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杰森一把拎起小丑的领口，不顾绳结的阻力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冰冷的木仓口抵在他温婉而狰狞的脸上，嘶哑的道：“我以为……我是你让他伤害的最后一个人。”
　　显而易见，杰森在逼迫他做出选择。
　　蝙蝠侠咬紧牙关，他仿佛感受到有谁对着他的面孔打了一拳，又好像有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心脏，让他胸腔胀痛。
　　而杰森仿佛还嫌他们之间气氛不够激烈，不够一触即发，他把木仓丢给了蝙蝠侠，神色狠戾、一字一顿的补充道：“要么杀了我，打中我的头，要么让我杀了他。”
　　他的胸膛在剧烈的起伏，周身的气息暴戾而又冰冷，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能牵扯到蝙蝠侠感知危险的那根神经，显然是真的动了杀意，但是他也同样痛苦不堪。
　　阿十六心疼的要命，又不敢说话，她知道杰森有多么看重蝙蝠侠，并且对他的感情非常复杂，如非必要她不想打扰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杰森和蝙蝠侠对话的时候，他们话只说一半！好像自带双方通用密码似的，阿十六听不懂。
　　小姑娘听天书似的，听着杰森和蝙蝠侠就“能不能杀人”的话题展开辩论，越听越觉得他们关系不简单，甚至还很亲密。
　　而小丑呢，他被杰森用木仓指着已经秃了的脑袋，在这种一触即发的时刻，这个疯子还笑了出声：“我喜欢这个游戏！”
　　他惨白的面孔上看不出半点受到威胁或者濒临死亡的慌乱表情，反而充满了疯狂、戏谑……甚至是心满意足的诡异神色。
　　阿十六：“……”这疯子，是傻了吧？
　　就算不怕死，难道他就不怕迎来一顿蝙蝠侠和红头罩混合双打吗？他太欠了！
　　真的，蝙蝠侠不带着罗宾去阿卡姆拜访一下，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五蝠临门。
　　可小丑就是作而不死，杰森的木仓口和他光秃秃的后脑近在咫尺，无论是滚烫的木仓口还是火药味都激的人头皮发麻。
　　而蝙蝠侠拿着杰森丢给他的另一只木仓，除了口头教育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
　　阿十六：“？？？”这是个理论派？
　　口头教育有个锤子用啊，他听吗？！
　　阿十六终于忍不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拉了下杰森的衣角，提醒的道：“那个……大灰狼，我觉得他是默许了吧？你看这么半天，我觉得都够你捅死小丑七八次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蝙蝠侠，震惊的发现对方居然有一个英俊的下巴，连忙小声补充：“给人家一点面子，你懂的，毕竟是有名号的大侠，有些话摆在明面上不太好。”
　　杰森：“……”他的小猫太傻白甜了。
　　真的，要不是他太了解老蝙蝠的作风和坚持，阿十六这番话说的他都要信了。
　　可事实上的确是这样，蝙蝠侠留给了他杀死小丑足够的时间，这不仅是他在逼迫蝙蝠侠做出选择，蝙蝠侠同样也在赌。
　　或许……他们比了解自己更了解对方。
　　杰森咬了咬牙，他没有任何结束的打算，在蝙蝠侠转身的那一刻，他的理智和疯狂同时站在了悬崖上，催促着、让他吐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用一种伤人的姿态。
　　“如果你不阻止我，那他就死定了。”
　　他伸出舌尖，桀骜又讥讽的舔过干燥的唇面，用一种接近于挑衅的姿态道：“哪一样更让你愤怒？是这个人渣的死，还是你最失败的弟子，居然敢违抗你的命令？”
　　蝙蝠侠一言不发的转过身，他看起来似乎是失望极了，这种态度无疑比任何讽刺更让杰森痛苦，他红着眼眶调转了木仓口，然后对着蝙蝠侠的肩头开了一木仓。
　　他在颤抖，这一木仓当然没能打中。
　　下一秒，一只蝙蝠镖射中了他握着木仓的手，在阿十六的惊叫声中，蝙蝠侠疲惫的道：“我从不觉得你是失败的弟子。”
　　说真的，如果这句话不是伴随着蝙蝠侠强壮有力的大腿一起到来，就他这个诚恳的小态度，阿十六简直就信了他的邪。
　　蝙蝠侠的速度太快了，他们动手几乎就在一瞬间，战五渣阿十六根本反应不过来，她甚至都还没进入剑舞状态，一切就都结束了……在他面前，她根本无法自保。
