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回应下:“知道。”
栗萧里转身要走,又忽然停下来,低头又低声地交代一句:“在做开幕前的最后巡视,还有工作要处理,先走了。”
“……”星回瞥了眼一脸八卦的袁满,只颔了下首,盼他赶紧走。
栗萧里在她脸上看到窘迫之意,不以为然地笑了下。可当走出后台,他笑容一敛,吩咐道:“了解下怎么回事。”
祁常安反应一两秒明白老板指的是“男装组”的事,说:“稍后给您回复。”
袁满蹑手蹑脚跟到门口探身往外看,正好看到两人说话的背影,目送一行人走远,她回身问:“你们认识啊?”
星回顺嘴说了句:“朋友的前男友。”本意是撇清和栗萧里的关系,话一出口又瞬间后悔,何必绕圈子,直接否认不就好了。
袁满意外地啊了声,“这么优质的男人居然舍得让他变成前任,你……朋友好牛。”
星回笑笑,“你这逻辑更牛。”
“栗总人可真好啊,和气,有风度,对前女友……的朋友都这么关照。”袁满感慨道:“要是我交到这种品相的男朋友,再渣都认了。”
他和气?星回无法认同,更苟同不了小姑娘的恋爱观。
袁满自顾自地说:“我一直关注俪色,等着他们招聘,结果听说他们家根本不招实习生。”
去俪色实习的话题对星回而言有些敏感,她继续手头上的工作没应声。
袁满摸出手机上网,“看栗总的样子不像是拈花惹草的人,我对昨晚他和‘丽人杯’决赛秀展示模特的绯闻存疑。哟,上热搜了还……”
星回沉默着整理好妆台,赶在九点前做完收尾工作,下班离开。
祁常安等在艺术中心外,见星回出来,他迎上来说:“星回小姐,栗总走不开,让我送您。您要是骑了车就停这边吧,栗总说明早接您。”
星回今天并未骑车,她拒绝道:“不劳烦,我叫了车。”
祁常安以为她只是客气,“太晚了,栗总不放心您。”
换作平常,星回或许不会为难他的下属,然而今天,她语气严肃地说:“别为难我,我不想坐他的车。”
祁常安多次随栗萧里往返米兰,和星回算是熟人,以往她无论怎么给栗萧里脸色看,对他都是客气的,温和的,现下这样的反应让祁常安多少有些意外,一失神的功夫星回已绕过他走了。
祁常安不能拉扯星回,他想了想,开车跟在后面,看着星回上了出租车,一路跟到四季公馆。
折返回艺术中心后,祁常安第一时间向栗萧里汇报。
栗萧里当时没说话,直到忙完所有,回家路上才问:“她怎么说的?”
祁常安把星回的话重复了一遍,没刻意强调语气。
栗萧里靠在后座,闭上眼睛按了按太阳穴。
祁常安继续说:“星回小姐在一个月前被调去了技术部和生产部,刚刚回设计部,被分配到了男装组。”
栗萧里闻言睁开眼睛,眼瞳微微一敛,“旧印实行新人轮岗制?”
“旧印没有轮岗一说。听说,”祁常安顿了一秒,“被调岗是因为星回小姐顶撞了叶幸。”
这是她能干出来的事。设计方面,她一贯坚持自我。但在奢牌工作了两年多,她还是有所改变的,即便不是八面玲珑,也不至于硬碰硬,除非叶幸大动了她的设计。
栗萧里眉心稍蹙,眼神中带了一丝研判。
祁常安透过后视镜小心地看向他。
栗萧里眉毛微抬了下:“一次性说完。”
祁常安继续,“之前您去赛场巡查,被人拍到发上了网,昨天热度没起来公司没发现,发酵到今晚,上了热搜。”
栗萧里微微眯了下眼,“栗炻的公关能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祁常安意识到老板动气了,赶紧表态:“稍后我会亲自处理。”
栗萧里下颌微微绷着,拿出手机查看。确实有几个和栗炻,和“丽人杯”相关的话题挂在上面,点开之后的内容里才用疑似这样的字眼提到他的名字,配图是他在赛场巡查的画面,有个女孩站在他对面。两人像在说话,他伸着手,似要牵对方的手。
祁常安判断他看到了照片,提示说:“当时美院的院长正在和您说话,星回小姐回复了您的消息,我给您递手机。”
一个借位拍摄。
栗萧里锁屏:“通知美院,明早把他们的学生带回去。”
这届“丽人杯”决赛秀的展示模特是从美院模特表演专业挑的。他这么说,是要换人的意思了。
祁常安不确定地问:“全部吗?”
