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内容,别说写给薛迟,只是脑子里想一下,苏钰就觉得很炸裂。
薛迟尚主并不是他的本意,直到现在了,想起薛迟她心中还是隐隐作痛,纠结着放不下。
因不可抗力而分开,她难受,薛迟也好受不了。
但要是在信中解释一番,如何与程喻认识,为何会答应他的请求,主动撇清与程喻的关系,岂不是显得她旧情难忘。
爱人的时候自该一往无悔,但人家都要成亲了,纠缠太难看。
“姑娘如此为难,不然就算了吧。”绿川看着满地的纸团,看出苏钰的纠结,不由的劝着她。
“我既己答应了程喻,就要做到。”苏钰说着,她虽然纠结书信内容,但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郑家人实在太可怜了。”
郑家老太爷要真是做了伤天害理,十恶不赦的大罪,不管就不管了。
只因关太后迁怒,就灭人全族,女眷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于心不忍。
绿川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姑娘只是可怜郑家,才想着帮她们脱藉的,与程公子关系不大。非要在信上写程公子,不管信上内容为何,薛公子都是要多心的。”
一语点醒局中人,苏钰顿时清醒了。
若是把程喻当成信中的关键,不管怎么解释,都只会证明她与程喻关系不一般。
她应该把薛迟当成一个普通朋友,这封信也是与普通朋友之间的正常交流,就像以往当笔友时那样,多提提直隶风光。
然后在信的最后,以朋友的身份拜托薛迟帮这个忙,压根就不提程喻。
虽然多少有点踹着明白装糊涂的意思,但茶里茶气也比炸裂强。
心中己有腹案,再次动笔,虽然己有内容,却写的很慢,苏钰压不住心底澎湃的情愫。
因书信结缘,但交往这么久,她是真爱上了薛迟。现在再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笔友,现在的她己找不到当年的心情。
篇说了几句,就说到郑家之事,因为是正事,反而好写。
信的最后,她还是忍不住质问薛迟,为什么她在直隶的动向,他会这么清楚。
大概是感情上还没有放下,心里也觉得俩人还是恋人,她对薛迟的监控虽然不太在意,但也不舒服。
“就这样了。”苏钰放下笔,长长吁了口气。
一封信写的下来跟打了场仗似的,因为太意才纠结,因为纠结而不知道写什么。
绿川整理晒干,封到信封后问苏钰,“姑娘,这封信,也交给管事送回京城吗?”
“不了,你亲自跑一趟,送到驿站去。”苏钰说着。
若是让管事捎回京城,全家都知道她给薛迟写信了。只是想一下,她就觉得头痛。
“我下午就去。”绿川说着。
第99章
“鱼神降世,造福世间。”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让整条街的人都为之一震,路上的行人纷纷避让。
苏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黑衣怪服的男人们,手持鱼叉,列队走来。
队伍整齐,一看就是有组织的活动。
“这怎么又开始了,不让去红莲湖捕鱼也就罢了,现在竟然不让吃鱼。”
“说什么拜鱼教,听说过拜神的,没听过拜鱼的。”
“红莲湖都被这帮人围起来了,天天跳大绳,也不知道干什么。”
“你小声点吧,万一被听到了,会惹麻烦的。”
苏钰旁边听着,心中疑惑更甚。
春日宴过去半个月不到,如此规矩的组织都出现了,要是背后没有推手才奇怪。
“苏姑娘。”
程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钰转身看去,只见程喻带着两个小厮,小厮手里提着东西,似要给谁送去。
“程公子,好巧。”苏钰笑着说。
程喻道:“一直想去拜访姑娘,又怕打扰。”
“公子寻我有事?”苏钰问,随即想了起来,“我己经往京城写了信,还没有回复,估计还要再等等。”
这回的信是写给薛迟的,不像写给苏略那样。
有点点别拗,却又很笃定,薛迟一定能把事情办好。
程喻愣了一下,马上道谢,“多谢苏姑娘,姑娘大恩,我定当……”
他找苏钰不是问进度的,脱籍这么大的事,办起来十分为难,不然他也不至于在直隶呆了四年。
没想到苏钰会主动提起,而且己经给京城写了信,顿时大喜过望。
“你快打住。”苏钰阻止他说下去。
报恩这种话,等事情办成再说。
而且这回托的是薛迟,薛迟帮她办事,她却让程喻报恩,总觉得不太好。
“还是要谢谢姑娘。”程喻说着。
苏钰摆摆手,“说吧,什么事?”
