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还没摸明白。
后来陈泰咳嗽一声,把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女人喊来, 让她有什么问她。
方霓自是不好意思麻烦人。
除了已经改成会客室和办公区的,房间大大小小十几间可供挑选。
方霓的选择困难症发作, 发给谈稷:[选哪儿好?]
他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回复她。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草图, 用笔圈划出了东边的一处二层小楼。
方霓不能理解,那么多屋子怎么他偏偏挑中这间?
[理由。]
谈稷:[我的书房就在旁边。]
方霓:[翻白眼][翻白眼][翻白眼]
谈稷难得发了个“哈哈”的表情包。
方霓望着屏幕上那个可爱的笑脸,很难将这跟那个往日心思深沉的公子哥儿联系起来。
搬走的那天, 其实她故意避开了几个舍友,事后给她们发了消息,说谈了新男友, 搬过去跟男朋友同居了, 合租费她还是会付的。
陶晶晶几人一听, 小群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劲儿地追问她新男友是何许人也,怎么一点儿征兆没有?
[神神秘秘的,不会是谈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周思菱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陶晶晶:[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钟眉:[对方可靠吗?东西都带上了吧?我看你脸盆还在,要帮你捎过去吗?]
方霓:[可靠的。]
方霓:[认识三年了,他对我很好。]
发完暗暗地唾弃了一把自己。
真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她并非张扬的人,但也会有一些小小的虚荣,有那么一瞬也想大大方方地告诉她们新男友是何许人也。
但很快就被理智按捺下来。
她到底还是忌讳的,他家里位置太高太敏感始终有点害怕,唯恐行为不当牵连到他也连累自己。
住了几天后,那种新鲜劲儿过去就觉得无聊了。
谈稷真的很忙,为了方便工作并不会总往这边来,他还要出差,一个礼拜能见两三次算不错了。好在她要准备考研,下半年学业也很繁重,要准备毕业论文和毕业的课题。
在谈稷的许可下,她将旁边一间房改造成了立裁室。
地方大,中间摆了很大一个操作台,堆满了剪刀、划粉之类的工具。
桌旁还摆了个她从网上买来的人体模特,她嫌光秃秃的脑袋不好看,在上面扎了个蝴蝶结。
给她发消息:[可爱吗?]
谈稷回:[可爱。]
还没来得及开心,后面一句接:[跟你很像。]
方霓:[???]
深圳那边的办公室里,谈稷正和魏书白商讨一款新能源产品市场投放的问题。
他频频看手机,唇边笑意压不住。
魏书白看他两次,手里的钢笔在桌上“咚咚”敲了下。
“不好意思,你继续。”谈稷敛了神情,抬手压唇,将笑意掩去。
没见过他这副模样,魏书白嗤笑:“最近的生活很惬意啊。”
谈稷不咸不淡“嗯”一声。
刺不到他,这厮一贯的八风不动油盐不进,连敷衍都嫌多余。
魏书白耸耸肩,只好作罢,转而说起他集团的事儿:“叫我融这么多钱搞这个项目,值?”
“宗秉良也在争取。我与他的关系,你知道的,从我进董事局开始他就一直瞧我不顺眼。”谈稷侧身拨过烟灰缸,烟头火光明灭,就着在里面点了点。
“公平一点,二公子,人家在这个位置上那么久,你是空降的后来的,现在要抢人家饭碗还不许人反抗呢?真是倒反天罡。”话这么说,他一派含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看好戏姿态。
随着谈稷父亲的高升,有些矛盾不可调和。
位置就那么些,利益就那么些,连带着宗家和谈家的关系也日益紧张。
“最近见过阿政吗?”魏书白后来问。
谈稷沉默,脸色阴郁。
魏书白不问了。
就宗家和谈家现在这个关系,两人见面也是尴尬。
气氛有些沉郁了,魏书白才觉得为时已晚。
正不知道要怎么转圜,谈稷冷漠地喷出一口烟,卯不
对榫地回了句:“阿政是阿政,宗秉良是宗秉良。”
魏书白彻底噤声。
-
谈稷回来那天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
昨晚他给她发了消息,今早10点的飞机,结果因为航空管制延误了很久。
方霓在接机大厅等了快两个小时,心情郁闷。
她低头刷着手机,膝盖并拢,头顶的马尾松松地垂在肩上。
扎那么高不怕脱发秃头?还是仗着自己发量多。
不远处,谈稷心道。
方霓又刷了会儿手机,总感觉有人在看她,四处张望,结果看来看去都没发现有人在看她。
她怀疑自己坐久了都出现幻觉了。
眼睛却在这个时候被人蒙住了。
方霓怔了一下,下意识要去挣扎,就听得头顶有人问:“猜猜我是谁。”
“谈稷!”方霓不满地喊,把他的大手从脸上扒拉下来。
在她生气之前,谈稷轻俯下身,以一种半蹲的姿势握住了她的手:“不好意思,飞机误点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方霓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含笑的俊脸,忽然觉得满腔怒火都发不出来了,还有些讪讪的。
可心里还是有些郁气:“等了很久,8点出门,一直等到现在。”
“不好意思,我不对。”
“本来就是你不对。”
“嗯,我不对。”
陈泰在旁边默默看着,把头移开了。
没眼看。
跟着谈稷那么多年,他一直都觉得这位不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小白花。
可是男人本性似乎都差不多。
甭管再光鲜,再强势的男人,似乎都有头脑发热的时候。
陈泰觉得谈稷最近就有这种趋势,简直匪夷所思。
是年轻时拼事业反感这种麻烦的女孩子,现在年纪上来了事业稍稍稳固,想尝试一下回到年轻时的感觉?
似乎只有这种理由才说得通。
不然没法解释他大半夜跟人煲电话粥聊几个小时,这种以前女助理裙子短一寸、报告说错一个数据都要冷脸的阎王。
哪怕是以前谈过的,也都是他说一没人敢说二,公是公私是私,绝不干涉对方的圈子。
谈稷这个人看着风度翩翩,插刀的时候绝对果断又冷血,看着明理好沟通,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会迁就别人的人,他只是比绝大多数人更会伪装而已。
方霓这个小姑娘的某些行为,甚至有些“蹬鼻子上脸”。
陈泰只稍稍思考的功夫,前面两人已经手牵着手起来,依偎着往外面走了。
女孩靠在他身上,他揽着她,低头弯腰柔声细语地跟她说着话,偶尔弯唇一笑,很是倜傥。
方霓眼睛亮亮的,有时会睁大眼睛,显然是被他说的笑话或者故事吸引了。
陈泰:“……”
深吸口气,他默默提着行李跟了上去。
方霓在车上就睡着了,谈稷将她的脑袋搁在腿上,将自己的西装把她裹了起来,吩咐司机:“暖气打高点儿。”
“好的。”司机忙应。
陈泰在副驾座迟疑开口,询问是否回玉泉山那边。
“去玉渊潭那边吧。”谈稷道。
临近过年,他还得去拜访几个长辈。
方霓醒来时,屋子里很暗。
她在床上嘤咛着翻了个身,才发现这屋子不是住处的房间,而是一间很大的复古美式风格的套房,像是酒店的总统套房。
屋子里的窗帘都合着,唯有东南角的实木办公桌上亮着一盏老旧的台灯。
谈稷在办公桌后签署一份文件,神色专注,似乎已经坐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