栗萧里淡声:“全部。”
祁常安提醒一句:“距离决赛秀只有一周时间了,重新换展示模特……”
栗萧里指示:“明天中午之前,让南大教导主任把人送到赛场训练。”
南大教导主任因模特的事,给他打过多次电话。
祁常安应下:“我知道了,不会耽误训练。”
栗萧里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半,正常情况下星回该睡了。他思考一两秒,还是把电话打了过去。
始终占线。
栗萧里觉察不对,编辑了一条信息:【没那回事,明天当面和你说。】
却没发送成功,消息前面出现了红色的叹号……星回把他拉黑了。
栗萧里原本因网上的绯闻动了气,可当他把红色叹号解读成是星回的醋意,忽而笑了。
第19章
翌日,南城时装周开幕。
这是服装业和时尚圈最为盛大的聚会,同业原本以为作为承办单位的俪色服饰,会借由首秀发布秋冬新款,都对他们家新一季的国风高定翘首以盼。
结果担纲开幕大秀的是旧印制衣。
旧印自陈出新掌权发展迅猛,每周都向市场推出新品,短短三年时间便从寂寂无闻的小公司跻身南城服装业十大企业之一,此次要在时装周上做第一场实体秀,被关注度达到了顶点。
没花一分营销费就成了受益方,陈出新都快笑成弥勒佛了,直到开秀前几小时,男装主秀在赶来秀场的路上出了交通意外无法到场,他被引爆,在电话里骂了足足十分钟。
叶幸建议:“各大公司这几天都有秀,大Model早签出去了,找俪色借人吧。”
服装公司办时装秀,大多是和模特公司合作,或是找模特表演专业的学生。俪色却有自己的模特队伍,此次为应对时装周期间的突发状况,一定有所准备。
陈出新的脑子虽时好时不好,倒是认同叶幸的办法,让人找时装周组委会秘书处协调人。
叶幸又道:“你t再给栗萧里打个电话。”
秘书处的负责人是俪色的高管,找栗萧里和找他们,力度自然不一样,否则那边不知轻重随便派个小模特过来,吃亏的还是旧印。她这样想。
“我还给他打电话?”陈出新的火又来了,愤愤道:“要不是他拿‘专供’压人,绮丽的合同条款会那么苛刻吗?说到底,他就是要搞垄断!惹急了我还不要主秀了!首秀出了搂子,他作为承办单位负责人,脸上也好看不了!”
陈出新始终认为旧印和绮丽的合作,栗萧里从中作了梗,明面上他惹不起,也不敢惹栗萧里,心里对栗萧里却是有意见的,此刻终于有了发泄的契机。
叶幸要让他气没了,“就算时周装办砸了,凭栗炻集团的实力,撼动不了栗萧里分毫。更何况只是一场秀!但这场秀对我们至关重要。”
陈出新油盐不进,他觉得打了这通电话就是求栗萧里,矮了对方一截,高姿态让他不肯弯这个腰。
叶幸拿他没办法,只能去和秀导商量备选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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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萧里是在去时装周主场艺术中心的路上接到祁常安电话的,早上他没接到星回,就先回了公司。听祁常安说完旧印的诉求,他想到星回在男装组,说:“砚辞去。”
他口中的“砚辞”全名傅砚辞,对外的身份是栗炻集团旗下子公司先河影业的签约艺人。实际上傅砚辞是栗家外孙,栗萧里的表弟。
星回砸车取除颤器救人那天,栗萧里就是去中医院看他,他不小心把手指挫骨折了。
傅砚辞此刻就在车上,他回头,清隽的脸上写着不解。
那边又说了两句,是在担心傅砚辞手上的伤尚未痊愈。
栗萧里与傅砚辞对视,边道:“我都不知道他那么娇气。”
“我不是。我没有。”不敢娇气的傅砚辞抿了抿唇,转身坐正。
十五分钟后,栗萧里到达艺术中心。
傅砚辞的经纪人迎上来,“栗总,我先带砚辞过去。”
栗萧里特别强调了一句:“用心。”
傅砚辞乖乖应下,跟着经纪人赶去旧印秀场。刚刚在车上他已经接到经纪人电话,知道要给旧印救场,他不解的是:“那位陈总和我三哥认识吗?”
经纪人是少数知道傅砚辞身份的人。傅砚辞虽然出道时间短,势头却大的不行,天赐的外形条件和在线的业务能力惊艳了模特界,有点出道即巅峰的意思,以旧印现阶段在业界的地位,属实高攀了。
他被问住了,琢磨一圈:“应该是栗总重视首秀。”
等到旧印秀场后台见到星回,傅砚辞懂了栗萧里那句“用心”的用意。他重视的不是首秀,他重视的是星回。
秀导对傅砚辞不陌生,对于旧印能把他借过来颇意外,一时间不确定谁负责他恰当,只能问:“谁来?”
换模特意味着所有的东西都需要重新敲定和修改,涉及到主秀,细节工作就更多了。简言之就是,要在五个小时之内把之前一周的工作重做一遍。没有经验,或是业务能力不够强的人,根本不可能独立完成。
星回垂眸,在脑子里回顾一遍工作笔记上的工作流程,几秒后抬眼,发现大家都看她,傅砚辞的眼神尤其热烈殷切,像在说:“快来认领我。”
她说:“我来吧。”
叶幸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今晚你就负责他。”
等大家各忙各的去了,星回把原主秀专用的大衣架推过来,又取来配饰和珠宝,回头见傅砚辞还定在妆台前,她头一歪,“辛苦了,傅老师。”
他们是通过栗萧里认识的,可那个时候栗萧里太忙,反倒是他们在一起玩得更多,星回一直拿傅砚辞当弟弟带,当年两个人感情很好。
傅砚辞可不敢应这声“老师”,忙说:“三嫂你别乱叫。”
栗萧里上面有两位堂兄,下面有一个胞弟,同辈中排行第三。以前傅砚辞总开玩笑这么称呼星回。当时星回又害羞又爱听,现在……她做贼似地往旁边看了眼,确认没人注意他们,才说:“你再乱叫,我就让化妆师给你做最丑的造型。”
傅砚辞小声抗议:“听说旧印的男装本身就不太美观,你还坑我。”
星回挑拨道:“谁安排你来救场才是坑你。”
傅砚辞就笑了,“三哥的血脉压制我可反抗不了。”
星回没再和他贫,视线落在手中的图册上,言归正转,“稍后我把整个走秀流程详细和你说一遍,时间关系,服装无法重新挑选,尺码不合适的,我现场修改,妆造方面你有什么想法或要求尽管讲,我们共同探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适配度达到最佳。开秀前也只来得及进行一次排练了。”
她挑眉道:“傅老师,您受累。”
工作上傅砚辞也是专业的,他先应下,又用慢悠悠地语调说:“你再叫我老师,我要罢工啦。”
星回不受他威胁,“那我也罢工,我们一起挑战下你三哥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