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孤先回宫了,太傅慢慢用膳。”萧子政鲜少这么仓皇失措,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太傅好像变坏了似的。
萧子政本以为孤衡之不会拦他,却不想他刚冲到门口,身后,顾衡之含笑的声音就幽幽传来——
“刚用过午膳,陛下不留在臣这里歇息片刻?”
不!太丢脸了!
萧子政心道。
*
尴尬的事情就这么翻过篇,萧子政最后还是决定留在顾衡之房间里和顾衡之一起睡午觉。
咳咳,可别误会,顾衡之并不是想做些什么。只是说到睡午觉,顾衡之就忽然想起了那个还没有完成答题的宝箱。
马车上时,他虽然把萧子政肩上的衣服拉下来了,可却是无意之间,没有加上生命值,现在正好要午寝,睡完觉起来,按照惯例要更换亵衣,倒不如借着帮萧子政更衣的由头,完成任务。
当然,顾衡之自己肯定是不脱衣服的——
他的衣服里还藏着从王从之那里顺过来的小画本呢,要是被小暴君看见了,他的威严何在?
“睡吧……”顾衡之侧躺着,他比萧子政年长,虽然身材单薄,在宽大的官服下显得弱不禁风,但是他长得高,手长腿长,将萧子政圈在怀里还是很容易的。
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顾衡之像合清宫里的原主那样,揉了揉萧子政的脑袋。
第27章 承诺
两个人抱团取暖总是要胜过一个人睡在冰冰冷冷的床上, 锦被虽寒,可人的心却是热乎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萧子政想像少年时期那样把头靠在顾衡之的怀里。
可是萧子政长大了,也变高了, 要是再靠近顾衡之一点, 嘴唇就要贴到顾衡之脸上了。
不过, 这对大聪明萧子政来说并不是个难题。
萧子政很自然地往下一缩,这样脸就是对着顾衡之的怀抱了。
萧子政的小动作被顾衡之尽收眼底。
干嘛呢这是?
尽管不理解萧子政的动作,顾衡之还是纵容着萧子政, 他帮萧子政掖了掖被子,这样萧子政就只有脑袋露在外头,看起来有些呆。
瞧着萧子政这模样,顾衡之忽然有点想逗逗这个随意叫嚣着想要砍别人头的帝王。
想到被发现喝补药时,萧子政的脸颊变得那么红, 顾衡之故意道:“陛下,其实衡之 不仅仅是想关心关心陛下的身体,还是想问问……”
“问问陛下需不需要臣亲自教教。”顾衡之话语平静, 但是内容可不一般。
顾衡之话一出, 萧子政险些再次被唾沫噎死。
萧子政半天没讲话,这下子他连头都没有完全露在外面了, 下半张脸被表面粗糙的被子遮盖住,就是不吭声。
顾衡之可不知道萧子政现在纠结得很。
“不,用。”萧子政两个字是分开来说的,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那还是找个司寝较好?”顾衡之故意问道。
“太傅,能不能不要再说这个了!”听得出来,萧子政已经在发火的边缘了,要是顾衡之再不懂得分寸地问几句, 可能萧子政又要砍顾衡之的头了,“谁也不能逼孤。当皇子的时候也就罢了,现在孤都坐上皇帝之位了,孤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是太傅也不能逼孤选秀!”
顾衡之微微低头,就见萧子政倔犟地看着他,那额头上真适合长出一对犄角。
顾衡之幻想了一下萧子政头上长犄角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要是头上长犄角,身后还得有个尾巴,这倒真符合这个世界的世界观——
小暴君是皇帝,古代说皇帝都是用龙代替,简称,小龙人。
“那陛下终身不娶吗?”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顾衡之肯定还是有点害怕萧子政发火的,只不过,跟萧子政相处下来,顾衡之现在已经会识别萧子政到底是真生气,还是在虚张声势。
比如说现在,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萧子政现在就只是嘴上发火,嘴上说着生气,实际上身体一直贴着他,都没有从顾衡之的怀里出来。
要是小暴君真生气了,应该一把把他推开才是。
萧子政回望向顾衡之,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自家太傅笑得像是只狡猾的狐狸精,尽数看破了他的心里想法——
当然,不仅仅是狡猾,还是长得最好看的那一类狐狸精。
面对顾衡之的问题,萧子政不知道该怎么说。
虽然很想坚定地说“是”,可是萧子政心底却总觉得他好像很想跟一个人永远在一起,就跟成亲差不多……
最终,萧子政道:“像太傅说的吧,太傅什么时候娶亲,孤就什么时候娶亲。”
“好啊,太傅真想看看筝儿出嫁的样子。”顾衡之撑着脑袋,玩着萧子政的头发丝——
也不知道小暴君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不对,古代应该没有洗发水才对。
“太傅,孤才不会出嫁呢。”萧子政嘴角抽搐,他纠正道,“出嫁的应该是太傅才对。”
“陛下啊,虽然臣刚刚确实口误,但出嫁的也断然不会是臣。”顾衡之还真跟萧子政较上劲儿了。
“是太傅出嫁。”萧子政也跟顾衡之卯上了。
“是陛下~~”顾衡之托长声音。
“太傅。”
“陛下。”
“太傅。”
……
顾衡之与萧子政斗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最后还是萧子政“求饶”了。
“罢了罢了!孤让着太傅不与太傅计较!”
