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博脖颈赤红地吼:“耶斯,赢了!”
高天祈拍了三下巴掌,这是独属于他们寝室的暗号——牛逼了!
京大算有的学生都在屏息观看这关键的一球,进筐的那瞬间,全场爆发出剧烈掌声,全都在喊:“京大反超!京大必胜!京大牛逼!”
周聿白扭头看大屏幕的比分,一秒,两秒,三秒,比分翻页,比分成功反超。他看向远处的梁博和高天祈,拍了三下巴掌回应他们仨的寝室暗号,然后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敬了一个嚣张礼,笑了。
少年人笑得耀眼如芒,落拓放纵。
全场沸腾!
所有人都在为他鼓掌,为他们鼓掌,为所有人鼓掌。
接下来是两方队长握手言和,彰显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体育精神,双方队友一一拥抱。裁判宣布京大赢得此次高校联名球赛后,讲话筒分别递给了两队的队长,各自发言,有真心高兴的话,也有维持两校友好情谊的官话,总之,是一场成功收官的球赛。
就在两队准备下场的时候,观众席忽然传出惊呼声。
一个身姿纤长,气质一绝的女生走上球场,手里握着一瓶水,但谁都知道,高朋满座万人瞩目的球场上,那已经不仅仅是一瓶水,它代表的是一场告白。
观众席的人认出了是谁:“盛悦苓!”
“她真人比照片还要漂亮还要有气质诶,她这是在准备跟谁表白啊?”
“你不知道吗,盛悦苓追周聿白很久了。”
“就那个经管院特帅的极品?”
“对,这么高调的表白,盛悦苓还这么漂亮,周聿白肯定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果然混网红圈的妹子勇气就是大啊,直接比赛告白,这跟演唱会求婚有什么区别!”
“他俩好配啊……”
“可是我听说周聿白好像校外有女朋友诶,每周都会去看她,还是坐飞机。”
“坐飞机?也太夸张了,假的吧。”
“就算真的那也完了,男人都是爱偷腥的猫,更何况周聿白长了一张很会玩的脸,校外谈一个,校内谈一个,互不干预,谁知道啊。”
岁淮就坐在同一排。
她没举京大和理工大任何一方的横幅,因为没有。衣服风尘仆仆的,刚下飞机不久,没时间换。脖子上挂着她化了300大洋才买来的京大进出证明,手里的球赛内场券也花了100大洋,她眼神淡淡地听着,不发一言。
音响传出电流的滋啦声,球场所有人看向声音源头。
岁淮也看过去,看清那一刻,心跳了一下。
“很感谢裁判愿意给我这个话筒,让我发言,我简单说两句。”周聿白拿着话筒,他在笑,瞳孔是亮的,浑身都在发光,说出来的每一句话有力度却又不失风度,正经不失风趣,有少年人的凛然傲气也有爷们儿的底线原则:“一直以来,都听说学校论坛上存在我的一些谣言,借着今天正好澄清一下。今天是我生日,开场前队友问有什么生日愿望,我这人有点儿贪心,说了两个。一个是希望拼尽全力赢得今天这场球赛,另一个是希望有一个人能来看我的比赛。”
全场都因为这场发言而安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球场中心的人。
他说:“那个人在离京市很远的地方上大学,去那里要直线跨越中国6个城市,1910多公里,高铁9个小时,飞机3个小时,我去过无数次她所在的城市,对这些了如指掌,也设想过无数次让她来京市。”
有人壮着胆子起哄:“她来了吗?”
氛围开始燃起来。
“她没来,”周聿白笑着说,“因为我还没追到她。”
全场哗然,男女生的掌声喊声震破天迹。
岁淮坐在最远最高的观众席,心跳如擂鼓,在坐无虚席的角落里,听完了周聿白对她的盛大告白。
第65章
生死局
球赛过后队员回了更衣室洗澡换衣服, 晚上他们有庆功宴的局,梁博洗完出来问:“老三,晚上庆功宴去不去?
”
本来一个都不能缺席,但周聿白情况特殊, 梁博今天听完球场那番话就觉得这人指定晚上连夜飞南洋看心上人, 毕竟为了比赛都一个月没去了, 他也不好留。
果然,周聿白说:“不去了。”
高天祈走过来, “订了机票去找妹子啊?”
周聿白正好打开手机,订飞机票, 买的最快、落地最早的一趟航班:“嗯, 去南洋。”
“啧啧, 老三, 吾辈楷模!”高天祈贱贱地笑, “打了一天球都晚上了, 还要飞南洋,我真想看看那个妹子到底何方神圣把你迷成这样。”
梁博:“情种。”
周聿白不说话,扯了下嘴角。
刚走出更衣室的高天祈折返回来, 扒着门框, 探头喊:“老三,外面有妹子找。”
“说我不在, ”他拍了下高天祈的肩膀,有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语气,套上短袖, 甩上书包就要走, “我得去机场赶飞机了。”
“看都不看啊,”高天祈故意埋汰他, “那妹子长的特初恋脸,声音也好听。”
“喜欢啊,”周聿白笑得不怀好意,“不怕我跟你女朋友告密。”
“你敢!”
