎的脚步声在那扇大门内响起。
  他转动酸涩的脖子、抬起头来,发现那门房的小儿子正穿着干净的小袄站在他父亲身后,偷偷探出半个头看他,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只红色的蝈蝈、一只三条腿的蛤蟆、一个奇怪的东西。
  “你这孩子,大冷的天跑出来做什么?”
  门房的声音低低响起,明明有些埋怨,听起来却是在笑。
  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化成水后又结了冰,变成白花花的一片,他却忘了眨眼。
  他又想起许多事,比如这扇门后的人会称呼那门房的儿子为“孩子”,唤他的时候就只得一个“他”。不止是门房,这扇门后的所有人似乎都是如此。
  为何他们不唤他“孩子”?是因为他已经长大了吗?可他并没有比那门房的儿子年长几岁。
  或许是因为,他来自那个地方。
  啪嗒。
  谨慎的门房只扔了一把扫帚出来便掩上了大门,隔着厚厚的门板,他那双经过训练的灵敏耳朵仍能听到那门房的声音,那声音变得十分轻柔,招呼着自己的孩子进屋去,又亲自去提了新烧的炭盆,生怕这片刻的寒风会令人生病。
  他缓缓伸出手,仿佛这样便能隔着那扇门感受到那只炭盆的温暖。
  他想说,他走了很远的路才回到这里,因为想要进屋暖一暖、喝上一口水,方才敲门的时候才会那般着急。下次不会了。
  他想说,他有好好完成他的差事,是因为弄丢了点灯的火引、走了很久的夜路才耽搁到现在。下次不会了。
  他想说,他长大的地方从未下过雪,所以他不知道在下雪天杀完人后,还要将脚底板的血迹擦干净。下次不会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盯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抬手擦了擦干裂的嘴唇,转身走下石阶、捡起那把落在地上的扫帚,然后脱掉了那双被雪水浸透的鞋子,赤着脚去清理那些透着暗红色的血脚印。
  沾血的脚印在扫帚拂过后彻底与雪后的地面混做一团,再难分出孰黑孰白、哪里干净哪里乌糟。
  终于,他停下了动作,盯着地上最后一个血脚印发起呆来。
  他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一刻。
  小心些,还要再小心些。
  但有时不论他将自己收拾得多么干净整洁,在那些人的眼中,他从来都只是个满身血污、洗不干净的人。
  如今他再也不会留下血脚印。
  但有些颜色与气味似乎并没有消失。那些红色渗在他的每个毛孔和指甲缝里,那些血腥味就藏在他的发丝和每一次呼吸间,只有他自己能看得见、闻得到。
  干净些,还要再干净些。
  水声不停,冰冷的河水裹挟着一丝暗红色从他的脸颊滑落,他抬手擦了擦嘴角,那暗红色便沾了些许在他的嘴唇上。
  那是玉箫的血,他本该感到恶心。可那一丝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之后,却化作另一种滋味。甜美的、热烈的、令人上瘾的。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另外一张面孔来。冰冷的河水划过他的脸颊、好似大雨落下,他回味起在黑暗中用牙齿咬破她脖颈的那一晚……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不远处的芦苇荡中拖拖拉拉地跑过。
  李樵睁开眼、猛地抬起头来,竖直插在河水中的长刀瞬间跃出,下一刻,那发出声响的芦苇荡已被齐齐腰斩出一片扇形来。
  被切碎的草叶四散纷飞,伴随着咕咚一声坠地的声响,一个瘦小的身影跌了出来。
  那是个还没有桌面高的小童,手中握着一只脏兮兮的木鸢。
  方才那一刀将将贴着他的脑瓜顶而过,兴许他上月多吃几粒米、再长高半寸,此刻便会丢掉天灵盖。
  他显然有些被吓傻了,茫然四顾半晌,才发现那立在河中央的少年。
  少年皮肤如雪,眉眼长得很是好看,可脸上的神情却有种说不出的恐怖之感。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可下一刻那跌坐在芦苇丛中的小童已被吓得大声哭喊起来,一边哭喊一边踉跄着爬起身来,向着远处村子的方向跑去。
