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鸽子啄了把小米,自己吃了些,其他藏了些在信筒里面,然后它便从萧子政手上飞了起来。
【vocal,宿主快跑,那坏鸽子说不准能用玉哨子精准定位呢!】看见黑鸽子,系统就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被这坏鸽子啄的,它都不敢藏在顾衡之的头发里了,连忙攀着顾衡之的头发丝儿跳到了顾衡之后颈的衣服里。
坏了!
顾衡之的眼中透着罕见的慌张,他已经能想象那黑鸽子在他头顶上降落,发出“咕咕”的叫声,然后众人看着他的尴尬场景了。
为了避免这样的场景发生,顾衡之整了整衣襟,他没有跟王大人商量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若无其事,就好像刚过来。
顾太傅也太临危不乱了吧!
王大人简直看傻了。
罢了罢了,陛下看上去那么听太傅的话,跟太傅混总没有错。
王大人心一横,也跟着顾衡之站出来了。
黑鸽子扑腾了两下,稳稳地就落在了顾衡之的怀里——
小主人那个名叫“太傅”的美人,昨天才看过,它当然记得。
黑鸽子在顾衡之怀里骄傲挺胸脯,殊不知他的小主人萧子政看要把它给瞪穿了。
“太傅。”
众人朝顾衡之拱了拱手。
顾衡之颔首示意,接着又对萧子政行了个礼。
“陛下怎么也在这儿?”顾衡之抱着鸽子走到了里头,王从之跟在顾衡之身后,尽力掩藏着自己。
顾衡之神态自若地说道:“陛下刚刚是在找臣?臣正好也有事情想跟陛下说说。”
闻言,王从之咽了咽口水——
老天爷啊,顾太傅敢说,他都不敢听啊!
“孤先说。”萧子政硬邦邦地说道。
看得出来,萧子政备受李太医启发,改走强取豪夺路线了。
如若顾衡之刚刚没有听见萧子政和李太医的对话,可能还会胆战心惊,但是顾衡之知道萧子政现在为什么这么凶,甚至觉得萧暴暴凶得很可爱。
“那陛下就先说吧。”顾衡之眉眼带笑,一点都不带害怕的。
萧子政脾气暴躁,这皇宫里头谁人见了萧子政发火不胆战心惊,也就只有顾太傅能笑得出来了。
众人心想,见顾衡之那么从容不迫,不由得暗暗咋舌——
不愧是能独自上谏陛下,七进七出的男人。
这般心境,无与伦比。
“陛下怎么不讲?”顾衡之挑明了说,“是衡之又惹陛下生气了吗?”
“哼,没有。”萧子政的语气就不像是没有。
“李太医。”萧子政一生闷气就不想说话,他瞪了瞪李太医,示意李太医好好讲话。
“诶,陛下。”李太医从惊恐中缓过神来,他总觉得顾太傅一来,陛下的脾气都变好了,虽然也是在生气,却不是雷霆大怒,而是带了些孩子气的生气,说句不该说的,可真像在跟顾太傅撒娇啊。
“太傅,近日来,您的手伤可还有发作?臣记得您的手伤每到冬日就最容易疼痛。”李太医道,其实他不记得,只是萧子政逼他要记得。
顾衡之知道李太医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眼中迸发出旁人不易察觉的狡黠,还未等李太医继续说下去,顾衡之道:“没有啊,多谢李太医的关心,只是不知李太医听谁说起了衡之的手伤,可要替衡之好好谢谢他。”
顾衡之一句话,就把李太医的话给堵死了。
“顾太傅!您就大发慈悲给我一条生路吧!”李太医在心里用生命呐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李太医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着说车轱辘话,紧接着他又硬着头皮道:“太傅您这手伤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但是为了避免以后复发,在下觉得还是得采取些治疗的法子,在下看苍龙殿的汤池就不错。”
说得这么直白!
萧子政不满地瞥了李太医一眼,觉得李太医装得不像。
“是陛下让您说的吧。”顾衡之笑眯眯地说道,“陛下昨晚上也跟衡之说了这件事。”
“不是,绝对不是!”李太医说得坚决。
“行了!”萧子政冷冷地说道,就像是恼羞成怒,他走到顾衡之跟前,几乎要贴在顾衡之身上。
来到顾衡之跟前的第一件事,萧子政并不是跟顾衡之说话,而是瞥了一眼占据顾衡之怀抱的秃头黑鸽子道:“你给我下来,再不下来,孤将你和你的伴儿,叫御膳房一起煲了喝汤。”
秃头鸽子悻悻地从顾衡之身上跳了下来,飞走了。
这鸽子还能听得懂这么复杂的话呢……
顾衡之暗暗吃惊,他忽然想到一件不太妙的事情——
嘶……要是这鸽子听得懂话,不会还跟鹦鹉一样会说话吧……
怎么忽然有种被监视的感觉……
“太傅,你来太医院是做什么?是哪里不舒服?”萧子政看这李太医不顺眼,还是决定自己说,“太傅,孤都看出来了,你手上的伤在夜里一定很疼吧,苍龙殿的汤池终年荒废,你就算进去泡泡,也没有什么不合礼法的。”
“陛下……”顾衡之话说了一半就被萧子政打断了——
萧子政不用想都知道顾衡之会拒绝他。
“顾久。”萧子政想着李太医说的话,再想想顾衡之先前居然叫他“小”暴君,于是端出了皇帝的架子,态度强硬,甚至叫了顾衡之的名,就为了向顾衡之证明他已经不小了,“孤命令你,这是圣旨,你若是敢拒绝,就是抗旨。”
“顾久,你会抗旨吗?”萧子政居高临下地说道。
好霸道。
不知怎的,顾衡之心情还算不错。
“顾久不敢,臣领命。”顾衡之弓身行礼,俯仰之间,他的表情在一瞬间切换,那坏坏的笑容好像从未存在过。
见顾衡之这么容易答应了,萧子政属实有点不敢相信,他本来都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强硬台词了,但没想到顾衡之一点都没有生气。
“咳咳咳……”萧子政咳嗽了几声——
停得太突然,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那……那太傅随……随孤去苍龙殿看看吧,至于易浣之服,太傅也不必回府取,今晚就在苍龙殿歇息。”萧子政还没有缓过来就强撑着想要说话,他不想让别人,尤其是顾衡之看出他这个威严帝王,天下之主,居然被小小口水呛到了。
说实话,萧子政现在很想诛了口水的九族,谁让口水害他在太傅面前这么丢脸。
“陛下可否缓缓,至少今晚让衡之收拾收拾行囊,也跟父亲母亲打声招呼。”顾衡之道。
萧子政本来想说不的,但是又觉得这样会不会把太傅逼得太紧,就没有拒绝。
只是,萧子政一想到能和顾衡之重修旧好,就有点忍不住,于是萧子政又道:“那今晚,孤陪着太傅一起过去,太傅不会不同意吧?”
