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也换了便装,只带着墨香墨菊二人。康熙身边只带着魏东亭和图海以及另外两名侍卫, 几人备了几匹好马, 离开摆样子的大部队, 一路到了五台山下。
落在后面的图海说道:“真没想到三格格体力这么好,能跟得上咱们的速度, 而且看起来还游刃有余。”
魏东亭看了看他说道:“你以为阿哥格格们的骑射课是白练的吗,在所有格格当中,咱们三格格的骑射课一向是最好的, 甚至比一些皇子贝勒都强。”
康熙在前面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勒马回头笑道, “何止是三格格,你们看她的宫女们也是不累不喘, 朕记得她们二人都是武将世家出身吧?”
墨菊墨香看了看建宁, 答道:“回皇上, 家父是绿营统领图里珅, 我们是姐妹。”
康熙说道:“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这身体素质就是不一样!这一路走来, 朕都有些乏了, 你们竟然好好的没怎样。”
两女说道:“皇上谬赞了。”
建宁说道:“皇帝哥哥, 你还没见识过墨菊墨香的真本事呢,我的这两个女官,每一个都顶得上一名朝廷的将军。”
康熙摇头失笑, 图海魏东亭等也不太相信,觉得她过分夸大其词了。
建宁看出他们的怀疑, 说道:“我这样说你们自是不信,等你们自己见识到了,就不会觉得我是自吹自擂了。”
五台山下有一间小店,店前已经坐了人,两桌全是喇嘛。
店里的老板见到又有客人经过,连忙热情的上前招呼:“几位客官来打个尖儿吧!再往前十里才有吃饭的地方,这眼看日正当中,不如到小店先吃一口热乎的饭菜。”
众人等着康熙拿主意,魏东亭说道:“主子您看先在这休息可好,若是不在这儿,中午咱们只能吃些干粮了。”
康熙率先下马道:“好吧,今天中午就在这里用饭了。”
店老板极其热情地把他们一行人领到一张空桌子旁,说道:“几位客官坐这儿吧。”
魏东亭道:“我们有人多,这么小的桌子怎么能坐得下,老板,还是再加一张桌子。”
那店老板说道:“请客官体恤体恤小的,正赶上饭口,实在是没有桌子了。”
康熙挥挥手说道:“无妨,咱们就都坐一桌,挤一挤还暖和些。这店只有这么大,放眼望去就能看到头,你让他从哪儿再弄一张桌子去!”
魏东亭和图海等人连忙说到:“奴才怎么能和主子一桌。”
康熙说道:“诶,出门在外就别那么多讲究了,照我说的做。”
“是!”
那店老板听到他们的对话时,不由得多看了康熙几眼,眼中透着藏的极深的打量,掩盖在他忠厚朴实的外表之下。
男人们顾着说话没注意到,建宁看了看店老板和店里的几桌食客们若有所思。
不康熙身边有几个大内侍卫在,一路上还有魏东亭布下的暗线跟着,应该出不了大麻烦。
众人都坐下之后,随意的点了些吃的,在这种乡村野店,只能店里有什么点什么,有酒有肉,对众人来讲就是意外之喜。
建宁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可是遇到了不少赶往五台山的喇嘛,不知道他们大批集结,到底有什么活动。”
康熙给她解释道:“五台山是佛家圣地,这里与别处不同,无论是藏传佛教还是天竺传来的佛教,都很兴旺。难得的呈现青教和黄教并存的景象,所以有喇嘛前来朝圣也并不奇怪。”
建宁说道:“就怕他们不是来朝圣的,而且人也太多了。”
墨菊这时说道:“奴婢觉得,这些喇嘛应该是个个身负武功。”
为了方便赶路,也为了到清凉寺见顺治,建宁和两个宫女穿的都是男装。不过她们毕竟是女子,与几个挺拔的男子同路更显得身材娇小反差严重。
特别是建宁,穿起男装也是唇红齿白。这一路上常常被人有意无意的打量,也都习惯了。
不过,隔壁桌的那几个喇嘛的视线也频频看过来,这就有些不对劲了吧。
魏东亭他们一路不会去主动惹事,但是有人对主子们不敬,也绝对不会姑息。
此时,魏东亭就拱了拱手说道:“几位,不知道我这位小兄弟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你们既然是出家人,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视的道理吗,那样盯着人家看未免太没有礼貌了吧?”
