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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方_分节阅读_第356节
小说作者:八条看雪   小说类别:历史架空   内容大小:1.62 MB   上传时间:2025-03-05 20:13:19
  少年的质问带着几分痛心,像是在指责一个恶劣的负心人,她怔怔望着他,半晌才低下头去。
  “或许是因为……很多事我也在慢慢学习。”
  从前她的生活确实教会她很多、磨砺出了她的底色,但那时的她毕竟没有经历过江湖诡谲、没有经历过离乡万里、没有经历过百年难解的谜题……没有经历过最后一位至亲的离去。
  “我们既然已经出了城、回了果然居,为什么不能将外面的事都忘了,就只守在这里、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九皋是我家、丁翁村是我家,连家都没有了,我们又要如何过自己的日子?”
  “九皋不在了,我们还可以去别的地方,为何偏要是这里?邱家、昆墟、金石司,外面的人那样多,为什么偏偏要你来做这些事?老天在宇内升平、四海祥和的时候让我们吃苦受罪、从未想过我们,需要拯救天下的时候又凭什么让我们挺身而出?对我来说,阿姊就是全部,我只需要守住阿姊就足够了。阿姊难道不是如此吗?”
  他浅褐色的眼睛定定望着她,渴求、脆弱、爱慕被揉碎其间,仿佛只要她说出一个“不”字,他便会当场在她面前破碎开来。
  她望着那双眼睛,心底某个角落莫名一动,随即下意识开口问道。
  “今天在钵钵街的时候,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吗?”
  她的敏锐直觉胜过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总能穿透他重重伪装、直取他的弱点。他很了解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心中为这一刻做着演练。
  那朵纸花明明已被他撕毁,却好似仍压在他腰间,像一根毒刺折磨着他的身心。纸花传信的人没有落款,他也不认识那上面的笔迹,但某种强烈直觉已经给了他答案。
  那是丁渺的传信。
  那个面目模糊、与他有仇、在背后谋划了一切的丁渺。
  信的内容很简答,冬至为期,血债血还,如若不从,便会来找他身边的人。他不知道丁渺还藏着什么阴谋,对方究竟是如何做想对他来说也一点都不重要。但他不能置她于不顾。他的业债本就应当由他来偿还,如果是他的过往将她卷入其中,那么即使对方相约他在地狱对峙、清算旧债,他也必须要赴约。
  他对那信上面的要求有多不屑一顾,在那人群中失去她后的恐惧便有多强烈。他想,如果她不再回到那城中,他便带着她逃得远远的,逃到谁也找不到的远方。但她终究不肯这样做,他也只能选择去面对。
  或许当初琼壶岛上的另一种结局就是他无法躲避的命运。
  种种思绪在脑海中轰隆而过、不过转瞬之间,紧缩在袖中的手缓缓松开,再抬起头时他已恢复正常。
  “我只是因为找不到你有些气恼。”
  女子没说话,目光在他眉眼间短暂停留,似乎在思索他是否还有未尽之言。
  但他终究错过了最后的机会。片刻后,她已收回视线,玩笑般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初在那宝蜃楼的时候,你不也撇下过我吗?这便算是扯平了。”她说完这一句又沉思片刻,又小心翼翼地提议道,“你若不放心,便一直跟在我身边不就好了?以你的身手,还能有什么应付不了的事呢?”
  她有意夸赞他,他听了却没有半点欣喜。
  “阿姊未免太自信了些,你怎地就笃定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笃定我会对你说的一切言听计从?笃定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深信不疑地认同?”他拿出了初见时的疏离,疏离中又透出一股狠劲,一口气说完后就背过身去,“阿姊要做什么与我何干?你若执意要回城中,我们便分道扬镳吧。这样对你我都好。”
  为了留下她,他不惜使出浑身解数。即使这样可能会令她伤心。
  许久,他听到她轻声叹了口气。
  “如果这就是你心底的真实想法,我也无法勉强。”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与她紧贴的肩膀一空、她的温度迅速抽离。
  炉膛里的柴火似乎暗了些、该翻一翻了,秦九叶欠了欠身子,手还没摸到立在一旁的烧火棍,已经被人一把从身后抱住了。
  “不,不是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说不出的委屈与不甘,“我说的都是气话,我只是不想你走。”
  他实在高估了自己,他分明连片刻的分离、误会与冷落都无法忍受,竟还想着欲擒故纵那一套。他比她还要笃定自己会败下阵来,因为从来都是他在祈求,祈求神明给他的恩赐能够长久、再长久一点。
  她轻轻拉过他环在身前的手,坚定不移地与之十指相扣。
  “我答应你,就这最后一回。这次结束,我们就回到村里、回到果然居,永远永远地在这里生活下去。”
  “阿姊今天为什么要回村里?”他闷声开口,尖锐得容不下她丝毫回避,“难道不是因为阿姊也隐隐有种预感,这最后一回只怕很难结束了。”
  手上的动作一顿,但她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丝毫伤感与疲惫,至少此时此刻不想如此。
  “不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声音坚定一如往昔,他彻底安静了下来,像是明知道自己被骗却仍选择执迷不悟。他知道自己越是表现得驯服乖顺,对方便越会心怀愧疚。果不其然,她一点点挪到他身边来,用那张打了补丁的被子将自己和他一并裹了在被子里,带着几分讨好地开口问道。
  “你想做什么?今晚算我这个当掌柜的大方一回,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的。”
  他得逞了,故作懵懂地抬起头来问道。
  “寻常人家的夫妻晚上睡觉前会做什么呢?”
