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应承,许沛锡却没有马上回过头来继续做实验,他静静地看着男同学。
男同学一头雾水地回望回去,用眼神无声地询问,大佬还有什么事吗?
许沛锡只好轻声说道:“你现在就将那两颗巧克力放在我的书包里。”
男同学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连忙将裤兜里的金色圆球拿出来,放到许沛锡书包里面。
许沛锡这才边转身,边说道:“你先按着自己的实验思路来吧,遇到了问题再喊我。”
男同学欢天喜地“嗯嗯”几声。
许沛锡将浓硫酸放置好,快步走到窗边,往楼下一看,看到的所有人都不是申明瑚。
这时,一个脸色蜡黄,眼睛无光的男同学走了进来,他没好气地嚷道:“许沛锡,刘教授找你有事!叫你到他办公室一趟!”
男同学喊完,就喘起了气,一副身体不好的样子。他的身体确实不好,暑假在家的时候,病了好几次。
许沛锡走出实验室,脱下实验服,轻声说道:“我这就去。”
男同学冷笑一声,又说道:“刘教授说要是你在做实验的话,可以实验做完,再去找他,他今天一整天都会在学院办公室里。”
许沛锡看都不看他一眼,沉默着解开实验服上的扣子。教授找他谈话,起码得谈二十分钟,有了这二十分钟,即使他再下楼去追申明瑚,也追不上了。
男同学眼睛冒着愤恨的目光盯着低头的许沛锡,上学期期末别说追赶上许沛锡了,他差点都考不了试,坐在考场上,看着摆在面前的试卷,就出冷汗,拿着笔的手抖个不停,结果可想而知,他差点就要面临挂科了。
考试成绩出来后,他没少往老师们的办公室跑,一是为了请教问题,二是为了刷熟脸。可是都比不过从不主动往老师办公室跑的许沛锡。
这次他专门早一点来到学院,拿着自己的精心写出来的实验方案去向老师请教,这个老师就刘教授,他不仅是业内的大拿,说一句话都要抖三抖存在,更是学院的院长,手里掌握着学生毕业后的前途。
他做足了谦虚好学的样子,可临了刘教授却让他跑腿,将许沛锡喊来他的办公室,这让他无比地愤恨。许沛锡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教授们的青睐。
眼看着许沛锡要抬头,往外走了,男同学连忙移开目光,同时收住了眼睛里满满的恨意。
许沛锡目前可是学院老师们眼前的大红人。男同学当然不敢明面上显露出对许沛锡的不友善,万一许沛锡在老师们面前给他上眼药怎么办?
许沛锡连余光都没扫向男同学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实验室。
好几秒后,男同学将包里的实验报告拿出来,重重地扔到台面上,低声说道:“谄媚!”
许沛锡要指导的那位男同学一听,哪怕他脑子再愣,也知道人家这是在骂谁了。
这位憨厚的男同学瞪眼,不乐意地说道:“谄媚说谁呢?!”
男同学梗着脖子说道:“没谁!怎么了,我还不能说话呢?”
憨厚的男同学嘴笨得脸都快涨红了,从走廊那头传来说笑声,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地走了进来,见气氛怪异,不由地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憨厚的男同学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只能摇了摇头,跟许沛锡不对付的男同学虚伪地笑了笑,含糊地说道:“没什么事,就是要做实验了,心情不好。”
第51章 第51章申明瑚了解到许沛锡……
申明瑚了解到许沛锡的良好近况后,便放下心来,将许沛锡这个人放到脑后去,同样的,她的校园生活也是非常的忙碌的。
接下来的一个月她也没有在校园的角落里见到过许沛锡。
这一天,吃过晚饭后,申明瑚和室友们约着去打羽毛球。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球场走,路过一排低矮的房子时,一副深思模样的许沛锡从其中的一间房子里走出来,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申明瑚眼前。
此时首都已经入了秋,许沛锡穿着一件蓝色的薄外套,就那么潇洒地敞开着。
那件蓝色工装外套,没有任何的特别之处,你随便找一个国营厂子,放眼放去都是穿着这种外套的人。
可被许沛锡这么一穿,简单的工装外套瞬间被他赋予了静雅斯文的气质,好像只有高级科研知识分子才可以穿上这种外套。
申明瑚面色微微一怔,她发愣并不是因为许沛锡穿蓝色工装,气质卓绝,尽管之前她从来没有见过许
沛锡穿过什么特别的衣服。
但从小学舞蹈、美术,又当过三年文艺兵的她,美商自然是不低,她粗略一看许沛锡,就知道他是个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是他衬衣服,而不是衣服衬他。
她吃惊的是,看着许沛锡脸部清晰的五官线条,难道这就是男大十八变,张开之后的许沛锡,许沛锡以前的鼻子也没有这么高挺呀?
