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不好。”苏越抢着说,“是我不听话,误中了猎人的陷阱,才伤到的。与阿姐阿兄无关。”
关氏强忍着抿唇不语,怎么可能无关,姐兄带着弟弟去打猎,要是他们肯上心,弟弟怎么会伤成这样。
苏天佑对苏钰道:“你也别太自责了,越哥儿也成年了,出门打猎不听话,伤到就当买个教训。”
苏钰和苏邑不比苏越大多少,苏越又不是几岁稚子还需要抱着,那么大一个活人,哪里能时时盯相着他。
“总是我不好。”苏钰说着,打猎是她的提议,责任是推不了的。
“大夫来了。”
管事领着御医进来,众人让开路,让御医上前诊治。
御医先诊了脉,又让女眷回避,剪了衣服看伤势。
一番检查诊治之后,御医说着,“开始时处理的很好,伤口己经止了血。小腿骨虽然断了,紧急处置的很妥当,没有受到二次伤害。”
“小公子年轻底子好,只要听话不乱动,按时吃药敷药,在床上躺上三个月也就没事了。”
众人不禁松口气,苏天佑向御医致谢,“劳大人半夜过来,多谢了。”
御医笑着说,“苏大人太客气了,我留下药方,一天一服,按时服用。还有涂抹伤处的膏药,我回府制成后,会派小厮送来,也是一日三次,按时敷。我保小公子无事。”
“多谢大人。”关氏也在旁边说着。
苏天佑引着御医去梢间写下药方,药方送给小厮们去抓药,又亲自送御医出门去。
等他忙完回到前书房,关氏坐在床边落泪,苏钰和苏邑在旁边站着,也有些手足无措。
苏天佑对苏钰和苏邑说,“错不在你们,无须自责,都回去歇着吧。”
苏钰和苏邑本欲留下来,苏天佑坚持让他们去睡觉。
“你们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多小厮婆子围着,都去睡觉。明天还要见老太爷,老太太。”苏天佑说着。
半夜不好打扰苏震岳和谷夫人,等天亮了,肯定要说的,到时候苏钰和苏邑还得再解释一遍。
眼前即没什么事,不如让他们去睡觉。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苏钰说着。
苏邑道:“我就睡在隔壁,三叔有事只管叫我。”
苏天佑点点头,挥手说着,“都去吧。”
***
薛雨梓跟着薛迟回府,心里却是惴惴不安。
双亲亡故后,她被薛驸马收养,虽然物质生活得到质的改善。
寄人篱下的生活,也让她缺少安全感,生怕做错了事,惹得府里的主子不快。
这回跟薛迟出门,是晋阳长公主的意思,让她盯着薛迟和苏钰别出事。
她却与苏家四爷同路,苏越还摔断了腿,明日晋阳长公主问起,她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回到自己住处,薛雨梓的丫头都十分惊讶,这怎么大半夜回来了,尤其还是一身狼狈回来。
“让厨房烧水,我得洗个澡。”薛雨梓有气无力说着。
丫头见薛雨梓这一身实在狼狈,赶紧去了。
薛雨梓正欲换衣服,就听院门口传来婆子的惊呼声,“谢大爷,姑娘睡了,天大的事,也要明天再说。”
谢无衣却显得有些烦燥,在门口喊着,“我只是问她几句话,在院子里问就成。”
一个在屋里,一个在院子里,都看不到人,也就不唐突了。
薛雨梓心知谢无衣的脾气,衣服都顾不上换,直接从屋里出来。
因为薛雨梓半夜归来,院里的灯早就点上,丫头婆子手里也有灯笼。
谢无衣看到薛雨梓的一身狼狈,连忙问,“这是出什么事了?”
