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近的几个月里,薛瞻在她面前经常会表现出欲言又止。而且他显得非常忙碌, 比往常更甚,经常在集团忙到很晚。
昨晚是周末,飞机在南城国际机场降落时,早就过了晚饭时间,薛瞻来机场接她, 她随口问起, 结果就得知薛瞻是从集团赶过来的。
大周末里, 他竟也没休息。
真不知道到底什么项目,会让他这么上心。
许佳宁抱着这种疑问, 走出主卧。
她下了楼,正好与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的薛瞻迎面撞上。
帮他接过另一个盘子时,她不禁疑惑了下:“你请的大厨今天集体休假了?”
薛瞻只是笑,既不点头,又不反驳。
动了筷子的许佳宁终于看出些端倪,问道:“有准备惊喜?”
薛瞻手上跟着一顿,矢口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强烈的否认,就是拙劣的掩饰。
许佳宁太聪明,已经隐约猜到他是要求婚了,可却没戳穿他。
明知恋人准备了惊喜的人,下午被恋人有意无意暗示着前往别墅顶楼时,其实按理来说心里应该很平静。
可许佳宁一步步往上走,推门进去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三面环窗的顶楼里,落地窗上挂着一幅幅国画。有工笔画,也有写意画,画的都是他与她。
花店雨后的初遇,那束“薄荷新绿”,公交车站台,窗台上生机勃勃的一盆薄荷,教室里看电影时的并排。
那些写着人生目标的卡片,解渴的雪碧,黑板上写了一次又一次的“XJN”,类似的那幅《薄荷》里猫与薄荷的紧挨。
《雷雨》话剧舞台上的他们,台下共戴耳机听歌的他们,互送生日礼物的他们,吉他弹唱着《红豆》的他们。
仰头看着燕子的那天,公司重逢的那天,在温舒白与商叙婚礼上当伴郎与伴娘的那天,他找到她的花店的那天,重新开始约会骑马的那天。
一直到最后一幅,在相识十周年,星空下、越野车里,相拥接吻的他与她。
依着落地窗的地面上,摆满了晶莹剔透的冰球,每个都有拳头那么大,冰球里冻着一朵朵鲜艳的花。
“在策划时,我就在想,求婚要送花,可我爱的女孩什么花没见过呢?总该来点特别的。”薛瞻的手掠过地上那些冰球,“这些都是冰封的玫瑰,这是高原红,这是卡罗拉,这是白荔枝,这是戴安娜……”
许佳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的功课,如今竟然能记住这么多花的种类,念起名字如数家珍。
地上的冰封玫瑰在阳光下光彩夺目,完全是一种不同于普通鲜花的美好。
薛瞻在其中一颗前停下,将冰球捧到了许佳宁的面前,笑道:“这颗是唯一不是玫瑰的,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冰封薄荷。”
他将冰球递给了许佳宁,这个冰球大概是最早摆出来的,已经在太阳的照耀下化了很多,许佳宁接过后,碰触到了凉凉的薄荷叶。
再继续探索时,薛瞻双手捂住了她的手,于是她合起的手掌更清晰地感知到有点凸起的环型小东西。
薛瞻轻轻松开她的手,从她湿润的手心里拿出了一枚戒指,就要单膝跪地。
许佳宁却一把拉住了他,红着眼眶吐槽:“单膝跪地好俗,我不要。”
“那就这样?”薛瞻笑了笑,单手揽住了她,将她拥进怀里,“我的佳宁宝宝很喜欢拥抱呢。”
许佳宁将脑袋埋进他怀里,指尖扯着他胸口的衬衫,他垂眸望着她,另一只手握着那枚戒指,柔声道,“佳宁,我们结婚吧。”
下午五点二十分的夕阳下,他向她求婚。
是许佳宁最喜欢的温柔静谧又美好的求婚。
在能给她充裕的安全感的他们的家里,在私人空间里。
她本就不需要大庭广众的场面与围满了人的尴尬,她只需要薛瞻的用心,还有薛瞻的爱。
不知不觉,许佳宁好像已经哭湿了薛瞻胸口的那块衣服。
薛瞻还在等着她,她连忙忍着泪答允他:“好啊,我们结婚吧。”
薛瞻吻去了她的泪痕,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指间。
她接着问道:“这段时间,原来你在忙这个?”
“是。”薛瞻拥紧了她,牵着她戴了戒指的手,“我躲在办公室,偷偷画画呢。”
冰球制作只需要一两天,可这一幅幅画,却需要数月。
望着这些画,过去的一幕幕仿佛都在眼前。
“阿瞻,你还记得拍毕业照时吗?”许佳宁突然问道。
薛瞻随之想起那天,他怎么会不记得,与班上所有同学合照之后,才换来的他与许佳宁的合照。
冥冥之中,一切都在相互呼应。
听说许佳宁与薛瞻准备领证结婚后,乔木然连夜请假赶回了南城。
“佳宁,我是专业的,说好了结婚写真要让我拍,我就要从你们领证开始拍。”乔木然很是坚定。
于是他们大概是头一对,在婚姻登记处的照相馆拍结婚照时,旁边还另外有一位摄影师乔木然在拍的新人。
许佳宁与薛瞻站到一块儿,照相馆摄影师来给他们拍照,乔木然也拍,还不停地指导让他俩站近些。
两人原本不紧张,被乔木然这么一指导,都开始紧张了。
合影前,他们互相望了一眼,觉得该说点什么。
“你今天,超级漂亮。”薛瞻拘束地来了句。
“你也是,超级帅气。”许佳宁也拘束地回。
乔木然笑着招呼他们:“好了,两位新人,看镜头!”