申明瑚见多了漂亮英俊的男男女女,她只愣了一秒,飞快地打量完许沛锡的脸,心情便平静了下来。
她朝着许沛锡轻声喊道:“许沛锡!”
申明瑚说着,还特意挥了挥手,争取让许沛锡抬头一眼就能看到自己。
可许沛锡抬头却转身了,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
申明瑚脸上浅笑霎时间消失殆尽,她咬了咬,她可以用自己的人格来保证,许沛锡绝对看到她了,因为他往这边扫了一眼,但为什么假装看不到她,转身就走了呢?
申明瑚觉得有点奇怪,又有点不忿,她没惹许沛锡吧?两人又没有闹过矛盾?许沛锡这是什么态度?
不过来打声招呼,出于礼貌也至少该点头致意一下吧?难道她申明瑚看错人了?许沛锡骨子里其实是个傲慢无礼的人?
背身过去的许沛锡,以正常的速度走了几步,忽然闭了闭眼睛,深吸气一口气后,又倏忽地睁开那双沉黑的眼眸。
一下秒,他猛地转身,朝着申明瑚快步走来。许沛锡边走边对申明瑚露出个温柔的浅笑,这下心终于不难受了。
“对不起,明瑚,我眼睛看到你了,可脑子却还在想别的事,所以……”许沛锡一脸内疚不已装相地说道。
申明瑚也不是不允许别人忽视她的人,人群中的焦点只能是她,不能是另外一个人。她生气,是因为许沛锡作为朋友,很没礼貌。
但许沛锡解释得合情合理,语气那么地真诚,表情那么地愧疚。
她心里对许沛锡的那点气一下子就散了,她见不得许沛锡那么郑重地道歉下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她笑了笑,连忙打断道:“没事,我也发生过这种状况,理解。许沛锡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介意,你这不是终于反应过来了嘛。”
许沛锡顺着梯子,转移话题问道:“你们这是?”
申明瑚心情不错地回答道:“我们这是要去打羽毛球呢,对了,许沛锡你要不要也来啊?”
许沛锡艰难地小幅度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哑说道:“不了,我还有事呢。”
申明瑚也不失望地“哦”了声,既然许沛锡有事,那她就长话短说了,本来她喊许沛锡,也不是为了只打个招呼的。
申明瑚目光温和地看着许沛锡,开门见山地说道:“许沛锡,我妹妹化学成绩有点差,我小姨想找个家教老师,给她补习,我觉得你最合适,你看你有时间辅导我妹妹吗?”
许沛锡首先迟疑地问道:“你表妹?”
申明瑚什么时候有了一个妹妹,她不是独生女嘛?
申明瑚眼睛亮晶晶地说道:“是我小姨的女儿,是表妹,但跟我妹妹一样,我和她很亲的。但我不想自己教导她,我教她,我生气,她学得也难受,所以我才想到你了。”
申明瑚一说起这个表妹,话语里就是满满的高兴和锌粉,看得出来两人确实亲如同胞姐妹。
许沛锡认真地想了想,一脸为难地说道:“明瑚,不好意思,我没恐怕没空,我已经找了一份家教了,是教授介绍给我的。”
其实没有,教授知道他家境贫寒,节衣缩食,但不知道他背地里和无线电专业的同学合伙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教授可以带许沛锡做项目,即使有心偏颇,许沛锡一个编外人员,最后到手能拿到的奖金也不多,而且等项目结尾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所以教授有心帮助许沛锡,透过熟人给许沛锡介绍两份家教活动,教导一名高中生的数理化学科。
原本许沛锡是婉拒了的,但现在许沛锡改变了想法,决定等下和申明瑚告别后,就马上去找教授,那份家教他还能不能做?
申明瑚一听许沛锡拒绝了,她也不失望,反而有点为许沛锡开心。
申明瑚是什么人,她想要给章明尔找个家教老师,分分钟都能找到合适的人选,只是她想要将能赚生活费的事情,给到许沛锡头上。
即使许沛锡拒绝了她,她的本意许沛锡也已经做到了,申明瑚浅浅一笑,毫不介意地说道:“那没事,我另外找人吧。”
顿了一下,她想了想说道:“既然你有事,那我们就不多聊了。”
……
胡晓雨脑子嗡嗡的,整个人处于一种极为难受的状态,又干又渴。可旁边的人还在不停歇哭着,哭声直往她脑袋里灌,使她头痛欲裂。
胡晓雨不由地眉头紧皱,动了动手指,让自己清醒过来,她身上忽然有了力气,张开嘴巴喝道:“别吵了!”