墨菊墨香也上前一步挡在建宁身前,以保护者的姿态挡住别人的视线。
谁知道那喇嘛可不是善茬,凶神恶煞地说:“老子看了又怎么样!”他同桌之人明显和他一个鼻孔出气,甚至有人拍桌而起,打量建宁一行人,眼中透着贪婪。
虽然尽量一切从简,衣服的颜色花样尽量向普通人靠拢,但是有心人仔细观察,细节之处没那么容易遮掩,康熙等人的衣料都是上好的贡品,哪是普通人能穿的。
他们的着装派头证明是不缺钱的人,自然引人觊觎。
而那十几个喇嘛从藏边过来,也是无所约束,夺人钱财的事儿相信没有少做,所以把建宁康熙一行人当做肥羊了。
康熙被他们的态度惹毛了,挑眉道:“我到是头一次遇见自称老子的出家人,看来他们参禅的功夫还没学到家,魏东亭,你教教他们!”
“是!”
双方一触即发之时,店老板和伙计们对视一眼,连忙上前劝道:“客官您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还望互相体谅体谅,今天的茶水都算我的。”
徐天川假扮的伙计在几个喇嘛面前,不动声色的徒手掰断了一块桌角,那些喇嘛们才又不甘不愿的坐了下来。
康熙体恤自己的子民开店不容易,也挥挥手,让魏东亭等人先这样算了,等离开这里,如果那些喇嘛们仍然胆敢不敬,再教训不迟。
建宁看了一眼那个小二的背影,若有所思。不一会儿这边要的菜已经上齐了,老板眼看着他们用银针试过了无毒,康熙已经举起了筷子,带着店伙计刚要下去,只听得一声:“等等。”
他满脸堆着笑回头,发现出声的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小少爷还有什么吩咐?”
建宁说道:“只是想向老板你打听一下,听说山西首富家缠万贯,还给当今皇上送了一套别苑当行宫,我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老板没想到建宁会问这个,一时倒是答不出来,“这……客官,小人一心在这儿山脚下经营小店,也不怎么关心外面的事,所以不太清。”
建宁说道:“你先下去吧。”
康熙眉头凝重,等那店老板走远,低声道:“你觉得他有问题?”
建宁说道:“本省之人,就算是个孩童,也可以轻易说出首富的名字,这种大人物一定是被人津津乐道的谈资。就算我只听了一次,那名字也没理由记不住。
康熙说道:“他们就在五台山下开店,香火这么鼎盛,怎么可能没听过呢。”
魏东亭恍然大悟说:“除非他是和我们一样,刚到此地!大家打起精神,保护主子!”图海等闻言都手按腰刀警戒起来。
店老板玄真道长和伙计见到行迹败露,也顾不得他们没吃下了蒙汗药的餐食,纷纷拔出武器,凶相毕露,向着康熙这边杀了过来。同时喊道:“天地会的英雄在此,鞑子皇帝休想逃走!”
康熙带出来的大内侍卫也都是武功高手,只是一边杀敌,一边又担心康熙的安危,导致和对方僵持不下。
建宁看到这种局势,高声道:“魏东亭,尔等专心御敌,这边有人保护。”又对墨菊道:“你去帮帮他们。”
第172章 刁蛮公主22
魏东亭一边御敌一边探底道:“尔等是何人,可知道你们这么做, 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
玄真道长冷笑道:“天地万有, 恢复大明, 灭绝胡虏,是我们的使命!”
魏东亭同样冷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天地会的反贼!”一刀毫不客气的劈了过去。
康熙站在战圈之外, 脸色阴沉,一手拉着建宁说道:“别怕,这些人虽然武功不弱, 侍卫们也能将他们拿下。”
而且墨菊的身手不在魏东亭之下, 她的加入对敌方造成了很大不利。
康熙看着眼前的情景, 并不是担心自己的安危,而是心中生怒, “只是朕没想到, 这朗朗乾坤之下, 竟然还有人胆敢出来行刺, 难道我这个皇帝做得很失败吗。”
他一直以为他继位亲政以来,施行轻徭薄赋, 减除之前不得人心的政令, 很为老百姓们考虑, 可以说是爱民如子,应该很受老百姓的爱戴才对。
建宁看了看康熙的脸色,轻声说道:“经过这些年的休养生息, 大清国已经站稳了脚跟,这样一直执着于恢复前明的人毕竟是少数。”
说实话, 她真怕康熙的一番爱民之心因受到这突然来的刺杀而受挫折。
自古做皇帝的人大多随心所欲,虽然开始都想做个明君,可是在执政的后期,就会越来越走向奢靡享乐。
康熙是个难得有的雄才大略,又十分勤勉的皇帝,日后会带领中国人度过很多难关,将中原的经济发展到空前,没必要为了几个反叛之人耿耿于怀。
旁边的食客喇嘛并没有走远,而是就在不远处看了一会儿战局,他们互相低声用藏语商量了几句,再看向康熙和建宁时已经目露凶光。
原来是想趁人不备来偷袭打劫。他们虽然会些拳脚功夫,但以他们的粗劣身手,根本无法突破墨香的防线,何况另一边的大内侍卫已经占了上风,将参与刺杀的人一一拿下,看到有人要对皇上不利,自然是誓死保护。
魏东亭布下的暗卫也已经到了,他们这一边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力,都大占上风,魏东亭说道:“主子,所有叛党以及那些强盗喇嘛都已经捉拿住,要如何处置他们,还请主子示下。”
康熙说道:“先把那个‘店老板’带过来,我要问他几句话。”
“是。”魏东亭依言押来一个人。
玄真道长梗着脖子,一副誓死不屈的样子。
康熙直接问道:“天地会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一年能给你们多少银子,让你们这样视死如归,行刺天子,不怕抄家灭族吗?”
