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影子一前一后,也没人先开口。
直到走过这条街,周边几乎再看不见人影,一时只能听见行道树上断断续续的蝉鸣。
夜风越来越凉,躁郁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夏云端缓缓停住了脚步。
“把车开过来。”
她回头。
梁京云倏地抬睫。
“你要跟我走着回去吗?”
夏云端瘫着脸看他。
梁京云终于动了动,手还插在兜里没拿出来,脸上一副挺勉强的样子:
“你别误会,我是看你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在外不安全。”
夏云端点点头,“嗯,出于你‘邻居的善意’,我明白。”
“……”
眸底闪过一丝不自然,好在光线并不清晰,梁京云别开脸,也不知道往哪看,语气倒是挺理所当然:
“你知道就行。”
他说着转过身,走了没两步又偏头提醒:
“你就站这,别乱走。”
“……”夏云端白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学生。”
“以为都跟你似的。”
她小声吐槽。
梁京云大概没听见,懒懒拖着嗓应了声行。
他转过身往回走,长身鹤立,背影宽阔,肩部线条利落得挺拔。
夏云端侧眸,盯着他渐远的背影,不自觉飘开思绪。
没两秒,脑海不知闪过了什么,她蓦地开口:
“去天台只是想吹吹风,没别的意思。”
那道看起来松闲挺立的身形忽地轻顿。
他回头,和一米外的女孩对视一瞬,若无其事地向她摊摊手,语气散漫: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空气安静片刻。
夏云端垂下的眼睫轻颤,思绪复杂。
几秒后,她终于偏头。
看他一眼,叹了口气。
“……梁京云,别装了。”
第15章 嘴硬
15
是从什么时候觉察不对劲的呢?
是被他找上门,发现两人是邻居的那天?
或是更早,咖啡厅那次?
夏云端自认为自己神经并不算大条。
相反,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她是心思比较细腻的人,尽管过去或许很多人被她过傲的性子所惑,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只是不太能表达。
可就算在某些时刻不太会直白表达感情,但也绝不是感情白痴。
不然现在也不会成为所谓的情感向主播。
“但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就随便上来看看,没想到你真在。”
语气平静得像在说随便买了张彩票,没想到中了奖一样。
在苏女士眼里,梁京云就是个靠一张勉强看得过去的皮相,就把自己女儿迷得团团转的油嘴滑舌的坏小子。
“啊……是那个气泡音。”
理所当然的让苏燕还以为他是自己亲自雇来接送女儿的司机。
还真让你说对了。
“那你怎么……”
梁京云微顿,尾音上扬:
苏女士一开门,就能看见眉眼张扬恣意的少年一手拿着早饭,一手正给自己闺女打电话。
夏云端下意识点了下,不想忘了调低手机音量,苏女士的声音就这样在寂静的狭小空间响起:
红灯转绿,梁京云没驶动车,打断她:
没过一会,屏幕又冒出一条:
梁京云面不改色,真假参半,语气懒懒的:
他就这样将两人都心照不宣不曾提起的过往漫不经心地道出。
没有人想被前任看见自己过得不好。
他是不是就不知道尴尬这两个字怎么写。
苏女士听起来是松了口气,很快又语气歉疚:“对不起啊宣宣,妈妈不知道你在沂宁。”
车开得平缓,让人不自觉涌上睡意,她把头倚在窗边,缓缓阖上眼。
夏云端将手机放到耳边,偏了偏身。
自然的,平和的。
有时候真的想跟梁京云一样没脸没皮活一次。
“……气泡音?”
“我们就是打算带他回来上学。”
那头声音如涓涓流水,就这样淌进夏云端耳中。
“你怎么也在医院?”
话说一半,又蓦地顿住。
“没事,”夏云端另起话题,“怎么突然回来了?就你一个人吗?”
“……”
“宣宣——”
手机跟烫手山芋似得在手里嗡嗡地响,她不易觉察地按了按开关,试图将震动关掉,也没有要接起的意思。
夏云端静静点开消息,新消息的上一条仍是对面昨天发的。
夏云端沉默着,梁京云看来一眼,“不接?”
【最近有点忙,没看到消息】
夏云端:“……”
——【宣宣,妈妈回来了,跟妈妈见一面,好吗?】
可一瞬又意识到自己还在人家车上,她只能干笑两声:
她把对着她吹的风板往上推了推。
是一串没备注的号码。
尽管对方可能并不会幸灾乐祸。
车内一时安静,夏云端盯着窗外模糊着后退的,好一会,才想起来什么似得,偏头问:
顿了下,又补充:
从上车后就没见女孩出声,梁京云扫她一眼,随口道:
她分不清梁京云的意思,但知道自己当然不可能真让人下车等她打电话。
长睫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路边的夜灯明明灭灭地照在女孩小巧清秀的脸上,梁京云余光扫过,悄然关上窗。
“……”
夏云端当他是不高兴自己给他朋友取了外号,轻咳了声,转移话题:
车窗映出她缄默的神情,好一会,她才突然出声:
两人谈恋爱那会,双方父母都知悉对方的存在。
“明明的性格你也知道,太调皮了,我们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让他回来接受国内系统化的学习,你杨叔叔都托人找到好了,华礼双语幼儿园。”
夏云端从玩偶身上移开视线,一时有些分不清,他到底是有意,还是只单纯记性好。
夏云端觉得温度有些凉了下去。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不管事实如何,这番话都给她留了台阶,夏云端知趣地没再追问:
想要调音量已经来不及,夏云端连忙将手机按灭。
他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握着手机,冲那头大约是刚接通电话没多久的人“啊”了声,腔调懒懒的,也没顾忌来开门的长辈就在眼前,更没想过要调整一下自己此刻的形象,旁若无人地说了句门开了。
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直到那头终于从许久的沉默里发觉不对劲,苏燕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