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不能这么算。
按照射雕、神雕和倚天屠龙这种同世界观的情况,更多人耳熟能详的四大名捕的故事也在这个时期,而当前时间线上,甚至可以说是跟王小石卖字画同时间发生的正是——
逆水寒。
几乎正是在王小石于黄鹤楼遇到走马卖解的厉单厉焦红兄妹的同一时间,代表傅宗书卧底进入连云寨的顾惜朝,挑拨起了连云寨两位寨主对大寨主戚少商的不满,发动了此次叛变。
如今已到七月,这场叛变已成定局。
站在戚少商这一边的寨主大概只剩下了一位,正在庇护他潜逃。
好在当年与戚少商一道创立小雷门的大当家雷卷领着手下赶来救援。
戚少商的红颜知己、一手创建毁诺城的息红泪与他名为敌对实为守望相助,同样在此时出手协助。
与戚少商亦敌亦友的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插手了傅宗书手下黄金麟、冷呼儿对戚少商的追捕。
原本是担负起捉拿戚少商责任的无情总捕,在调查清楚了戚少商和顾惜朝各自在连云寨中的所作所为后,决心宁可冒着得罪蔡京和傅宗书的罪名,也要协助戚少商洗脱罪名。
汴京城中小侯爷赫连春水因受息红泪之邀,同样站在了戚少商的这一边。
以上种种,看起来是一人遭难八方来援的情况。
只可惜这并非是一个完全童话结局,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故事。
傅宗书锁拿了捕神刘独峰的亲友,勒令捕神带上捕神六宝和六位手下前去攻破毁诺城。
黄金麟和冷呼儿的师父常山九幽神君也带着门下弟子前来。
再加上一心出人头地,要靠着戚少商的人头和连云寨的业绩平步青云的顾惜朝。
这些人的相继登场,让这一番波折中实在是死了太多人。
尤其是无辜受到连累的南寨寨主殷乘风,在无情此前调查解决的阴阳人奚采桑一案中,因为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之死本就处在万念俱灰的状态,如今也为朋友付出了一条性命。
捕神受制于人不得不出手,但到底是为了阻拦九幽神君而与对方同归于尽。
但要戚寻觉得,最无辜的无疑还是毁诺城。
这个本就庇护了北宋末年乱世,为世事磋磨而无力活下去的女子的地方,被攻破碎云渊后,再如何有刘独峰的严禁杀人更严禁将这些被捕获的女子当做玩物。
但刘独峰到底无法限制所有人,他也不是这一次的敉乱总指挥!
而哪怕是最后成功从毁诺城中逃出去的姑娘,又当真能撑到戚少商息红泪等人被洗脱罪名的数月之后吗。
七月,七月……
戚寻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却还大概记得那个最凄美的场面。
沈边儿和秦晚晴为了掩护雷卷和唐晚词,在大火之中顶替二人火焚而亡,正是麦子金黄之时。
无论是易水之南的南寨,还是临近宋辽边境的连云寨都在北边,麦子成熟的时间在九十月份,折算农历时间往前推一点——
或许还来得及!
跨海飞天堂副本的关键npc现在再怎么半死不活、咳嗽低头,应该还死不了,但毁诺城这是真的要死人了。
戚寻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书里动辄将女子作为牺牲品的情况,能救自然要试试救一救。
有神水宫中习武成长的这段日子后更是如此。
但她也很清楚,光是自己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闯过去没有一点用处。
这个世界,即便真正魔幻高武到修仙地步的是群雄围攻的关七、甜山之役的元十三限以及杀父之后的方应看,第一梯队的高手也绝对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应付的。
在逆水寒中战力天花板无疑是——
九幽神君。
他甚至一度和诸葛神侯争夺国师太傅的名号。
他门下的九个弟子在四大名捕所处理的十三凶徒一案中被杀了两个,那还剩下七个。
而这七个都不是什么
省油的灯。
此外,刘独峰虽然和九幽神君敌对,但那也是在攻破毁诺城,甚至已经捉住了戚少商之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可依然算是敌对阵营。
如果说最不科学的消失是关七被UFO带走,那么全书之中最不科学的武器在戚寻看来有两个。
一个是孙青霞手里那个,可以从琴转为机关枪的“腾腾腾”,简直可以说是提前进入热武器时代。
还有一个就是刘独峰的捕神六宝。
这六件东西就没一个正常的。
可以让人全身麻痹三天的秋鱼刀是鱼背里塞了一把刀,实际上本质是一条鱼。
轩辕昊天镜可以将攻击反照回去。
越听越像是个奇幻不像是个武侠。
虽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实际出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这么离谱的本事,戚寻觉得,她还是不要用自己可爱的脑袋去测试真假比较好。
所以她需要拉一个工具人,还得是个好用的工具人!