玄真道长虽然早早就加入了天地会这个反清复明的组织,但是身为普通百姓对所谓天子,还是有一些敬畏之心的,虽然眼前之人是异族天子。
他嘲道:“我们大多是孤身一人,要杀九族也只不过只有一个人而已。我们汉人的大好男儿,哪个不想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你们满人鞑子的统治不会长久的,中原大地迟早还是我们汉人的天下!”
康熙都要被他气笑了:“朕现在若是说满人和汉人没有分别,你一定会很不以为然吧。但是汉人做皇帝就好吗?明朝皇帝若不是做出的那些横征暴敛,劳民伤财的事,惹得天怒人怨!也不会让我们满人入关得了天下。”
玄真道长:“汉人不论怎样,都是我们自己的事儿,这天下的汉人早晚会认识到奋起反抗。”
康熙挥了挥手道:“带下去。”他没空听他在这儿慷慨激昂。
被带离的玄真道长这时想起了什么,十分快意的喊道,“你还记得被你下令处死的那几个大臣吗?苏纳海、王登连他们已经弃暗投明,归入我们天地会了!”
建宁闻言一惊,看了看了玄真道长,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话。
康熙闻言,镇定自若的说道:“那几位大臣没有冤屈而死,朕还要谢谢你们天地会替朕把人救下来。至于你说他们入了天地会,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怎知他们不是被你们控制了自由,强逼就范的!”
康熙对魏东亭说道:“先将他们暂时关押,不要伤他们的性命,回北京之后交由刑部查办,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将他们的组织连根拔起。”
建宁走上前说:“你相不相信他的话?”
康熙说道:“朕的大臣,朕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没有用,更何况若是真的如此,他们也只能在贼窝不堪受辱,为了大清朝的清誉,以身殉国!”
那日茅十八带着天地会的人去劫了法场之后,那三位大人再也没露过面。
建宁还以为他们三个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在这些人的口中又听到了他们的名字。
康熙说道:“他们若是胆敢真的成了叛徒,朕一定不会姑息!若是另有隐情,忍辱负重,那也一定要派人将他们救出来,不能让国士受辱。所以,我才留着这些天地会的人,看看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什么。”
康熙很少对人愧疚,但是对那三位当初忠言直谏,敢与权贵相抗衡的大臣们还是心存愧疚的。若不是当初他羽翼未丰,自然不会有问斩他们的事情发生了。
建宁心中沉吟,犹豫着要不要跟康熙说:之前她私自拿了自己的公主令牌给三位大臣,本以为以他们的忠贞,会在脱险之后,就回来找皇上。
但是岂料人算不如天算,不论什么原因,在那之后确实再没出现过,她的公主令牌遗落在外,希望别生出什么事端才好。
建宁刚要开口,魏东亭突然上前焦急的说道:“主子,你应该听听这个!”
康熙和建宁于是对视一眼,随魏东亭去见那些喇嘛。
其中一个领头的喇嘛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我知道的都跟你说了。”
魏东亭说道:“少废话,是谁派你们来的?到五台山要做什么,把你所说的再和我主子说一遍!”
那喇嘛战战兢兢的说道:“是菩萨顶真容院,大喇嘛桑结派我们来的,而且不止我们几个,听说这次五台山集结了有数千人。”
魏东亭说:“你们这一群喇嘛上五台山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