顾衡之笑道:“陛下有这份心,臣荣幸至极,怎么会不愿意?”
于是,萧子政就这么华丽决定跟顾衡之一起睡了。
虽然不合规矩,但是没有人敢提出异议。
“那,我……孤现在就要去试试太傅的床榻够不够宽!”萧子政原本冷峻的面孔都活起来了,甚至差点都忘了“孤”这个自称。
“等一下陛下,臣还有事情要问太医呢。”顾衡之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太医,你们可否有定期向陛下请脉?”
“有……”李太医结结巴巴道。
“陛下,能否让闲杂人等都回避一下?”顾衡之道。
第24章 补药
一旦没有旁人在场, 萧子政心知自己肯定无法维持住强硬的模样。
萧子政在顾衡之面前,就是忍不住纵容些,毕竟在没有登基前,他当了顾衡之那么久的学生, 顾衡之为了照顾他甚至以身饲之。
就算因为顾衡之的死板温良任人欺负争吵过在多次, 萧子政骨子里埋藏着的还是对顾衡之的尊敬与顺从, 跟顾衡之独自相处的时候,总会像大猫一样,向顾衡之露出自己柔软的肚子。
所以怕顾衡之把众人支开是为了跟自己偷偷吵架, 让他改变主意,萧子政就没有同意,他冷冷地说道:
“太傅想说什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能说。”
不,陛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能说啊!等太傅说出来了, 您就算不杀了顾太傅,也会把我砍成柴火烧啊!
王大人跟在顾衡之的身后,简直操碎了心。
顾衡之倒是无所谓, 反正更加尴尬的事情他也经历过了, 就算再尴尬一点,反正也是和小暴君一起尴尬, 貌似没什么可畏惧的。
王大人内心绝望地看向顾衡之,他用眼神示意顾衡之千万不要冲动。
可惜,顾衡之眼中都是萧子政,并没有看见。
顾衡之道:“陛下若执意如此,臣不得不从,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早朝后跟诸位同僚商讨商讨事关东乾国运的, 陛下的终身大事,思及陛下身体是否安康,所以就想叫太医为陛下诊脉。”
“终身大事?”萧子政疑惑地说道,素来阴郁的眼中闪过片刻的清澈,但等反应过来顾衡之所说的终身大事就是立后纳妃后,他的脸色又阴沉下来了,“若是太傅和那群老东西少对孤的决定指手画脚,孤的身体定当安康。”
很明显,萧子政没有反应过来顾衡之是在怀疑他身体可能不行。
王从之松了一口气,周遭人看顾衡之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自戕的壮士。
然而,很快顾衡之又说道:“还有就是臣思及陛下回宫得仓促,先帝并未为陛下安排教习的司寝,所以经王大人提点,想到这乃是臣这个太傅的失职。臣虽为陛下太傅却迟迟未觉察这一点,就上谏陛下选秀,未陛下徒增烦恼,确实是臣的不对。”
顾太傅居然真的这么说了!真的不尴尬吗!
王大人瑟瑟发抖。
尴尬?
顾衡之是有那么一小点,但是无奈,他好奇啊——
小暴君会答应吗?就算不答应,他会是什么反应。
“司……司……司寝?”萧子政要说的话从不结巴,可顾衡之的话把他弄得比典狱司的韩尚还要说话不利索。
“太傅……太傅怎么能做司寝的活呢……”萧子政埋着头,他本来死死盯着顾衡之,咄咄逼人,但现在狩猎者变成了猎物,局势变换,目光躲闪的就变成萧子政了。
小暴君果然害羞了……
顾衡之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他也知道萧子政害羞的点在哪里,可他就是故意装傻,往萧子政的敏感点上踩,顾衡之装作看不出萧子政的不好意思,接着说道:“臣是太傅,本应担任起教导陛下的事务,就算为了教陛下,让衡之去成亲,衡之也在所不惜。”
“成亲?”一听到这个词萧子政就为顾衡之表演了一场生动的变脸,萧子政结巴一下子就好了,他阴狠地冷声道,“孤不许。”
不知怎的,看着萧子政对自己的在乎,顾衡之的心里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陛下不许,臣就不娶。”顾衡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