　　而杰森被踹出去了好几米，直挺挺的撞在改装过的浴室墙上，那些伪装全被撞掉了，露出他离开之前的布置——一个读作定时炸弹写作礼花的装置，万圣节吓唬人用的，被红头罩套了个改装过的壳子。
　　看到定时装置的计时是二十秒，蝙蝠侠毫不犹豫的想要剪断连接线，然而被杰森丢到一旁的小丑狂笑着阻止了他：“别这样，蝙蝠！戏剧一点，我喜欢这个结局！”
　　杰森几乎站不起来，疲惫的靠着墙壁坐下，而阿十六抽噎着给他刷了治疗，把自己埋进他怀里：“对不起呀，大灰狼，我再也不跟你夜巡了，我好像高估自己了。”
　　杰森摸了下她的发顶，看着倒计时走到五秒钟，而蝙蝠侠一拳揍倒了小丑，没什么情绪的扯了下嘴角，道：“怕不怕。”
　　“不怕，我可是瘦西湖最勇敢的七秀战士，就算是……总之我不怕，还很喜欢呢。”
　　阿十六知道内情，但还是配合着杰森演戏，还不忘呸一下小丑，小声bb：“你看他高兴的，他当然快乐了，原本就他一个要死，现在大家一起原地去世，不亏哦。”
　　她的话音刚落，蝙蝠侠就把碍事的小丑放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然后他一个箭步冲过来，左手杰森右手阿十六！跳楼！
　　被留在定时器旁边的小丑：“？？？”
　　阿十六也：“？？？？？”
　　阿十六被他有力的胳膊禁锢着，大轻功根本放不出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眼泪都快出来了：“啊啊啊啊啊啊放手放手！！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
　　在阿十六变了调的哭腔中，蝙蝠侠身后的机关斗篷猛的舒展开来，结构和唐门飞鸢一般无二，带着三个人轻松落了地。
　　变故几乎只在一瞬间，阿十六落了地还惊魂未定，哭着道：“……吓、吓死了。”
　　她的眼前一黑，腿还哆嗦着就被蝙蝠侠压在了怀抱里，和她一起的还有杰森。
　　预想中的爆炸声没有传来，蝙蝠侠抬起头，几条彩色的礼花纸条落在他的披风和身上，夜空依旧寂静无声，没有任何爆炸过的痕迹或者预兆，他下意识的去看杰森。
　　“……”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到地面上，杰森徒劳的抬起手臂蹭了一下，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眼泪，他眼眶通红的注视着蝙蝠侠压在自己上方的身影。
　　他的选择毫无疑问。
　　杰森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让人悲伤的笑容，哑着嗓子轻声道：“嘿，布鲁斯。”
　　他说：“我养了猫，资金可能不太够。”
　　“……”
　　蝙蝠侠的神色无比复杂，他的嗓音同样嘶哑，沉声说道：“这笔账之后再算。”
　　“现在……欢迎回家，杰森。”


第87章 喵萝x外星人（一）
　　明教总坛，圣墓山。
　　大漠一望无际, 孤月高悬, 宏伟壮丽的明尊塑像前一片呼呼风声, 不过多久便有裹挟着尘土的风沙侵袭而过，冷极了。
　　“呼——肯定是我在中原待的太久了。”
　　哪怕寒暑不侵, 阿萨尔也忍不住呼出一口白气，不怎么适应的小声抱怨：“不然怎么会觉得有点冷，扬州姑娘就是娇弱！”
　　此处扬州姑娘的代表是阿十六, 阿十五不算在内, 武疯子阿十五都不算姑娘。
　　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 虽不比歌朵兰大沙漠 —— 明教法王之一的夜帝卡卢比就是歌朵兰大沙漠的跋汗族人，听闻那里日间岩石之上可烤熟生肉, 夜间滴水成冰片刻便能把人冻僵, 不过想来也相差无几。
　　但对于明教的喵喵们来说, 昼夜温差远不如沙尘暴的威胁更大, 譬如此刻，除了阿萨尔之外, 塑像下还跪坐着几个绯红衣裳的小喵萝, 都是金发碧眼的小姑娘。
　　她们的穿着一般无二, 很是轻薄, 都是明教破虏套, 衣裙上叮叮当当缀满了金银宝石，兜帽上竖着两只尖尖的猫耳朵。
　　这是伊利亚斯的任务，明教弟子们平日里多住在圣墓山下层, 只有参拜明尊才会到中层来，小喵萝们刚作了揖，正准备诵读圣典大光明录，可一点都没觉得冷。
　　阿萨尔也是其中一个，她是一只会说中原官话的喵，师承于黑暗中的妖灵，夜帝卡卢比，黑夜乃是她最为熟悉的沙场。
　　真的，如果不是在中原的时候跟着多多在扬州蹭吃蹭喝、喝酒玩猫打奶秀，玩出了时差，她现在应该是最精神的时刻。
　　想起小伙伴儿多多，阿萨尔的情绪有点沮丧，也不知道多多去哪里了，信鸽都找不到她，就连阿十六也不回信，她不过才回来了几日，怎么大家都人间蒸发了。