若是现在穿着外袍,萧子政肯定要不耐烦地挥挥袖子。
“不过,太傅你可不准离开孤。”萧子政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忽然变得说不出的沉重,像是历尽沧桑,藏着秘密的神秘侠客。
承诺这东西,可不能轻易给。
更何况,顾衡之现在拢共就得到了四点生命值,要是不努力,归西是迟早的事,怕是很难给萧子政承诺。
再说了,萧子政自身都难保呢,凌迟啊……连摸摸手腕都会脸红得小暴君……那得多疼啊……
萧子政等了很久,都没有得到顾衡之肯定的回答。
没听到顾衡之的回答,这让萧子政肉眼可见的慌张。
萧子政不气馁,他看向顾衡之,满脸阴沉:“太傅要怎样才不离开孤?”
顾衡之感觉肩膀有点痛——
萧子政抓得太紧了。
顾衡之知道,现在要是不给萧子政一个答案,萧子政肯定不会放开手的。
哎,将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小暴君果然是小暴君,还年轻,不知道誓言这东西是最不可信的。
顾衡之并不知道,萧子政很清楚誓言不可信,但他却相信太傅不会骗他。
“若是陛下一统天下了,臣就永远待在陛下的身边,哪里也不去。”顾衡之思索了片刻随口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
东乾已经逐渐式微,西蒙日渐强盛,北边的北梁和北齐与东乾隔了座崤山,登崤山之难堪比蜀道,难于上青天,也难以攻打。
要是小暴君想一统天下,首先要铲除东乾异己:
把萧子恪干掉。
但现在的小暴君,似乎没有意识到萧子恪的温良全是装出来的,而他顾衡之,碍于系统的缘故,为了防止蝴蝶效应破坏世界发展,又不方便提醒。
再说了,就算小暴君真的察觉到了萧子恪的狼子野心,还要改掉滥杀的习惯,破除世家对教育的垄断,推举培养人才,革新技术,最好能把西蒙的造铁技术给偷学过来,这更不像是萧子政能做到的事情。
再退一万步,等到萧子政真的让东乾勉强强盛起来了,朝中臣子和民间百姓肯定是不愿攻打西蒙等国的,再说了,北梁、北齐与西蒙祖上同属一脉,都是大月氏人,血性最盛,等东乾攻打过来,这三个国家肯定会联合在一起共御中原。
最后啊,最最重要的一点——
剧情上可不是这么写的。
在当初醒来的时候,系统就告诉过他,最好的结果就是他,顾衡之能改变命运活下去。
至于萧子政能不能活下去……
顾衡之不确定,他也没问过系统,他就怕他一问,系统的答案是“不”。
“那孤就一统天下!”萧子政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主动拉起了顾衡之的手,“太傅,你跟孤拉勾,一定一定要遵守诺言。”
傻孩子,你亲爱的太傅在骗你呢。
顾衡之瞧着萧子政这开心得好像要掉眼泪的样子,忽然觉得于心不忍。
虽然有些幼稚,但顾衡之还是和萧子政小指响勾,念完了那句一百年不许变。
拉完勾,萧子政如释重负般笑了,幸福都快要溢出来了。
“好了,可以睡了吧。”顾衡之把被子又重新掖了回去。
“等进了苍龙殿,太傅就不必这般委屈了。”萧子政瞥了眼薄薄的被子,他的目光中尽是对这床被子的嫌弃,说罢,萧子政有点自得地说道,“孤早就说过,太傅的身子适合养在苍龙殿里,府里这帮子人,都不会伺候。”
“太傅的手脚好冰凉。”萧子政说着,顾衡之就感觉自己的脚背被萧子政的脚趾勾了勾。
这家伙,小拇指拉勾就罢了,难不成还想脚趾头拉勾?
顾衡之想了想那抽象的画面,咳嗽了两声,他继续道——
“自进京以来,身体就不大好了,所以身体容易受凉,不过不要紧,臣已经习惯了。”
明明是白日,房内除了他们并无第三人,两人的话音却出奇得小,说句不恰当的,不像是太傅和皇帝,倒像是一对刚成亲的璧人正耳鬓厮磨着说些体己的私房话。
顾衡之说罢,忽然感觉一块温热。
小暴君身上也并不是很热和。
顾衡之感觉自己的脚踝被萧子政勾住了,小暴君似乎是绷直了脚尖,他的双脚将顾衡之含住,轻轻揉搓着,像是钻木取火,想把自己身上的温度传到顾衡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