  这附近最近的村子便是下古口村,这村子和丁翁村隔得说近不近、说远也不太远,两村有不少通亲的人家,逢年过节便会相互走动,自然也有人为了省那几块铜板的药钱辗转来到果然居问诊,若再顺便谈些闲天、聊起最近发生的事……
  晃神间,那手握木鸢的小童已跑出去十几步远了。
  李樵缓缓握紧手中的刀,膝盖微曲、随即自河水中一跃而起,沿着对方在芦苇丛中踏出的那条小路追了上去。
  那小童奔跑的喘息声好似猎物的悲鸣,凌乱的脚步声似在催促。催促他显出本能、亮出獠牙、伸出利爪,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狩猎送上致命一击。
  噗通一声响,那孩子穿出芦苇丛的一刻便被自己的裤带绊倒,整个人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在果然居的这些日子,他日日同那司徒金宝待在一处,许是愚蠢笨拙的东西见得多了,竟多了些耐心与定力。
  是以他没有立刻出手,而是一步步走向对方,边走边观察着,似乎想要从那副贫瘠而笨拙的身体上看出什么值得他细细品味的东西来。
  而那坐在地上的孩子显然感受到了什么,颤抖着不敢回头,只抱着自己磕破的膝盖瘫坐在原地,好似一只被吓傻的小鼠般动弹不得,只能听着那猫儿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不远处蜿蜒土路的尽头冲出个人影来。
  那是个同样矮小瘦弱的女孩,她背着个几乎有她一半高的背篓,一边唤着那男孩的名字一边从土路尽头跑来,手里还拎着一把打草的镰刀。
  她先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小童,急忙快步走了过去,方走到对方身旁便意识到什么,回头向水边的方向望去。
  赤着上半身的少年正从那芦苇丛中踏步而出,他手中拎着一把锈刀,水珠从他身上滚落,在地上留下一道暗色的水痕,一路从河滩蔓延到这条小路上。
  他长得很是清秀好看,但却有种说不出的危险。
  他手中的刀看起来并不锋利,但却散发着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血腥气。
  磕破了膝盖的小童又开始呜呜咽咽地哭起来,女孩握紧了手里的镰刀,用那具瘦小的身体挡在了他前面,抬头望向那十数步远外的少年。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李樵突然感觉四周的景色如烈焰燃烧过后的灰烬一般破碎消散了,就只剩下那双望向自己的眼睛。
  那双眼睛并不像她的眼睛,但其中的光芒却很相似。
  坚定的、无畏的、盛大的光,令蜷缩在黑暗中的他不敢直视、不敢靠近、不敢亵渎。她手中明明没有刀剑,而他却在还未开战前的一刻便败下阵来。
  他望着那双眼睛,整个人几乎一动不动地定在了原地,按在刀柄上的左手再也无法移动分毫。
  片刻过后,那女孩似乎见他再无其他动作,终于收回了目光,拉起那男孩子的手,转身飞快跑远了。
  许久,少年终于垂下了手中的刀。他一步步走回河边,蹲下身来、定定望向水中那个倒影。
  水珠从被打湿的发间流下,将那张白皙的脸切割得四分五裂,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很空洞,那是尚未从杀戮中走出来的眼神,莫说是个孩子,就是寻常人见了,也要下意识退开几步。
  他停顿片刻,飞快捧起河水、狠狠洗着脸上那些不存在的血迹。涟漪在水中泛起又抚平、抚平又泛起,他的脸上早已不见丝毫血痕,但他仍未停下,直到西沉的太阳几乎尽数落入地平线之下,而他面前那片浅滩上再看不见任何红色。
  河水慢慢恢复了平静,他弯了弯嘴角、眯了眯眼睛,那水面上终于映出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过往七年间,他便是用这样一张脸蹚过暗流、踏遍人心的。他并不喜欢那张脸上的表情,但很多人喜欢。他不明白那些人的心思,也不想明白。他在乎的只是如何用这样一张脸获取一些便利、省去一些麻烦。
  所有人都喜欢那样一张乖巧驯良的脸,没有人想要探究他真正的样子。
  而她是否也是一样呢?
