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当过现代人,都是熬过夜的。熬夜睡不好,就很容易脾气暴躁,要是萧子政在西蒙使臣来的时候发火,岂不是重演了原书中的故事?
不行,顾衡之不能置之不理。
后天就是西蒙使臣过来的日子,萧子政依旧忙碌。
顾衡之去沐浴的时候,萧子政仍旧在偏殿与礼部尚书议事。
沐浴完,顾衡之浑身都是热腾腾的,他没有急着将外衣穿上,只是披着顺手从萧子政衣堆里捎过来的披风。
顾衡之的衣领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收紧,反而散得很开,没了平日里的严肃形象。还没有擦干的头发散落在颈侧,水珠顺着发梢一点点地滴在顾衡之的锁骨上。
顾衡之推开卧房的门。
在一旁的书桌前,萧子政眉眼中阴云万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困扰的问题。
听到开门的声响,萧子政就马上抬起头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看向顾衡之。
视线中出现顾衡之的那一刻,萧子政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了,眼中也带了些许亮光。
只不过,在看清楚顾衡之的穿着时,萧子政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顾衡之能感受到,萧子政的目光匆匆从他的锁骨处移开了。
都是男人而已,害羞什么,更何况又不是别的什么,只不过是锁骨而已。
【宿主,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系统也看到了萧子政的羞涩,问道。
“露个锁骨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顾衡之不仅没有将衣服掩上,反而更加放肆了。
【达咩达咩,锁骨可是脖子以下了!】系统郑重其事地介绍起了和谐规则,【脖子以下都是不被允许的!我的前任宿主就因为和主角攻发生太多违背和谐规则的事情受到了主神干预。】
“等等。”顾衡之打断了系统的话,“你的前任宿主是跟主角攻发生违背规则的事情,我又不是跟主角攻发生关……”
“不对,我跟小暴君根本没有什么关系好吧。”
顾衡之差点被系统带进逻辑里了。
室内并不冷,因为暖炉的缘故,甚至说得上是热,所以顾衡之没有穿外衣,进了门就将披风搭在架子上朝萧子政走去。
明明这么热,萧子政却依旧穿得很厚,就算额头上都捂出汗了,也还是坚持要把衣服穿着。
这让顾衡之不由得怀疑萧子政是在试图用衣服遮挡住身上一些奇妙的变化。
“陛下又在看什么折子呢?”顾衡之悄然走到萧子政身边,他很自然地坐在萧子政身边,看向折子上的内容。
臣子主动探究帝王的行为是为臣大忌,但顾衡之不知怎的就不是很怕。
也许是因为跟萧子政睡多了的缘故,顾衡之下意识地就会把萧子政当作自己人,行为举止也不像初见萧子政时那样小心。
面对顾衡之的询问,萧子政没有阻拦,反而将奏折往顾衡之那边推了推。
这奏折是礼部尚书递上来的,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像扎堆的蚂蚁似的,也亏得萧子政能看得下去。
“这礼部尚书的字,丑得让孤头疼,内容挤在一堆,自己的名字和官衔又写得那么大。”萧子政心烦地将还没有看完的奏折都扔到一边,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头疼,“真该让他们来写写太傅发的法帖。”
萧子政说罢,朝顾衡之的肩头靠了靠。
萧子政刚开始只是轻轻将脸靠在顾衡之的肩膀上,见顾衡之没有阻拦,就放肆了些,像跟顾衡之分别了许久似的。
萧子政蹭了蹭顾衡之肩膀上的衣料,那情态给顾衡之一种萧子政是小猫的错觉。
顾衡之在网上刷到过——
像猫咪就经常在四处蹭来蹭去,把东西划入自己的领地。
“太傅……”萧子政喉咙里还在冒声响,但是眼睛已经闭上了,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疲惫,看上去一沾染床榻就能睡着似的。
自从顾衡之搬进苍龙殿以来,萧子政的睡眠比以往好了许多。
“太傅,要是礼部尚书的字能有你的半分就好了……”萧子政咕噜咕噜道,他仍旧闭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说梦话。
顾衡之虽然没有办法让礼部尚书的字变得好看起来,但忽然计上心来。
顾衡之轻声道:“陛下,要不臣念给陛下听?”
如若有旁人在侧,必定会为顾衡之捏一把汗——
哪有君王和臣子这样的,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太傅不休息吗?”萧子政仍旧将额头抵在顾衡之的肩膀上,萧子政这样的姿势应该挺累的,因为要控制着力道,不能将身体的重量全数压在顾衡之的肩膀上。
肯定很废腰。
这么为太傅着想的小暴君,让顾衡之心头一颤。
小暴君似乎把他想得太柔弱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还是个比小暴君高的男人。
顾衡之的眼底多了些隐忍。
顾衡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但是他还是将萧子政抱住了。
像是跟萧子政共享感觉似的,顾衡之准确地找到了萧子政腰上酸痛的地方。
顾衡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不带杂念地按揉了下去。
考虑到小暴君好像很敏感,顾衡之自认为没有用很重的力道。
然而,事态的发展好像跟顾衡之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傅!”