“姑娘若是方便,借一步说话。”程喻说着。
苏钰抬头看到对面的酒楼,“快中午了,我请程公子吃饭。”
程喻笑着道:“那怎么行,该我请苏姑娘。”
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宾客不多,小二招呼着两人进了二楼雅间。
程喻坚持请客,苏钰也没跟他争。
“尝尝你家的招牌菜,看着准备。”苏钰笑着对小二说。
来直隶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进酒楼吃饭。
也跟她一直以来的生活习惯有关系,活的太精致,对外面的东西看不上。
菜上的很快,满满一桌,不给程喻省钱的机会。
“客官,菜己上齐。”小二说着。
程喻道:“下去吧,没有传唤,不要进来。”
“是。”
小二说着,转身离开,走前还不忘把雅间的门关好。
“春日宴结束后,你应该挺忙的。”苏钰笑着说。
这回的春日宴,应该会记录在直隶的县志中,经久不衰的流传下去。
程喻做为这回的主持人,宴会办成这样,后续要怎么处理,应该会很头痛。
程喻苦笑,破罐子破摔说着,“都闹湖怪了,所有事情都推在湖怪身上,倒是好处理了。”
而且都闹湖怪了,明年的春日宴能不能举行,都不好说。
整个直隶的注意力都在湖怪上,春日宴早没人在意。
苏钰道:“程公子既与船行打交道,认识的水手必然就多,对湖怪之事可知道些什么。”
“我正想与姑娘说这件事。”程喻说着。
据水手们说,新年过后,常有陌生人出入红莲湖。都是水性极好的,下水之后一呆就是半天。
直隶的正月挺冷的,湖上的冰还没化开,捕鱼的人都不多,下水的就更少了。
就有水手好奇去打听,那些人却说,东家的东西掉湖里了,付钱让他们帮着打捞。
因为钱的给多,辛苦也值得。
红莲湖那么大,下水捞东西,无疑是大海捞针。
但有钱人发癫,只要钱给够,谁管他怎么癫。
水手抱着想发财的心思,就买了酒过去搭话,结果对方酒也不喝,话也不说,虽然没有赶他走,态度却十分奇怪。
有水手因为好奇,就留心观察。
这些人在红莲湖呆了差不多一个月,直到春日宴之前,又回来了一趟,下水半天就走了。
“让我起疑的是,据水手所说,那些人并非直隶人士。虽然是多人行动,却十分有序,不像一般的江湖人士。”程喻说着。
苏钰心中己有嫌颖人,猜起来就容易,“要么是达官贵人私下圈养的手下护院,要么是借调的军队。”
她更倾向于第一种,直隶是京城的门户,一直都有驻军。
内陆城市不需要海军,从军中借人也能借到水手。
不过,关楚河当了这么多年关家当家,公开私养军队肯定不敢,但手里肯定养了不少能人。
搞湖怪这种私密之事,还得自己的人放心。
“还有一件事,那个所谓的拜鱼教,也是有人组织的。”程喻说着。
不准捕鱼,不准吃鱼,首先伤害的就是渔民水手的利益。砸人饭碗,那是要出人命的。
对方先收买的就是水手和渔民,许以重金,由他们出面组织,诉说湖怪的神奇之处。
忽悠普通民众,还以派发青菜鸡蛋的形式,让更多的民众参加。
苏钰听着,沉思一会,“有件事想麻烦程公子。”
“苏姑娘请讲。”程喻说着。
苏钰道:“我要证据。”
程喻刚才说的,不管是看到许多人下手的水手,还是后面组织拜鱼教,不要只凭嘴说,她需要证据,最好是铁证如山。
程喻愣了一下,他跟苏钰说这事,大半原因是当八卦的讲的,没想到苏钰竟然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