周聿白说不敢不敢,往外走,仲夏的风吹来,有他沐浴后的薄荷香,有操场未清理完的气泡水味,蝉鸣不歇,夕阳照着绿葱葱的草坪,红旗飘着,钟声敲响,广播站的晚间播音开始,一阵空灵的音乐应声而起。
周聿白脚步走着,身后的高天祈还在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妹子让我跟你说她叫岁淮——”
脚步停了,声音也停了。
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面前,周聿白在某个瞬间觉得,他应该是在做梦。
隔着一个看台和一个栏杆,女孩儿纯白裙摆摇曳,头发梳成简单青春的高马尾,额前点点碎发,不算特别惊艳好看但让人一眼便难忘的眼睛,远远地望着他。
周聿白挑眉。
他运气爆棚,两个生日愿望都在同一天实现了。
-
球场人多,看台还站着不少拍摄这次球赛的融媒体学生,周聿白看到岁淮的第一眼,就是拉着她狂奔,“这里人多,换个地儿说话。”
一直跑到球场外的医务室后壁,那里栽着两排梧桐树,旁边是清水湖,有树荫,有凉风。周聿白停下来,身上的薄荷香顺着风全部钻进岁淮鼻子里,她大口喘着气,“你用的什么牌子沐浴露?”
“不知道,学校发的。”
“我喜欢这个味道。”她就是单纯发表自己的观点,好闻,清新,打算问到牌子自己也去买一瓶。
但这话周聿白就容易误会,也可能他这混球就是故意误会,靠着墙笑,“换个人你就不一定喜欢了。”
所以喜欢这个沐浴露约等于喜欢他。
岁淮:“自恋。”
“什么时候来的京市,”他摸了摸脖颈,有些不适应她的惊喜,“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还能算惊喜?”
“是这个理儿,”他说,“我就是没想到你会准备惊喜。”
高三那年之后,他的生日,她没参与过。
上回他问,也当她忘了。
岁淮勾唇,背着手,洋洋得意:“怎么样,惊喜了吧,乐坏了吧,心里爽翻了吧?”
周聿白唇角扬起,“是啊,爽翻了。”
“你是爽了,我累了,坐了三个小时的飞机,看了一下午的球赛,现在只想睡觉。”她垂头耷脑。
南洋到京市这段路很远,岁淮又是一坐车就犯困的体质,撑这么久确实难为她了。周聿白心疼地把人往怀里一揽,让她靠自己身上,小姑娘真的累极了,浑身软乎乎的,“我在校外有公寓,带你去睡觉,嗯?”
他这话听得有歧义,岁淮有气无力:“你心思不纯啊。”
他无语:“字面上的睡觉。”
“不用,我订了酒店,你送我去。”
周聿白不同意,说女孩子一个人住酒店不安全,岁淮不跟他扯,让他按着她给的路线开车。
直到车停在灯光绚丽的游乐场前。
夜间的游乐场比白天更热闹,更繁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里建起一座梦幻城堡。
周聿白怔了怔,“你——”
“你先别说话。”岁淮看着他,刚才那副装出来的疲倦和睡意没了,她目光炯炯,“周聿白,我知道高三那回之后,咱俩的关系再也没法儿回到从前了,你没发把我当妹妹,我也没法把你当哥哥。咱俩之间的隔阂,说实话挺深的,发生了那么多事儿不是一句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所以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迁就,对我的付出,你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儿我全看在眼里,我也不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
“我是很不愿意承认,但我必须得承认,你有句话说的是对的。”岁淮深吸一口气,在璀璨绚烂的游乐场前,把心里的话说了过去,“谁我都可以做到头也不回的断,但有一个人不行。周聿白,咱俩根本断不了,有根线连着。”
顾远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划清界限和祝福。
程清池她也可以说到做到再不回头。
唯有一个人,眼前这个人,跟他上天堂也好,跟他下地狱也好,不管是万人祝贺还是背地里狼狈为奸,她永远拒绝不了他。
周聿白静静地听,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臂紧绷着。
他继续听岁淮说:“我知道你想要个准话,那个机会我到底给不给,我还喜不喜欢你,对你有没有感觉。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那个机会我给,我还喜欢你,我对你还有感觉,但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的勇气在之前耗光了,只剩下一点儿了,所以我怕,我在犹豫,我需要时间考虑。”
他出声了,嗓音沉着:“多久?”
多久定他生死。
“今晚,”她回,“今晚跟你一起过生日,你玩儿,我考虑。不过你得答应我,不管最后我们走没走到一起,你都要保持理智。”
周聿白心口起伏着,“好。”
-
游乐场里人山人海,尤其是跟家长一起出来玩的小孩子,手上牵着几个气球,还有的绑在手腕,以防走丢。
岁淮跟周聿白坐了旋转木马,玩了大摆锤,进了恐怖屋,真就玩命儿似的疯。玩的太狠,晕头转向,她拽着周聿白去玩碰碰车,“就当中场休息。”
里面都是小男孩儿,开着车对撞。
岁淮和周聿白各坐一辆,男生蓝,女生粉,全程基本都是岁淮在玩儿,周聿白兴致不高,脸色淡淡的,也不怎么说话。
岁淮:“喂。”
“嗯?”
“撞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