在顾衡之的手,揉着酸痛处的一瞬间,萧子政抓紧了顾衡之胸口的衣服,像被碰到了什么神奇开关一样忽然弹了起来,萧子政的声音有些喘,眼睛湿润,脸颊通红,可想而知,萧子政的心跳一定也出奇得快。
“端方君子”顾衡之的衣襟被萧子政抓得死死的,他们凑得是那样近,像是下一刻就要吻下去,吻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似的。
“腰很疼吗?”顾衡之总算将按在萧子政腰上的手抬了起来。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肩膀上那朵花颤抖的感觉忽然消失了。
然而,萧子政却没有被碰到爽利处。
有的时候,萧子政真觉得自己拿顾衡之没有办法:
他都已经快要……可太傅却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到底该谁教谁啊!
萧子政现在正处在炸毛的边缘。
萧子政正想发火,顾衡之就心有灵犀地把手放了回去。
在顾衡之的引导下,萧子政顺势地躺在了顾衡之的腿上。
这样的姿势有些不妙,很适合做些别的事情——
要是萧子政转过头,就刚好能替顾衡之服务。
但顾衡之只是帮萧子政按揉着腰上的酸痛处,萧子政也仅仅是面对着顾衡之而躺着,枕在顾衡之的腿上。
顾衡之拿起奏折,像讲故事似的将奏折上的内容娓娓道来。
轮到要批奏折的时候,萧子政却宣告罢工了。
“太傅,孤手疼。”萧子政眼巴巴地看着顾衡之,开始耍无赖。
“你呀。”顾衡之将奏折放下,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萧子政的额头。
这一下,顾衡之是用了点力道的,要是常人肯定会觉得疼。
但萧子政却没有这种感觉,他甚至觉得太傅正戳在他的心上。
而顾衡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好像不愿意,但是却很诚实地拿起了朱笔。
萧子政每说一句,顾衡之就按照萧子政所说的在上头批注。
等明天礼部尚书拿到奏折的时候,可要大吃一惊了,因为这奏折上完全没有萧子政的笔迹,全是顾衡之替萧子政代批的。
顾衡之并不知道,他这一代批,萧子政和他是开心了,可是礼部尚书拿到奏折的时候,可谓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地问了一圈人,最后到陈阁老府上,才知晓这是顾太傅的笔迹。
陛下是什么意思!对方案不满意吗……
礼部尚书夜不能寐,天色将白的时候才终于忍不住睡着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批奏折的时候,顾衡之忽然想起这个可怜的“西蒙使臣”会被小暴君斩杀,然后后续因为这,小暴君惹了一堆麻烦的事情。
霸道的小暴君。
顾衡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把小暴君说的话写到奏折上,一边道:
“马上就是西蒙使者过来的日子了,陛下千万别忘记了,就算两国再交恶,按照规矩也是不能斩杀使者的。”
萧子政没有回答。
顾衡之以为萧子政在生闷气,于是揉了揉萧子政的头,帮萧子政顺着毛。
毕竟忠言逆耳,身为君王肯定不喜欢听。
顾衡之继续解释道:“陛下可以想啊,这不止是斩杀使臣的事儿。众口铄金,就算这使臣真的冒犯里陛下,在西蒙口中肯定也会说成是陛下暴戾恣睢,到时候西蒙就能将他们发动的战争进行美化,其他原本中立的国家,也就有了合理的理由被牵扯进来。东乾与西蒙交战尚且吃力,要是再加上北齐和北梁那两个国家的干扰,后果不堪设想。”
“太傅就别操心这些事情了。”萧子政好像还是不太乐意听顾衡之的劝告。
这小暴君,怎么突然那么不听话了呢。
面对小暴君的倔强反应,顾衡之不由得有些郁闷。
顾衡之真想把小暴君教训一顿,好让小暴君乖乖听他的话。
不然,难不成让顾衡之直说来的人并不是西蒙使者而是西蒙首领的小儿子?
搞不好小暴君还会误会他通敌呢……
顾衡之本以为小暴君会对自己的话像先前那样不以为意,却不想小暴君的神色黯淡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良久,萧子政才继续说话——
“太傅。若来的不是使臣,而是西蒙皇族呢?”萧子政说出了顾衡之内心的想法,“您觉得,孤不斩而将他作为要挟如何?”
小暴君怎么知道的?
顾衡之暗暗吃惊——
难不成原书中的小暴君也是明知道使者的真正身份,还故意这么做的吗?
顾衡之并不知道,在萧子政的脑海中,回忆正在翻滚。
回忆像是从黑暗深渊中长出的不穷无尽的恐怖黑手,蒙住萧子政的双眼,让他难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