  她也没同旁人做过夫妻,怎会知晓夫妻之间要做什么?不过夫妻之间,不就是……
  秦九叶愣住了,脸上染出一片红色,只能用那烧得正旺的炉火作遮掩。但她迟迟开不了口,他已心生怀疑。
  “莫非阿姊也不知晓吗?那不如换我来,司徒兄的那本花墟集我也多少看过……”
  花墟集?那可不行!
  “梳头!”
  她脱口而出一个答案,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莫说夫妻,寻常人谁睡觉前最后一件事是梳头呢?但她必须坚定这个答案。
  “对,寻常人家的夫妻睡觉前会帮彼此梳一梳头发。”
  他抿了抿嘴唇,显然不想接受这个答案。但老旧木梳已被摆在两人之间,因为常年摆弄已经磨得发亮,女子掏出他赠给她的铜镜摆在一旁,局促的手指蜷缩一阵又伸开,最终带着赴死般的决心抓住那木梳,然后轻轻扯开了少年束发的发带。
  女子的手指轻轻穿过了他的发丝,而那些发丝犹如琴弦般牵动着他敏感纤细的心神,弹拨出如潮声般浩大悠远的乐章。
  动荡与不安、未知与恐惧、乃至生存的奥义顷刻间从他的身体中彻底抽离。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的风停了,晨起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他脸上,光亮而温暖。
  空气中是淡淡的薄荷香气和柴火燃烧后的气味,窗外有雏鸟的清脆叫声。
  相拥而眠的夜晚过去,她从睡梦中醒来,缓缓张开的眼睫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映出的是他的笑容。
  她拉着他走下床塌、推开房门,踏入一整个院子的春日艳阳中。
  脚下的土地正松软,花儿草儿长得正好。他不认得它们,她便一一说给他听。
  她摘下一朵花放在他掌心,那柔软的花心膨大,一眨眼的工夫便成了一只鲜红饱满的果子,又一眨眼的工夫,轻轻软软的白色缓缓落在那果子上。
  下雪了。
  他抬起头来,望见那院子中有新堆的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正好一双。
  他又低头看向掌心,那果子生出嫩芽来,嫩芽又变作花。
  花谢了又开、开了又谢。
  他们的影子拉长后变短、变短后又被拉长。
  他看到自己的手心生出纹路,抬头又看到她的发间生出银丝来。
  他收紧了五指,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中。
  他们肩并着肩、手牵着手,安静地坐回床榻上。
  窗外又刮起北风来。
  屋里没有阳光,但他们相握的手坚定而温暖。
  他转头望向她、她也正好斜着眼睛偷看他,两道穿越漫长岁月的目光纠缠交汇,下一刻,他们都笑了。
  “好了。”
  女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灵巧的手离开了他的发丝。
  李樵眨了眨眼,那些恍惚间已经历过一生的美好愿景如云烟般消散了,他的视线重新聚焦在眼前。
  一个小小的、简陋的、温暖的、只有她和他的家,他几乎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他幻想过无数次却遥不可及的梦境。某一刻,他甚至希望末世已经降临,那他便可以永远不必经历以后,在这寻常人家最平凡的夜晚中与相爱之人相拥至世界的终结。
  原来从出生到现在,他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像普通人一样活一日。
  像普通人一样早起、像普通人一样买米熬粥、像普通人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像普通人一样在漫长岁月中老去。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若他们能平安顺遂地渡过此劫、拥有一个普普通通、却长长久久的未来,他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他本可以有很多很多时间去验证他的幻想,但他知道或许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那就让他短暂地感受一下、一下就好。或许他觉得并不好、一开始便厌烦了,那便不会再有遗憾了。
  只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而糖糕的滋味一旦尝过就再也无法忘怀。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脸上,女子似乎察觉到什么,仰头望向屋顶。
  他们补过的瓦实在太多,一眼望去已经要多过没有补过的瓦了。
  突如其来的雨水从破漏的瓦片间落下来,亮晶晶、淅沥沥,积在屋中央那块翘了角的地砖上,不一会便是一小滩水。
  “怎么又漏雨了?”