顺利拍下漂亮的结婚照后,乔木然满意到不行:“新人新人,是新结婚的人……真好看!”
乔木然悄悄与照相馆的那张对比,还默默吐槽:“我感觉我拍的这张更好看。”
已经往外走的许佳宁赶紧捂住她的嘴:“小点声,你这属于砸别人家招牌。”
“本来就是。”乔木然对自己的摄影水平十分自信,“给你看,还有这张。”
许佳宁正赶着跟薛瞻去领证办手续,匆匆看了一眼,看到另一张时,倒是停住了脚步。
照片里,是她与薛瞻下意识间的对望。
是真正让她想起上学时了,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薛瞻。
薛瞻怎么经得住她这么动情的眼神,直接当着乔木然的面,凑过去亲了口许佳宁,还得意地笑着:“亲重了,快补下口红。”
惹得许佳宁恼火地追他要打他。
领证后,结婚的进程就在加速。
两家人对此很上心,经常聚在一起和团队聊细节,想要完美。
至于许佳宁与薛瞻,则是经常被乔木然安排拍摄结婚写真,光是各式各样的婚纱,许佳宁就穿了不知多少套。
不过乔木然也是真的专业,她拍出的许佳宁与薛瞻,能够完全展示出他们长相上的优势,比一般明星的写真效果还要好出几个档次。
到了婚礼那天,他们摆出了最喜欢的几幅写真。整个婚宴大厅都显得无比华丽,摆满了许佳宁喜欢的鲜花,其中点缀着小小的一簇簇薄荷,成了最特别的花园。
在这花园中,许佳宁穿着定制的婚纱,与薛瞻站在中央。
他们不远处,是三对伴娘伴郎。温舒白与商叙,顾长风与薛颂,苏知魏与乔木然。
席间坐满了他们的亲朋,还有火箭班的同学们,还有张扬。
许佳宁今天的发型非常繁琐复杂,虽穿了婚纱,却特意戴没有头纱,只因她的长发间挽着她妈妈亲手做的绒花发簪,坠着沉甸甸的爱。
“老实说,今天站在这里我有点紧张。”许佳宁笑了笑,“司仪让准备词,我原本写了好几页,可后来只剩下几句。”
“薛瞻。”她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正对上那双柔和的丹凤眼。
“只要和我一起的人是你,我不惧怕步入婚姻。”
“因为我爱你。”
这好像是许佳宁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当众表露对薛瞻的感情,而薛瞻动容地走近她,牵着她的手,两人的戒指轻轻触碰着彼此。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这辈子能够成为你丈夫,何其荣幸。”他弯了弯眉眼。
在众人的祝福下,他们相拥接吻。
从此约定,一世一生。
婚后他们过了许多年二人世界。
温舒白婚后几年才生下双胞胎女儿,没想到许佳宁事业为重,生孩子比她还晚上一两年。
许佳宁真正怀孕后,才懂得当时温舒白的心情,懂得她的谨慎、紧张与期待。
许多先前习以为常的事,吃惯了的食物,如今做时吃时,都要深思熟虑,先在她学习的怀孕知识里过一遍。
关于肚子里的小生命,她有时没什么实感,总觉得恍惚,有时又突然感受到一种血脉相连的牵引,情绪激动起来。
至于薛瞻,自然比她本人还要上心,将集团那摊子事临时交回给了父亲薛朗锋,自己则从陪着许佳宁第一次去医院检查那天开始,就全天候待在许佳宁身边。
他太过小心,从此主动开启了为期近一年的禁欲生活,整日里最热衷的事就是捧着《西尔斯怀孕百科》钻研。那股认真劲儿,似乎比当年上学时还要专注。
但许佳宁可没打算这么早就闷在家里,平日里,该去花店去花店,该出差出差,想找温舒白,就找温舒白。
薛瞻尊重她的想法,在这方面没劝过她。
但他也有自己的选择,许佳宁去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惹得温舒白有些不满地嘀咕:“佳宁姐,闺蜜局怎么还总带着家属呀?跟个跟屁虫似的。”
“我听到了。”薛瞻就站在半米远的地方,默默吐出一句,心里感慨温舒白这人还真是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委婉圆滑。
“听到就听到吧。”有商叙这层关系,还有许佳宁本人在场,温舒白一点不怕薛瞻,抱着许佳宁,继续控诉薛瞻,道,“太难了,除了女卫生间,我们还有独处的空间吗?”
“等下,说归说,不要抱她那么紧。”薛瞻突然上前,面色严肃地将温舒白抱紧许佳宁的手拉开了,“你佳宁姐怀着孕呢。”
温舒白:“……”
“没办法。”许佳宁倒是依然淡定,摊了摊手,“某人自从看到几个营销号发的三十岁之后生孩子的案例,就放心不下,每天都一惊一乍。”
“营销号确实有夸大的成分。”温舒白关心道,“不过佳宁姐,你怀孕以来,有没有不舒服呀?”
“怀孕应该没有完全轻松的吧?”许佳宁想了想道,“但这些难受我都有心理准备,还有我妈经常来家里照顾我呢。”
“哦,还有我婆婆。”许佳宁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