这些日子以来,谢无衣被晋阳长公主和薛驸马死死按在家里,还强行给他定下与薛雨梓的亲事。
因为要是定别人家的千金,他肯定会去闹腾一通,非得跟人家退亲。
与薛雨梓定亲,他再闹腾也没有用。因为都知肚明,这亲事就是做给外人看的,将来再寻个借口把亲事退掉,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至于姑娘家的花期耽误不得,薛雨梓自己都不在乎。
她心里明白的很,像她这种孤女,想出嫁很容易。公主会叫来官媒婆给她说亲,门当户对,出嫁时薛驸马给她一笔嫁妆。
只是以她的身世,门当户对的多半是庶子,或者是寒门进士。在婆家出了事,公主府也不会给她出头。
现在在公主府是正经主子,丫头婆子围着叫姑娘,不用侍侯谁,也不用被婆婆立规矩。
婚后生活肯定不如现在的日子,晚婚挺好,不婚也行。
苏钰回京的消息,谢无衣是知道的,奈何被管的太紧,实在抽不出身来。
薛迟约了苏钰打猎的事,他也知道。本来想知道的,但得知薛雨梓同行,他也没闹腾。
薛雨梓同行,自然会跟苏钰搭话,想知苏钰的现状就很容易。
想到苏钰与薛迟出去玩,谢无衣半夜都没睡着,结果突然小厮就来说,薛迟和薛雨梓回府了。
京郊打猎,有事提前回来也平常。但半夜回来,肯定是有大事。
问薛迟肯定问不出什么,只会打架,那就只能来问薛雨梓。
“苏姑娘无碍,是同行的苏四爷摔伤了腿,怕延误治疗,才连夜回来的。”薛雨梓说着。
谢无衣长长舒口气,才算放下心来,又看薛雨梓一身狼狈,“你没事吧。”
薛雨梓摇摇头,“我无事,只是摔了一下,沾了泥巴。”
她与苏越同处半夜的事,绝对不能说。
“没事就好。”谢无衣说着,转身就往外头走,又挥手说着,“早点睡觉吧。”
那么多丫头婆子在旁,他也不好意思问她苏钰的情况。人没事,就明天再问。
“谢大人也早些休息。”薛雨梓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无语,要是谢无衣不来折腾她,她现在己经在洗澡准备睡觉了。
第115章
闹腾大半夜,苏钰起了个大早。
苏震岳和谷夫人睡醒了,下人就得回报苏越断腿之事,她还得再去解释一通。
程采蓝也跟着起来,几个丫头围着侍侯着更衣梳洗。
程府就在国公府后头,天亮后绿川就派人去程府跟杨云娘说了昨日之事,又拿了程采蓝的衣服以供更换。
匆匆吃了早饭,苏钰与程采蓝正欲往乐道堂,就有婆子来报,“薛家大爷来了,说是来赔罪,正在前头书房,看望四爷。”
苏钰意外又不意外,昨天薛迟说过要来一趟赔罪,没想到来的这么早。
“我这就过去。”苏钰说着,又对程采蓝说着,“你先去老太太那里。”
“好。”程采蓝说着。
苏钰去了前头书房,薛迟己经从苏越休息的房间出来,正在堂屋里和苏天佑说话。
“小孩子顽皮,大夫说了,躺一阵子就好了。”苏天佑十分客气,笑着说,“大清早的,劳薛大人跑一趟。”
苏钰提出要去打猎时,他真不知道苏钰是和薛迟有约。
薛迟有婚约在身,与苏钰出去玩,算什么事,说出去也不好听。
薛迟道:“是我的疏忽,没有照顾好苏四爷,登门致歉是我当为之事。”
苏天佑笑着,心中却十分感慨,要是没指婚,薛迟确实是合适的成亲对象。
正说着,苏钰进来,“三叔。”
苏天佑看到苏钰,欲言又止,便对薛迟说,“招呼不周,还望莫怪罪。”
说着就要端茶送客。
苏钰道:“三叔,我想跟薛大人说几句话。”
按她原本想的,打猎的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问,结果光顾着玩了,还没找到机会就打道回府。
苏天佑有些无奈,但苏钰向来有主意,他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出去。
“三叔不喜欢我与你来往。”苏钰说着,在薛迟对面坐下来。
“是我不好,一直没处理与昭华公主的婚事。”薛迟说着。
再给他一点点时间,很快就有结果了。
“其实,我有件事想问你。”苏钰说着。
这个问题应该在一个恰当的场合,比如打猎的时候,两个完全放松的状态下。
而不是现在这样,坐在堂上,好像老师问作业一样发问。
“你问。”薛迟说着。
苏钰看着薛迟,直视着他的眼,“那天我们第二次见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东山?”
薛迟不自觉得笑了起来,那是他与苏钰缘份的开始,也是他们恋爱的开端。
“那段时间太累了,想放松一下,就甩开下人们骑马出门。我也不知怎么得就跑到那里的,大概是风景太好看,或者那一瞬间的阳光太美,我留下来欣赏美景。”
然后就看到了,他今生最美的风景。
果然是意外,苏钰顿时沉默。
“你呢,你为什么会去那里?”薛迟问着。
苏钰问起来了,仔细想来,苏钰当时的表现更奇怪。
突然出现,看到他,十分惊讶的模样,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然后,主动来找他,与他交往。
“那天……”苏钰顿了一下,突然间很犹豫。
本来都己经决定把话说清楚,但看着薛迟,她又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