她作为一个二本学历的人,毕业后根本找不到工作,只能咬牙去做了烂大街的销售。
从事着一份起点最低最没有门槛的职业,她却能拿到五六十万的年薪,在一线城市买车买房。
毫无疑问,她在事业上是极为成功,就是销售,她也不是一个普通的销售,而是坐上了区域经理的位置,做领导嘛,就要镇得住手底下的人,所以她的脾气不怎么好。
自从她成为公司的销冠,升职之后,已经很少有人敢惹她了,怎么这个女人这么没有眼色,等她醒过来,她一定要好好骂她一顿,是不是不想干了,要另谋高就!
胡晓雨越想越生气,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可看到的不是新招来的助理的那张年轻漂亮的脸,二是一张黑黄干瘦的中年妇女的脸。
胡晓雨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看的一张脸,就连公司的清洁阿姨,脸也长得不错,圆润白胖,偶尔也会画个眉毛,涂个口红。
胡晓雨吓得噌地坐起来,捂着被子,连连往后缩。她不是正在会所里陪客户喝酒,谈大单子吗?
这是哪?胡晓雨神情惊慌地看着四周,她躺在几张木板合起来的破床上,垫的席子粗糙不说,还破了好几个大洞。盖的被子也是破的,还脏兮兮的。黄乎乎的土墙,坑坑洼洼,里面的茅草都露出来了。
屋子里没有任何的现代设备,别说什么空调、手机、电视机了,连跟那种出租屋几百块钱的出租屋,最简单的光管灯都没有,只有窗户上摆着一盏煤油灯。
中年女人见胡晓雨呆呆又害怕的模样,仿佛不记得任何事了,以为她失魂了。
连忙边哭,边去抓着胡晓雨的手,着急地说道:“晓雨,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呀!晓雨……”
说着,中年女人就哗哗地哭起来。
胡晓雨稍微回过神来,眼前这个瘦得跟根火柴棒子似的女人,是她妈?!
没搞错吧?她明明是个孤儿,父母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出车祸双双去死了,留下她一个人在世界上,然后被姑姑接走,从此寄人篱下,直到毕业后,才脱离出恶毒的姑姑一家,活得自由自在的。
她即使有妈,她妈也不可能长成这样?她看过自己妈妈的照片,是妈妈在纺织厂当女工的时候拍的,上面的妈妈年轻有朝气,烫着一头卷发,穿着大红色高领毛衣陪大坎肩黑色西装,高腰紧身牛仔裤扎着皮带,脚踩一双靴子,虽然衣服的质量不怎么好,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可照得很有气质和氛围。
胡晓雨忽地脑袋感到一阵刺疼,她不由地呲牙,低头捂着太阳穴。
脑子里忽然出现了一大段的记忆,一个女孩从牙牙学语到十八岁的全部记录。这个女孩和她同名同姓,也叫胡晓雨,不过她是九零后,这个胡晓雨可是六零后。
和本科毕业的她不同,这个胡晓雨只上到了小学五年级,就不上了,回家赚有时代特色的工分,并且做着喂鸡、拾柴火、做饭洗衣服、照顾孩子的家务。
日子就入流水般过去了,直到胡晓雨十七岁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一个男知青。
这个男知青王伟明,高高瘦瘦的,脸也白净,气质温和,下乡后没两个月,胡晓雨就和他谈起了对象。
胡晓雨文化低,为人又怯弱自卑,挑男人的眼光却不错。77年高考一恢复,头悬梁锥刺股的王伟明就一举靠上了省城最好的大学。
可家里的爷爷奶奶却以两个人的恋情做威胁,逼迫王伟明将他的大学录取通
知书拿出来,让家里的大孙子冒名顶替上大学。要不然他们就不把胡晓雨许给他。
胡晓雨是个脑子不清醒的,居然没吭声,默许了爷爷奶奶去大闹王伟明,辛辛苦苦考上的大学,凭什么要让出来,还是让给一个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好的人!
脾气好的王伟明也生气了,对没和他一起反抗的胡晓雨冷淡了起来,两人发生冷战,直到王伟明要背着行囊去上大学了,关系才缓和下来。
可上了大学后,不知道怎么了,王伟明的信越来越少,后来更是一封信都没有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