　　阿萨尔去中原的事并不稀奇，但是小魔王阿萨尔怼天怼地无所畏惧，不过是去了趟中原回来，怎么就开始神奇不属了？
　　察觉到其他同门“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什么”以及“丐帮狗比”的目光，小魔王阿萨尔恼羞成怒的一抬下巴：“看什么看！”
　　她是个过分美貌的小姑娘，比起中原人，她的肌肤要更加白皙，轮廓也更加深邃，柔软的、微卷的浅金色长发像是揉乱的月光，一蓝一绿的眼眸更像波斯猫了。
　　喵萝们竖着耳朵笑成一团，还不忘叽叽喳喳的调侃脸皮薄的阿萨尔：“在看我们的小魔王为了一个狗比丐帮辗转反侧呀。”
　　“谁会为了一个狗比丐帮辗转反侧……”
　　阿萨尔的耳尖红了，有点别扭的哼了一声，被戳中了心思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强撑着没有直接承认：“想多了，就是普通朋友……顶多一起喝过酒，打过奶秀。”
　　小魔王阿萨尔，傲娇典型代表人物。
　　小喵萝们交换了一个很懂的眼神，配合的道：“好，她是阿萨尔的普通朋友。”
　　然后一个挨着一个的围在她身边，笑吟吟的道：“所以就不要别扭啦，回去再给她写信好不好？再不读大光明录，等下要耽搁给试炼中的师兄和师姐们送食物了。”
　　哦对，她们今日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阿萨尔连忙跪坐下来，跟着其他小喵萝念：“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
　　她的嗓音并不像其他萝莉一样娇憨柔软，官话的咬字也不甚清晰，听着十分有趣，带着一种奇怪的韵律，像是某种特殊的歌，听着像是被小猫用尾巴扫了耳尖。
　　她不过念了两句，身后突然有一只毛乎乎的小爪子伸过来，张开粉嫩嫩的梅花垫，用爪交无聊的勾着她的衣裙挠了挠。
　　小喵萝睁开一只眼，警告的凶了一下捣乱的小坏蛋，继续道：“同心同劳，怜我世人，飘零无助，恩泽万物，唯光明故……”
　　小猫爪的主人不满的喵嗷一声，把自己整个都扑了过来，锲而不舍的翻出雪白的毛肚皮，试图勾引专心读圣典的主人。
　　不只是球球在捣乱，同门们的身边七七八八的围着一群昂着下巴的小猫咪，小家伙们仗着自己可爱，娇气的喵嗷喵嗷。
　　换个猫奴过来，它可能就成功了，但阿萨尔是个犬科控啊，明教到处都是猫，皮毛丰厚帅气英俊的大汪才是她的真爱。
　　同为猫科的阿萨尔冷酷无情：“球球，别闹啦，我读过了圣典还要去给试炼中的师兄和师姐们们送食物，等下再陪你玩！”
　　球球睁着一双湿漉漉的、和阿萨尔配色一模一样的蓝绿猫眼，叫：“喵喵喵！”
　　嗯？球球的叫声有这么低沉的吗？
　　阿萨尔狐疑的一转头，身边果然蹲着一个露腹肌的喵哥，一边憋笑一边捏着嗓子在她耳边学喵叫，促狭道：“喵喵喵！”
　　阿萨尔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喵哥大为不满，使劲儿搓了搓她的婴儿肥，气哼哼的道：“小魔头，太无情了，大半年不见了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师兄啊！”
　　“几个菜喝这么多？半个月前还是我帮你忽悠军爷买切糕的，你都没给我分成。”
　　阿萨尔怼天怼地：“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我还要做任务。”
　　“孩子长大了，再也不是当年怕光怕火会缩师兄怀里哭的小宝宝了，师兄心痛。”
　　喵哥骚气蓬勃的西子捧心，然后在阿萨尔“你是个傻x吗”的目光中恢复正经，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师兄也是给你个心理准备，现在说正事，师父他有任务给你。”
　　阿萨尔的师父夜帝卡卢比，出身于歌朵兰大沙漠，暗杀术冠绝大唐，他暗夜一击，即便武功高他一筹之人也难以抵挡。
　　而阿萨尔……本来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信心的，她接的悬赏任务不过三五，但个个都是麻烦角色且从无失手，直到跟那个唐无乐的弟子对上，阿萨尔年轻气盛，又没有对方的暗杀经验丰富，吃了个暗亏。
　　卡卢比受于睿邀约，几乎是飞去的纯阳，而阿萨尔任务失利，又跟不上师父的脚步，自己赌气去扬州散心，结果又被雷电法王阿十五按在地上锤，她本来就心高气傲，接连受挫之下，都快被打自闭了。
　　小喵萝不太高兴：“师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