  如果他稍稍露出一点破绽来,她是会像方才那手拿木鸢的孩子一样,下一刻便尖叫着跑开、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上?还是会像那寻来的女孩一般,用充满敌意的目光望着他、然后握紧手中的镰刀?
  其实那本没有什么,他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般情形。
  可不知为何,他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哪一种神情,他都不能忍受它们出现在她脸上。
  谁都可以这般对他,唯独她……不可以。
  他害怕她对他失望、疏离、怨恨乃至唾弃,甚至只要略微分神去思索那样一种可能,便令他整个人如同置身那琼壶岛的热泉沸水中一般,每分每刻都充满烧灼与煎熬。
  不,他绝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这张面孔。
  从前不能,现在不能,以后也不能。
  最好永远不能。


第138章 星回
  今日的城东刀把巷子外格外热闹。
  天公作美,连着几日没落过雨,潮气散了不少,正是“进出货”的好时机。
  胡同巷子两侧的砖墙上坑洼一片,那是牛车强行挤过留下的刮痕,经年累月下来竟把那石砖墙生生刮出两道凹槽来。
  这样一处狭窄的巷子,许多人偏生挤破了头要来,不为旁的,只为巷子深处的那点生意。
  不起眼的牛车每日在这里进进出出,将一车车内容香艳的话本送入这城中各个角落,抚慰着那深宅大院中一个个孤独灵魂。
  而那隐秘书铺的老板娘为此也颇有些使命感,挑选话本的眼光毒辣,揩起银钱来也毫不手软,几年下来已有了不俗的口碑,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
  又一辆载满的牛车晃晃悠悠驶出巷子,一个背着破筐的瘦小女子从阴影处走出,跳着脚避开那车辙印中的牛粪,开口叫住了那正要转身回书铺的老板娘。
  “风娘子安好?我又来收书了。”
  风娘子转头看到那瘦小女子,不由得一愣,随即下意识开口问道。
  “不是前几日刚拉走一筐?”
  秦九叶笑着搓了搓手。
  “已尽数看完了。不知风娘子可还有存货?不一定是全本,残本、孤本、未注笔者的手记等等都可一并拿来,若是不方便搜寻,我也可亲自帮忙翻找,保证手脚利落,不会给您添乱。”
  秦九叶边说边向那乱七八糟的内间望去,脸上神情跃跃欲试。
  那风娘子有些好笑地看一眼面前之人,抱臂笑骂道。
  “你这小丫头脸皮倒是厚实,我若真放你进去了,只怕这存了十几年的东西都要让你掏了去。也不知你当真是比旁人多生了几只眼,还是就只这心眼子长得比旁人多了些。”
  对方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实则是在敲打她:莫要耍小聪明,想在对方眼皮子底下做些倒买倒卖的生意。
  看出对方此话用意,秦九叶并不急着将话挑明,只继续客客气气地说道。
  “瞧您说的。在下岂是那种贪便宜之人?确实是急着有用处,熬了几个大夜便看完了。风娘子叫价实惠,明眼人都清楚的。在下家中是开药堂的,顺手用花椒、芸香做了些熏虫的药包,您回头收回库里放着,一椟只需放上一包便可防蠹了。”
  她边说边卸下肩上背篓,将那一早准备好的药包拿出放到一旁。
  风娘子看了看那药包,又望向她这位有些与众不同的客人,一时间并未开口。
  同她做的“大生意”相比,这销陈书旧书的营生本赚不了几个钱的。但开书铺书肆的,大都有些经年攒下又无人问津的旧本,堆在库里占地方不说,还要搭上人手日常维护着,若有人愿意出些铜板拉走,倒也是好事一桩。
  不过她这书铺卖得不是寻常典籍,平日里行事总是要多小心些。
  风娘子眯了眯眼,那双因熬夜而有些浮肿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瞥过对方腰间露出一个小边的玉佩,目光渐渐犀利了起来。
  “姑娘到底在找什么?我可不做官家生意。”
  同是做偏门生意之人,秦九叶不傻,瞬间看出对方心中疑虑,沉吟一番过后,还是如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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