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娆一沾到床,立刻裹着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连带着头也给捂上。
赵继川随手找了身家居服穿上,然后坐到床边,扯开她的被子。
他叹了口气,拿出全部的耐心和她讲道理,“韩娆,你扪心自问你不觉得你今天这事做的不对吗?我昨天问你助理你的行程安排,她说你还要在杭州再录两天,你敢说不是你授意让她这样讲的吗?”
“从一开始你就心里清楚,这事不能让我知道,可你想没想你为什么会有瞒着我这个想法?”
他点了点她的胸膛,“那是因为你心虚。”
韩娆哑口无言,他都说对了。
可她真不是有什么和前男友旧情复燃这种想法,而是她知道,他一旦知道这事,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和他从始至终都像是隔着时差,压根不再一个频道上。他不懂她的行为动机,她也弄不清他的内心想法。
“韩娆,你人跟着我,总不能三心二意的,这样很没有契约精神。”他又恢复了往日清冷自持的样子,和刚刚那个发疯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我真没有别的想法。”她垂眸,“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清楚,我……”
她叹口气,“赵继川,在这段关系中,我坦坦荡荡,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只要在关系存续期间,我都不会做。”
其实她撒谎了,她早就不如最开始那么坦荡了。
因为她一度把这颗心也砸给了他。
可惜,他不需要。
他太霸道了,又不爱她,却又要求她忠诚,心里不能有别人。
她抬眸看向他,见他没有表示,便敛眸,又缩进被子里,“算了,睡觉吧。”
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消极姿态。
赵继川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他亲了下她的脖颈,总觉得有些东西在失控。以前的他不这样,吃醋、嫉妒这些情绪他从没有过。
男人觉得心里堵得慌,心情像雷雨天一样闷,也不知究竟因为她哪句话。
窗外的雨还在飘着,垂成丝丝细线,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
缓了很久,赵继川似乎是对自己妥协了,他说:“下不为例。”
韩娆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翻篇了。
她本应该讨好地亲一亲他或者抱一抱他,但又觉得没有力气,只是轻“嗯”一声。
她细细地听着窗外的雨声,感觉外面似乎还刮起了风。
她窝在被子里,在心里劝自己:再忍一忍吧,毕竟翅膀还没硬呢。
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愿意当他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全都是为了她的前途、事业。她的事业刚有起色,她不能亲手将来之不易的东西埋葬。
韩娆闭上了眼,她以为做人情/妇很简单,只要床上功夫不算太孬就行,哪里想过要这么费神费力费心。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胡胜楠和她说过的话。
胡胜楠告诉她,男人只能是跳板,这条路,归根到底是要她自己走。
自己走。
自己走。
那是第一次,韩娆涌现了彻彻底底离开他的想法。
第39章 肿了羞耻死了
韩娆临天亮的时候发烧了。她整个人是被烧醒的。
韩娆其实体质不错,除了生理期会疼的死去活来,一年到头来也不爱生什么大病。
但她每次一病倒就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前前后后得折腾几天。
此刻,外面的细雨还在飘着,凉风顺着窗户飘进来,有些潮湿。
韩娆闭着眼,只觉得呼吸不畅,浑身跟一个火炉似的,风一吹在皮肤上,立刻打了个哆嗦。她人也就这么醒了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状态不对,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又捏了捏耳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她盘踞在床的一角,转过身发现男人躺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之间背对着背,仿佛隔了一道银河。
韩娆有些印象,半夜她热的可怕,于是掰开他的胳膊滚到了另一侧,离他远了一些。若是平时,他睡眠比较浅,大概会强势地把她捞回来。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睡得比较沉。
莫非是昨天折腾了一天,累着了?
韩娆收起内心的猜测,手撑着床想起身,结果刚坐起来,只觉得脑供血不足,头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缓了两秒,也顾不得睡觉之前两人还针锋相对的状态,扯着喑哑的嗓音叫他:“赵继川。”
男人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轻轻动了一下,又归于沉寂。突然,他好像是意识到什么,坐起来拧开台灯,睡眼惺忪。
“怎么了?”
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暗黄色的灯光晕染在整间卧室之中,他也看清了她蔫巴巴的小脸,她脸色属实不太好,眼底挂着一层深深的病态。头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头发零零散散覆在胸前。
赵继川心一颤,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之前也做过一次噩梦,被惊醒之后不敢睡,倚在床头瞪着眼发呆。当时他醒了还被她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知道她被噩梦缠身了,梦到被鬼追了。那天晚上,他主动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半天人才睡着。
韩娆咳嗽一声,苦着脸说:“我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找片药?”
