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能在父亲火化下葬的当日,上午烧香念悼词,晚上聚众开party?
变态的气息直冲脑门。
恨自己不是执法者,就现在站在舞池中央喊一声“扫黄”,那业绩量,明天裴顷宇他老爸就要从自己的位置上下来换他吴且上。
捧着那一瓶据说够他端几十年盘子的洋酒,站在舞池边缘,误入此地、格格不入的吴老师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在一根一根竖起来……
周围离谱的事一件件在发生——
Alpha左拥右抱,男女不忌。
Omega献出自己的腺体任人啃咬。
Beta肆无忌惮解开了取悦对象的皮带,金属搭扣发出比音乐鼓点声更刺耳的碰撞。
人们推搡、纠缠着跌入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而身着衬衫、捞起袖子、敞着衬衫领口的吴且是全场穿的最保暖的那个。
白花花的肉体刺得他眼睛很痛,茫然得不知道该把酒瓶先扣到谁的头上……
但他很快有了目标。
捏着盘子边缘的手背突然在某一瞬骤然青筋暴起,黑发Beta眼中的茫然一晃换作凌厉,转过头,他面无表情地对身后贴上来的陌生Alpha说:“把你的猪爪从我屁股上拿下来,我数到三……三。”
那瓶足够段白芮端上三十三年盘子的酒,今晚还是不幸在送到赵先生手上之前,先敲裂在了一个愚蠢的Alpha脸上。
第44章 摸了个遍
酒瓶在那个又高又壮的B级Alpha脑袋上爆开花时,清脆的玻璃炸裂让吴且有一种相当亲切的感觉。
吴且会打架吗?
他当然会。
七八年前在那个民风放飞的西海岸,巷子里、桥洞下、野球场边到处都是嗨大了的白男和黑人——
他们终日成群结队,聚集在街道上游荡,黑皮肤的家伙们天天闹着要人权,实则黄种人反而真正的在食物链底层。
吴且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跑去野球场跟人打斗牛,刚开始是纯粹的为了打球,如此单纯就像小白兔掉进狼窝,难免受到歧视和欺负,这种时候除了打球,就还要打架。
事情的转折是某次当他试图上篮被人恶意推倒撞到篮筐架流了满头的血,在周围人嘲笑的哄笑声中,他冷静的转身把篮球放回了球包……
然后在血流干之前他一个人放倒了三个Beta和一个C级Alpha。
男人总是踏着血赢得尊重,小吴同学一战成名。
高二的时候,小吴同学成了学校附近那个固定野球场知名的“台柱子”——
大家都知道海边的野球场有个打球很厉害、打架更厉害的还没分化的未成年华国人,外国佬喊不明白他的名字他又不肯要英文名,所以大家开始喊他“WU”,喊多了“WU”变成“呜呜”……
每次吴且踏入球场,“呜呜”此起彼伏,他就幻视自己在海边养了一群流浪犬。
虽然吴且只是打球,但人们喜欢用“呜呜”来打赌赌钱,赢了还是输了,赢了几球或者输了几球……
大多数情况下小吴同学置身度外,但偶尔输红眼的也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做局,然后翻脸不认人把他牵扯进去,吴且一个月内起码有三次在重复“打球——辩驳自己没参与赌局——说不通那还是干一架好了”的剧情。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高二下班学期,学校转来一对意大利双胞胎,正统黑手党家族的继承人,说是因为性格过分顽劣,被医院诊断基因出现问题,他们联手把出诊断书的医生给处理了,被他们忍无可忍的老父亲流放过来……
至此小吴同学有了保镖,他安生的打了至少一个学期的野球场,再也没有人敢来招惹他。
直到双胞胎里那个因为脾气太暴躁被牢牢摁在校队替补席的弟弟有一天在休息室里,洗完澡浴巾也不围,就这么敞着鸟问刚刚分化成Beta的吴且,能不能给他生个孩子,如果是吴,他可以不嫌弃他劣质的Beta基因。
——这群脑子有病的Alpha。
吴且连夜逃回国多少也有这一对双胞胎疯子的原因。
后来吴且在赵恕的身上幻视了这位疯子,但相比起三岁拿真枪当玩具的,赵恕甚至显得还挺纯情……
偶尔小吴老师也会叹息“人失去了一个就要得到另一个”这种定律怎么光在这种破事上显灵。
——而此时此刻,“Alpha的脑子都有病”这个定律含金量还在上升。
当吴且以脸朝下、胳膊反拧的姿势把那个B级Alpha摁在地上,穿着高跟鞋的Omega小兔子和小猫们只能围着他们疯狂尖叫。
人群很快乱成了一锅粥,吴且坐在那个人的腰上,掰着这位Alpha的手腕,问他:“道歉?”
那个Alpha今晚能出现在这,也算是有身份的人,虽然光线昏暗人们不一定认得出他,却也还是觉得颜面尽失——
此情之下,他“啐”了口:“你算是什么东西,还立上牌坊了,一个服务生Beta……啊啊啊啊!”