这个工具人当然不能是苏梦枕这种当前情况下并不适合离开京城的。
得另选一个人选才行。
而她可没忘记,在这个世界,温寻这个身份是意外,实际上另一个东西,或许说另一样武功才是与此地联系更深,也更适合用来当做一个借口横插而入的。
就是天羽奇剑!
说干就干!
戚寻理顺了时间线和自己的头号目标就行动了起来。
已经经过了几个副本,她对伪装自己和烘托神水宫逼格这种事情简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
等到半个月后她抵达汴京城的时候,已经和此前完全不是一个形象了。
王小石在汴京卖了第三个月的字画。
他年轻、英俊又有一身好武功,师从天衣居士许笑一,这可比绝大多数武林人士的背景要强得多了。
除了温柔这种不仅可以拼爹,还可以拼师父,甚至可以拼师兄的。
此前跟着许笑一居住在白须园中的时候,他其实并不需要操心如何生存,时常和他师父来往的那个大和尚就会将银钱和饭食送来。
顶多就是需要想想如何养好师父的那只鸟。
至于师父和师娘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他这个晚辈可以多加置喙的。
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
虽说只是到京城来碰碰运气,王小石其实并没想到,在京城此等粗综复杂的环境中,一个并无门路的人要想出头居然会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京城里是不能随便靠着杀人来扬名的。
这里并不只是遵从武林规矩。
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甚至很普通的人,背后都可能挂着长长一串的背景,就像九幽神君的某废柴徒弟,实际上是权相傅宗书的小舅子一样。
在这里杀人,被杀的人背后的势力会来找麻烦,以朱月明为首的刑部势力会找上门来,宫廷供奉的高手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还有四大名捕所在的六扇门会来评判公允。
至于无时无刻不在争斗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那是另外一回事。
两方都有朝堂中的势力支撑,现在正是京城里吃俸禄的大爷们想看到汴京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时候,自然由着他们斗。
何况这些武林人士斗完了精力,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去做什么侠以武犯禁,把剑指向他们这些个官员脑袋的事情的想法了。
这些都与现在还未遇上苏梦枕的王小石和白愁飞没有关系。
京城里的开销是很大的。
虽然不像是现代生活在北上广深的生活成本,但这两位本事人现在都被京城所排斥,更加上白愁飞心高气傲,绝不肯低头
,他们抵达京城后很快用完了银两,现在只能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
白愁飞的字画不错,可以换钱。
王小石给人接骨疗伤的本事也不错,同样可以换钱。
等他从回春堂的药局东主这里领到了今日的工钱,便去顶替白愁飞的位置替他叫卖,让白愁飞能有一点在旁绘画补充货源的时间。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戚寻。
当然准确的来说他也不知道眼前姑娘的名字。
对方的打扮有些奇怪。
她身上的白衣蓝纱看起来还有点像是中原的衣着,身上却带着岭南侗族的银饰。
在她鬓边垂着两缕头发并不是黑色,而是银白色,这两缕白发间编织着浅蓝色的布条,剩下的头发间则混着一缕墨蓝色,其间佩戴的银制发饰带着一种奇异的宗教风味。
王小石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显得太过失礼,从她勾勒了两道藏蓝色纹路的眼下挪了开来。
他必须承认,即便有这两道怪异的仿佛海浪的纹路,那依然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甚至因为这种特殊的打扮,而有了一种仿佛邪性神性兼具的美感。
好看的人穿什么大概都是好看的。
直到她伸手去拿摊子上的书画的时候,王小石才留意到,在她的手腕上并不是个银制手环,而分明是两条银蛇。
判断蛇有没有毒这种事情,王小石还是有这个本事的。
他当即反应过来,这只看起来弱质纤纤,白皙如玉的手上缠绕着的,正是两条有见血封喉剧毒的蛇。
苗疆!
这是王小石的第一反应。
但她和苗疆又有些不太一样。
她身上带着一股子奇怪的水汽,仿佛凝结在了她的面容和衣衫首饰之上,说是居处在山林之中的苗疆姑娘,反而更像是生活在水上。
“小哥,我跟你打听个事。”
站在摊前的姑娘开口就是一口让人觉得腔调有点怪异的声音,也将王小石胡思乱想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他将警戒的目光从那两条看起来随时都会朝人啃噬过来的蛇,转移到戚寻的手上。
看着手而不是脸自然是因为在她的手上拿着一枚银锞子,以及一张画作。
王小石是个奇葩。
他可以在长到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失恋十五次,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忘记眼前出现的是个难得的美人,而只是个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