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云脸色还臭着,冷哼,“他就不想上心,三天两头丢三落四。”
“我是老板,”梁京云说得缓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这话有多惹人妒恨,“有人给我打工。”
视线忽然落在某条建议上,一顿。
但他不是那种完全不会捯饬自己的那种男生,那会还留了鲻鱼头,戴个黑框眼镜,安静的时候还真有几分像日剧里的那些忧郁少年。
女孩点开这条评论下的回复。
夏云端瞥过他上上下下一些花里胡哨的零碎小配饰,衣领边甚至莫名其妙挂了个墨镜。
薄唇彻底拉成一条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不适不用勉强自己。”
“我还没穷到这个地步。”
“……梁京云?!”
“是我一个朋友喜欢,所以后来我也挺喜欢的,谢谢。”
他缓缓弯腰,视线跟她齐平,眉梢轻挑,嗓音幽幽,“不会想爽明天的饭吧?”
“前阵子刚买的,随便戴着玩玩。”
“我这两天有点不舒服,预约的医生刚好明天坐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另约个——”
她穿的是牛仔裤,布料磨得很,就这几步路已经走得她感觉要掉一层皮。
【鸽子滚出地球!】
梁京云没注意到此刻她神情微妙的不对劲,倒是在她话下眉梢轻挑。
她故作镇定,“看你好像也不会天天去你那私影里。”
洪睿达没觉察,当她真在夸自己,心情肉眼可见的高涨了。
然而现在……
洪睿达极力控制着自己得意的表情,佯装淡定:“是吗?可能是工作了成熟了。”
“谢谢。”
“不过你那朋友,平时去店里的频率高吗?”
——我很忙,就那天有空。
“还成我给他关照生意了?”
比起贺斐的店,他显然更关注她。
“倒是你,”杂乱的念头飞窜,她低头拿掉毛巾,放下裤腿,跟着起身,“你朋友不是还等着你送钥匙吗?你赶紧去吧,我没伤没残的,能走路。”
好一个随便玩玩。
“我爸住院了,”梁京云语气平淡,“我去照看了两天。”
今天就是个阴天,他戴什么墨镜?
他是学计算机的。
她不是该高兴吗?
梁京云果然扬扬声:
“……”
洪睿达这会的反应远比在手机里要主动热情。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脸游移到她窈窕的身段,最后盯在她白玉似得修长脖颈,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和她多熟稔般夸赞:
大数据精密的算法很快又给她推:
他一心想着附近有药店,都忘了现在还能直接喊跑腿。
把人送进电梯,夏云端这才又开始吸上冷气。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
一句那天有事怎么就这么难说出口。
夏云端自己都没觉察她的唇已经彻底耷拉了下来,她没什么表情地丢掉垃圾,回到家时还看见洪睿达发来的消息,命令式的语气,叫她别迟到。
见女孩接了花,洪睿达不明显地松了口气。
“听说你喜欢这个。”
身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下,大概是有谁给他发了条消息,他垂睫看了眼手机,按着屏幕语气冷淡地回了句“十分钟”,没再看她,转身往外走去。
黑白的眸,微红的唇,姣好的曲线,配上她今天的穿着,散发出一种成熟又随性的女人味。
“没关系,”夏云端打断他,冲他笑笑,看起来很是体贴他,“我不点也不要紧。”
五分钟后回到家,她也下完了单,迅速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她拿冰水冲了冲毛巾,全部浸湿了才躺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覆上两只膝盖。
他不经意地又在她面前拱了拱手腕。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当时心情不爽极了,刻意晾了她几个小时才回。
“我是说,”
当时几人的对话在这番背景下清晰过来,他缓缓理出前因后果来:
可得到的这个反应和结果——或许是她本就心虚——夏云端一时只觉得胸口像涨了气,闷得她有些烦躁。
她没回。
当初被那么多人羡慕嫉妒又如何,最后还不是分手了。
她眼睛都没眨一下,坐下,张口就来:
毕业两年,她其实都有些记不清洪睿达的样子了,夏云端进门后,四处环视了圈。
夏云端一眨眼,顺水推舟:“那天我问你能不能换个安排,你似乎更在意时间。”
他直起身,掀起眼皮,语气也跟着淡了些,“让方绒陪你去。”
洪睿达把花递上前,表情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倒还在笑:
夏云端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化解这个该死的巧合,回复也变得心不在焉:
“多大点事,”夏云端面不改色,“等你买回来的时间,骑手都能送上来了。”
隔日,夏云端就近从衣柜里拎出套常服,连妆都只是打了个底就出了门。
——或许可以换个安排?
夏云端捧场:“这是山度士吧?挺好看的,不便宜呢。”
那她跟梁京云说那天有事,转头又出现在他朋友的咖啡厅,要运气不好被发现了,她得被蛐蛐成什么样?!
梁京云视线下落,“你的腿——”
发觉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夏云端避开他的视线,捏紧了毛巾,“自己当老板挺好的。”
他就知道自己的眼光不差。
“你……”
谈过有钱的男人,看不上他,他当初还觉得郁闷,被她当面拒绝侮辱后也记恨过她一段时间,无数次想过该怎么报复她,现在却觉得再正常不过。
夏云端凑近了才认出是卡地亚山度士。
夏云端表情一僵,手指又没忍住点了进去。
“所以是,你陪方绒去相亲,结果被他缠上了?”
洪睿达愣了下,下意识道:“你怎么不早说?我就不约你在咖啡厅了——”
那她到底在烦什么?
夏云端撞进他漆黑的眼底,脑海一闪而过自己的计划,正想着该如何自然地开口,又在收回眼神的下一瞬注意到他微青的眼袋。
他笑着抽出一旁的菜单递上前,主动问:“你喝什么?”
“开了一个月,还没我进店的次数多,”梁京云语气凉凉,答完又侧眸看她,眉梢轻动,“怎么?”
她知道梁京云的性格。
梁京云敏锐地觉察了什么般眯起眼,目光透着审视,慢慢重复着她的话,尾音上扬:
结果是她要的,他说的话就算拎出来分析也并无不妥。
又听她似是不经意地问了嘴:
“……”
点进去,热评第一条就是:【博主是人?】
然而这话听在洪睿达耳中,却换了番含义。
听说?
夏云端:“……”
他跟梁京云,就是差在一个有钱的爹。
话音都未落。
全然拒绝失面子,总要象征一下表示自己接受了好意。
梁京云沉默两秒,夏云端顺手拧上水瓶,连着毛巾一块拿上,推着他往外走,“哎呀,真没事,毛巾和水我拿走了,不介意吧?”
褪去了大学些许稚嫩的眉眼,夏云端现在的眉骨更精致了。
——抱歉,我可能不太方便。
她揉了揉后颈,短促的尖鸣下,电梯门打开,她本能给来人让开位置,往旁边避了避。
“上次算是巧合,我们没有别的联系。”
零零散散的小菊和桔梗里夹杂着盛放的天竺葵,夏云端呼吸蓦地轻滞,身侧的手指一紧,心彻底沉下去。
两分钟后,在感觉自己完完全全被报着身份证骂了一通后,女孩面无表情地退了出来,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般,厚着脸皮往下刷。
还好当时她回复得含糊。
刚点开小某书,主页就仿佛读了她的心似得,推来一条视频标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