嗓音比刚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低沉,尾音轰隆隆的,像卡着什么东西。
韩娆其实没烧到连自己下楼找片药的力气都没有,她自己坐起来那一刻,是想靠她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都已经习惯了。
可当她看到身边的男人,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立刻变得矫情起来,四肢好像都变得懒惰。她不想自己起床,她想一脚把他踹醒,然后折腾他。
踹他一脚,她终究还是没敢,只不过是在心里过了把瘾。
毕竟她分得清做/爱时和不做/爱时的区别。她还没蠢到在老虎头上拔毛。
赵继川大概是因为刚醒,眼神比较纯粹,他抻了抻衣袖,盯她看了半天,在心底涌上一股愧疚之情。
这是昨晚折腾的时间太长了,给她折腾发烧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她惹他生气的事了,立刻把她抱在怀里,他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又向下,用唇畔碰了碰她的脖颈。
不用测体温也知道,她确实是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赵继川立刻用被子把她裹好,转身去给她找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韩娆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雨还在飘着,北城几乎每年入夏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连续阴雨天。雨下的不大,却有股江南那边绵绵细雨的忧郁感。
她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了整整半年,每周末去杭州录真人秀,录完之后,其实她大概有时间回趟家住一宿的,不知怎的,一直没回去。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就会脆弱,心思比之前更加敏感,思想的情绪更切。
男人随手给她挑了件白衬衫,娴熟地拔掉她身上的衣服,要套头给她穿上。衣摆攥在手心里,他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穿内衣,于是又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白色内衣。
赵继川把她抱在怀里,架着她的胳膊,帮她把内衣穿上。她浑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害得他系搭扣的时候却废了半天力气。三排搭扣,前两排系上了,去系第三排的时候,第一排又被弄开了。
男人蹙了蹙眉头,这东西他只晓得怎么解开,随便一扯就能扯开。至于怎么系,以前他都是随缘,毫无章法地替她弄过两次。大概是今天有些心急,反复失败。
终于,最后一下,三排卡扣都搭上。男人见状,舒了一口气,立刻帮她穿上了衬衫。
整个过程,韩娆一直闭着眼,没骨头一样靠在他的身上,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任他摆布。
男人掀开被子要帮她穿裤子,提起她的脚腕,韩娆这才睁开眼,她打了个喷嚏,警惕
得收回腿,声音沙哑地问他:“赵继川你干嘛啊?”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不会还想那门事吧!这也太他妈的禽兽了。
韩娆抱着胳膊,随手推了他一下,跟挠痒痒一般,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带你去医院。”他言简意赅地说。没空理睬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龌/龊想法。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我不去医院。”
她最讨厌去医院,讨厌白大褂,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他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要他帮忙找片退烧药,他却把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还有那个破内衣要把她勒死了!
这件内衣她一般都要扣第二层扣才舒服,结果他硬生生给她勒到最里层了,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觉得胸都被勒小了。
韩娆烦躁地将双手从衣摆探进去,一把扯开拿出来扔在他脸上,又顺势躺在了床上,缩成一小团用被子把头蒙住。
她只是想要一片退烧药,现在她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谋害她了。
赵继川真是被她气得没脾气了,他垂眸看着她,弯腰捡起她的内衣放在一旁,又去摸她的头发,强势地说:“起来,去医院。”
韩娆烦躁地拂开他的手,“你别管我了。”
他永远听不懂人话,她只想要一片药而已。
韩娆闭上眼,她现在不想动弹,只想躺在床上自生自灭,最好睡一觉一命呜呼。
赵继川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他要是知道她这样,肯定得指着她的额头笑话她,说她怂到这个份上,生个病就要生要死的。
男人顶了顶后槽牙,用了两秒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和病号斤斤计较。而且,他觉得她突然发烧,很可能是昨晚做狠了,她小身板受不住。也可能是着凉了,毕竟最开始他把她放在盥洗台上,连条浴巾都没给她垫。
他被愧疚感裹挟,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即使他知道他那种怀疑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服自己勤勤恳恳地去照顾她。
赵继川直接下楼打开医药箱,医药箱里满满都是药,他一时不确定该给她吃什么药,便掏出手机给林匡打了个电话。
林匡和他父母是世交,按辈分他得喊一声“林叔”,这个半吊子时间打扰人家确实不太好。但他没有其他办法,楼上那位生个病脾气臭得厉害,她不想去医院,他总不能真把她捆过去,那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真捆,估计明天能上新闻头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思来想去的功夫,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林叔,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您了。”
“没事,我在晨练,怎么了?”林匡习惯性早起在四合院里练八段锦。
赵继川径直问:“发烧了应该吃些什么药退烧?”
“烧到多少度?家里现在都有什么药?谁发烧了?你自己还是月月?”
一个一个问题顺着电话抛过来,赵继川突然有些觉得手足无措。他第一次面对长辈提起韩娆,却不知道如何介绍她的身份。
男人顿了两秒,“我女朋友。”
对面似乎也沉默了两秒,随即爽朗地笑了,“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改天有时间带来店里让林叔看看,林叔请你们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