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话,会让叶氏更担心,便点头道:“南魏使团来了,我也想回去看看。”
“那些南魏人抚养你本就是有所图,你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叶氏着急说着。
罗星道:“这其中有误会,南魏国师待我极好。”
叶氏还想再说,苏天华却拦住她,“总是养了你一场,想回去就回去吧。只是你要知道,这里是你的家,要常回来看看。”
罗星虽然是他女儿,但他是管不住的。而且这种天才型孩子,父母更应该放手,让她自由发展。
“我会的。”罗星说着。
第二天早上,罗星走了,没惊动任何人,屋里的丫头起床后,寻不到主子,吓了一大跳,回禀了叶氏才知晓。
苏家众人也陆续知晓,意料之中。
苏天翊知道后,却是问苏略,“你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
关家事务己了,接下来的官场整顿,以及送显庆皇帝归西,他就不掺与了。
尤其是送走显庆皇帝这事,当臣子的知道的多了,不是好事。
“我跟着父亲。”苏略没有丝毫犹豫。
苏天翊道:“你挑两个人给钰姐儿,京城的一些事务,也交给她。”
他有想过让苏略留下来协助,但苏略不想,那就算了。
都要当皇后了,许多事情就要自己上手。不能傻傻的等着家人撑腰,再过些年,苏家就要靠她撑腰。
“我己经着手安排。”苏略说着。
苏天翊道:“准备一下,十日后离京。”
及至次日,苏天翊进宫面圣,大义凛然的跟显庆皇帝辞行。
早在数月前,显庆皇帝就希望苏天翊去南魏寻求长生之术,苏天翊拖到现在。
现在时机合适了,这个借口就非常好用。
“好,好,爱卿之忠心,果然没让朕失望。”显庆皇帝大喜。
多番忽悠之下,苏天翊是显庆皇帝眼里的第一大忠臣。
现在这个大忠臣要为他去南魏寻找长生之术,这必须得有赏。
因为不在京城,无法实封,本想给虚爵,但苏天翊己经是国公了,总不能国公府兼一等大将军,这就扯了。
还是身侧大太监提醒,爵位无法再封,可以赏赐永业田,把爵位多延一代。
显庆皇帝觉得有理,当即下旨,英国公的永业田翻倍,爵位多延一代。
同时许诺苏天翊,要是能找到长生之术,英国公府的爵位也可以跟着永永远远。
苏天翊笑着谢了恩,薛迟找来的练丹师果然很牛逼,这么短的时间里,显庆皇帝疯的更厉害了。
出宫回府,因为他的身份,辞行的话从来不说,担心被人窥探到行踪。
晚饭过后,苏天翊去了听雨轩。
“大老爷来了……”小丫头传话进屋。
苏钰连忙起身,给胡婆子使了眼色,胡婆子带着屋里的丫头婆子从后门出去。
“父亲。”苏钰迎了上来。
苏天翊笑着道:“我要走了。”
苏钰脸色微变,没有问他要去哪,也没有问他去做什么,声音却十分低沉,“父亲,你还会回来吗?”
早在几天前,苏略就找到她,交代了她许多事。她当时就想到了,苏天翊这是要离开了。
上一次苏天翊离开,一走十年。
这回再离开,他还会回来吗?