吴且面无表情且干净利落的掰断了他的手指,也不多,就是刚才他捏他屁股的那两根。
……
楼下炸开锅的时候,赵归璞刚让人开了今晚第二瓶酒,冰杯里的削得四四方方的冰块晶莹剔透冒着寒气,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男人睫毛抬了抬,面上倒是不显声色,这时候他还挺自信不可能有人吃饱活腻歪了跑到他的地盘砸场子。
二楼的私人玻璃间里还有他这次谈生意的伙伴,来自欧洲的维赛家族,背景不干不净,在本土杀人放火博彩业操纵工会等事业各个占尽,是历史最悠久、结构最严密的黑手党家族之一,内部也非常团结。
迪格特·维赛是家族领袖文森特·维赛的亲弟弟,年近55岁的A级Alpha,外号“穿圣袍的愚者”,此人以狡猾和低调著称,维赛家族渗透工会和码头的生意都是他负责。
本次关于北约与斯洛克冲突,宣布贸易断交后,他是第一时间空降国内的,来找赵归璞谈生意,也就是借船。
此时此刻迪格特端着只威士忌站在玻璃落地窗边,笑着用意大利语说:「下面有个小朋友在打架。」
赵归璞没说话,其实也是有点惊讶,他放下了酒杯站起来来到落地窗边往下看,正好就看到一个黑发年轻人正摁着一个安保的头,往旁边的墙上撞——
他身后两个保安正视图从后抓着他的腰。
旁边已经躺平了几个安保人员。
而楼下原本是按照迪格特的喜好布置了舞台,脱衣舞娘一茬接一茬的,这会儿各个吓得花容失色,地上狼藉一片,桌子没几张好好的立在原地。
光线昏暗,赵归璞也看不清是什么人能这么大胆,从他身上过分保守的白衬衫和西装裤看出可能是哪个误入这层的普通侍从——
指尖弹了弹,他按了铃,问进来的人:“下面在闹什么?”
男人的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前来应声的是这间酒店的代理负责人,平日里人模狗样地一人之下,也只有赵归璞到这地方消遣能让他像条狗似的守在门口。
此时楼下风波未平就被问话,冷汗“哗”地一下冒出来,坑坑巴巴的说:“是个Beta,可能是不小心走错的,被楼下的客人当做是这里的服务生了……”
迪格特笑了起来,他精通多国语言,听得懂中文——
更何况再听不懂也听得懂“Beta”这个词,他说:「什么人都来赵先生的地盘撒野,您的船上的人我恐怕一个都不能留。」
船是要借出去的,船上的人自然有部分会处于停工状态,这是原本就计划好的——
但那只是部分,比如安保,甲班运作水手之类的基层。
如果船上原本配备的高级船务一个都留不下,他们停工这段时间的底薪还要赵氏来负责。
这些人底薪很高。
扣掉船只基础维护和这些养人用的底薪,租船的钱和为世界和平做慈善毫无区别。
赵归璞瞥了笑眯眯的迪格特一眼,不耐烦地挥挥手,对负责人说:“处理掉。”
负责人摸摸头上冷汗,点头哈腰,忙不迭地答应。
他转身出去的一瞬,楼下的黑发年轻人放开了手中那个被他磕得头昏眼花的安保,给了身后偷袭的人一脚。
他转身的一瞬,因为打架早就皱巴巴的衬衫翻了起来,正好一束头顶的镭射灯打在他的眼睛上,他猛地眯起眼——
像半夜灌木丛中被光捕捉到的野猫。
赵归璞停顿了下,在负责人转身溜走前,又出声叫住了他:“等等。”
……
吴且最后是被四个安保合力按住拖上楼的。
当时他整个人算是杀红了眼,本着在场有一位算一位全是人渣的想法,他几乎是见人就锤——
手指关节都肿了,出门前在家里女佣唠唠叨叨的嘟囔着收拾好的头发乱了,衣服上染着飞溅的血点,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被扔到柔软的地毯上,他都没反应过来,先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不是信息素的味道。
一抬头,吴且先是看到沙发上一双长长的、交叠的腿,鞋底正对自己;
视线往上,他看到了亲人。
准确的说,在他还没答应和赵恕和平共处重归婚姻之前,这位算是他的“前”亲人,他的……大伯哥。
吴且被人摁着背压在地上,坐在沙发上的黑色的皮鞋在他眼前落下,居高临下的男人俯身望过来,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指尖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脸。
听说赵归璞年轻的时候总跟船,还亲自掌舵,这些年上了年纪跟船是少了,但是掌船舵的本领没落下,年年还是例行要去跟几趟,只是不再跑跨大洋的航线,几乎都是短线。
是以相比起别的养尊处优的贵人,赵归璞的手指腹和掌心都有些粗糙,茧有一层,且并不薄——
那是在船上,亲力亲为做活日积月累留下的。
硬茧刮过吴且的眉弓时,黑发年轻人被蹭的猛地蹙眉,“嘶嘶”倒抽气。
“现在知道疼了。”
男人撒开手时,吴且清楚的看见他指腹一抹红,想来是自己眉上有一道伤口,刚才被此人反复摩挲——
一点儿没收着力那种。
像是存了心要给些惩罚。
吴且费劲地抬着头,此时安静下来才感觉到浑身上下快要散架似的哪哪都疼,额头上也有湿漉漉的感觉,好像面颊有一边也发烫地肿起来。
赵归璞自上而下的打量了一会儿黑发年轻人狼狈的样子,从方才起毫无波澜的眸中似才有无奈,他挥挥手,道:“好了。放开他。”
是对吴且身后压着他的人说的。
身上的力道几乎是同一时间就被卸下,吴且刚爬起来,就被伸过来的大手扣住了手腕——
和赵恕那种横冲莽撞的生拉硬扯不同。
干燥宽大的掌心贴着他的皮肤,轻轻带了带,力量是不容拒绝的悬殊。
吴且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坐在了赵归璞的腿上。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额头上的伤口上,烟草味混杂着古龙水的味道,完完全全没有一点儿信息素波动气息。
吴且惊呆了。
一时间连惊叫都堵在嗓子眼里,任由男人的手抚过他的背,手掌隔着薄薄的衬衫,又划过他的脊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