  她简单感叹着,不知怎地就想起他们初遇时、果然居那块破掉的瓦片来,刚想笑着问他是否还记得当初情形,视线落回他身上时又顿住。
  她碰了碰他的面颊,指尖多了些微烫的湿润,那是入冬后的雨水不会有的温度。
  “怎么又哭了?”
  “足够了……”他的声音有压抑过后的哽咽,泪水从他脸庞滑落、沾湿了她的指尖,“……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含住了她的指尖轻吻着,潮湿与灼热顺着薄而敏感肌肤一寸寸向上爬去,女子无处安放的手迟疑片刻、终于揽上少年的身体,时而在他带着疤痕的肩背上徘徊,时而在白皙的颈间胡乱抓摸着,长发三千化作情丝缠绕在她指尖、不肯放开,刚绾好的发丝就这么散乱开来,她似乎低声抱怨了几句,但转瞬间便被对方的炙热消解、化作低声轻吟,在温暖的四壁间回荡着。
  夜还很长,夜也很短。
  长到能令相爱之人收获一生所求,又短到每时、每刻、每一瞬间都不可追回。
  就算只能拥有这一夜,也当做已度春秋万载。
  他该知足了。


第245章 渔人投谒
  九皋城每年的守岁都是最热闹的,按例镇水都尉会在城楼上放灯祈福,然而半月前城中便有传闻,说那邱都尉身体抱恙、已是日薄西山,今年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了。起先没什么人相信,毕竟谁不知那邱都尉出身黑月,那样一个钢铸铁打之人,怎会说倒下就倒下了呢?可眼瞧着年关将近,那邱府还是没什么动静,大家这才开始有些失望。
  想到一年一盼的热闹可能就此不了了之,这年似乎都有些没了滋味,可就在此时,那郡守府跳了出来,红底金字的告示一夜间贴了满城,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龙枢郡守樊统樊大人,要在冬至当天在那雷阗大道尽头举行祭天仪式,燔柴驱邪、赐福布施、广结善缘。
  樊大人要“与民同乐”,这简直是在说那黑山老妖要“吃斋念佛”。
  可那红纸上的官印又那样清晰,不容人质疑分毫。
  有人便说,许是那场雨来得蹊跷,那樊大人身边有高人指点,要他及时行善、以免招来更大灾祸。毕竟老天爷发脾气的事,就连天子都得大办祭典呢。还有人说这同近来焦州郁州接连遭遇水患有关,官府是借樊大人之手安抚民情,给大家伙一个捱过冬天的盼头。甚至还有更邪门的传闻,说这一切都和当初苏府闹出的命案有关,樊大人是因为办案沾染上了邪祟,邱家也跟着遭了殃,所以才不得不请来高人做法。
  总之何种猜测都有,就是没人猜那樊大人良心发现,想要将这些年在九皋榨出的油分出来些给那城中百姓过年。
  议论归议论,有便宜不占是哪的道理呢?毕竟天子大祭的恩泽是沾不上了,这送到家门口的福气万万不能放过,年底的米价本就令人嘬牙花子,何况听闻那福米还是高人加持过的,领到也算是福气了。卯时刚过,街头巷尾已能看到拎着布袋子、挎着竹篮筐的百姓身影,他们早早便从四道城门涌入、从城中各个角落钻出,坚定不移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而去,想着能占个靠前的好位置,省得那樊大人抠门,没撒几粒米就撤了,那这福气可不是沾不到了?
  古往今来,历朝国君都会在春耕前祭山川、开农坛,行祭农耕耤之礼。逢天灾降临,便由春官府操办名为大傩的驱疫仪式,也曾是前朝军礼之一。而这种傩祭的主持者古时被唤作方相氏,人们相信方相氏可以通神驱鬼,将瘟疫、灾祸、死亡驱逐开来,从而将福泽还给芸芸众生。此举是否真的能通达天听、求得神明的怜惜祝福,凡人大抵不得而知,但亲眼见过一次那样的场面便觉得心里有了安慰,好似从此之后那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苦难也将一并消散,好日子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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