苏天翊笑了,笑容很轻,“我在外面,对苏家,对你才是最好的。”
留下来虽然能权倾朝野,但新帝登基,朝廷风云变幻,他不可能不被忌惮。
他的权力欲本就没那么重,而且他不回来才是最好的,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这才最让人忌惮。
苏钰眼中含泪,声音呜咽,“您也离开了,我……”
十年前苏天翊离开时,至少慕容宁还在。现在慕容宁不在了,苏天翊也要离开。
而这回的离开,有可能再无归期。
苏天翊笑着,眼中带着不舍,却是道:“你长大了,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你是个聪明孩子,虽然选了一条艰难的路,但我知道你能走到底。”
苏钰的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她是成年了,但希望父母能在身边,与年龄无关。
尤其是她这种,年少时父亲就不在身边,母亲又改嫁。
苏天翊沉默着,看着苏钰落泪,心有不忍。想到小时候,每每苏钰在他面前哭闹撒娇,不管她要什么都允了。
后来他离开,苏略跟他说,苏钰懂事了许多。
有时候小孩子早熟懂事不是好事,因为没人纵着她任性,就只能懂事。
苏钰哭了一会,情绪终于稳定下来,拿着手绢擦着泪。
苏天翊这才道:“最近这段日子,不要进宫,不要与薛迟见面。”
苏钰微微一怔,想到上回在宫里与显庆皇帝见面的场景。
薛迟这是打算……
所以,苏天翊选在这个时候走了。
至亲至疏夫妻,有些太过于惊世骇俗之事,哪怕是夫妻,也是不能知晓的。
“女儿明白。”苏钰说着。
苏天翊放下心来,“薛迟值得付托终身,你的眼光很好。”
苏钰没作声,她也知道薛迟很好,唯一不好的,是他的身份。
“好好照顾自己。”苏天翊说着。
当天晚上苏天翊和苏略离开,没人送行,甚至没人知晓。
苏钰连着数日没有出门,只见了陈平。
陈平的官职并没有多大变化,但他依然贴身侍侯薛迟,再高的官,见他都是客客气气。
“给姑娘请安。”陈平见礼。
苏钰抬手示意他起来,客气说着,“陈大人免礼,请坐。”
绿川搬来凳子,陈平却拘谨站着,不敢落坐,小心翼翼陪笑说着,“姑娘如此客气,让臣惶恐,总觉得自己犯了错。”
苏钰听得笑了,“陈大人这回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殿下派臣给姑娘送东西。”陈平笑嘻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双手奉给苏钰。
苏钰有些意外,好久没有收到薛迟的礼物,朝中事情那么多,睡觉都没时间,哪有心思送礼物。
绿川接过来,双手奉给苏钰。
苏钰好奇打开盒子,竟然是一枝珠钗,用料很好,做工就有点……呃,非常粗糙。
但这样的珠钗,苏钰心头浮出一丝奇异的感觉,这难道?
“这是殿下亲手做的。”陈平笑着说,“也是我多嘴,那天与殿下说起我的娘子,娶亲时我家穷,连聘礼都拿不出来,自己做了根珠钗送给娘子,才娶到媳妇。”
苏钰脸上笑意越发浓了,又带着几分羞涩,“你果然多嘴。”
薛迟是因为家穷娶不上媳妇的吗,手工做珠钗,这也是出乎意料。
说话间,苏钰把珠钗小心收好,又对陈平说着,“坐吧。”
陈平见苏钰笑了,这才敢落坐,“谢姑娘。”
“还有什么事?”苏钰问着。
虽然薛迟亲手做的珠钗值得陈平跑一趟,但陈平既然坐了,就是有话要说。
陈平笑着说,“殿下最近忙碌,无法来见姑娘,请姑娘见谅。”
苏钰心知他在忙什么,她也不想这时候见薛迟,笑着说,“正好我写了信给他,正想派人送,正巧你来了,帮忙带过去。”
说着,苏钰给绿川使了眼色。
绿川进到西梢间,把写好的信拿出来,双手奉给陈平。
陈平起身,恭敬接过来,“臣一定要带到。”
苏钰又问起薛迟的情况,不外乎是吃饭之类的生活琐事。
陈平回答的认真,一直强调薛迟身边只有太监侍侯。
“还有一件事,薛驸马向皇上求了恩典,希望世子能去直隶历练。”陈平说着。
谢无衣早己正名为薛无衣,因薛驸马和晋阳长公主的大功,显庆皇帝特意恩封薛驸马为镇国公。
谢无衣做为独子,薛驸马请封了世子,显庆皇帝己经批了。
“去直隶?”苏钰有些意外,她本以为晋阳长公主会舍不得儿子。
不过直隶倒是个好去处,做为京城的守卫,一直都有军队驻扎,关楚河造反靠的就是这支军队。
现在军队被打散了,谢无衣过去,说是练历,其实是重组。只要做的好,就是实打实的军权在手。
直隶不比其他地方,这里的驻军必须得在心腹之人手上。
薛驸马是羽林军首领,新帝登基后多半就要告老还乡。
不是信不过,而是羽林军实在太重要,皇帝的贴身保镖,薛迟心中只怕有更合适的人选。
主动退让,然后去直隶协助儿子,成为实权派国公世子,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薛驸马和晋阳长公主一直处于权力顶锋,比任何人都知道权力的重要性,不可能让儿子真当富贵闲人。
毕竟,财富没有权力相伴,皆是镜花水月。
“皇上己经准了。”陈平说着。
苏钰知道这个准了,多半是薛迟准了,不禁点点头,“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