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除了他和赵归璞完全满员乘载五人。
他拍了拍兰因的肩想说“不是,你别说话”,一个“不”字刚蹦出来,就听见兰因问:“这就是我们当初没有上床的原因吗?”
介于他完全忘记今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语气听上去释怀又遗憾,车内诡异的安静了几秒——除了作为司机赵四必须看路,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包括赵归璞。
兰因一下子是真的觉得手不痛了,他这辈子何德何能还能得到赵先生的一个正眼——
就那种认认真真看过来,而不是礼貌性视为空气的注视。
他都快在吴且怀里坐起来了。
赵归璞问:“你曾经还想跟他上床?”
这个“还”字很精髓。
没等兰因回答,张庚辛已经想替他摇头了……也不是想,是真的已经在替他摇头了,前面副驾驶的Alpha已经紧张的信息素都快溢出来,勉强笑道:“哥,您这话问的……他想这个干什么,他一个Omega——”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回事。”
兰因勇敢的回视着面前俯身看过来的Alpha。
“但是您不能指望我或者赵恕或者里面发疯的那个杀人狂魔……我们都只是看上了阿且高贵又纯洁的灵魂。”
他的勇气支撑到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归零,最后一个字落下,Omega立刻往吴且的怀里钻了钻。
半晌沉默。
作为讨论中心,黑发beta从刚才被委婉拒绝滚床单后整个人的表情就特别淡漠,有一种置身之外的氛围,这会儿垂着眼,目光没焦距的落在赵归璞脸上。
赵归璞看过来,他就面无表情地看会回去。
一时间车内也没人说话,张庚辛十分焦虑的降下了一个手指缝宽的车窗,让寒风吹进来。
Omega眨巴了下大眼睛,显得特别无辜的说:“赵先生,您现在看上去和刚才那个疯子Alpha有点像了,也不知道不是我的错觉……”
“不是你的错觉。”前方,张庚辛蛋疼的说,“别说话了……说实话,兰因,你他妈是不是其实要死了,肾上腺素在进行最后的安抚工作,所以才那么亢奋又勇敢?”
兰因顾不得这是别人的车。
抬脚踢了踢前排副驾驶的靠背椅。
与此同时,赵归璞看似经过了一番认真的思考后,当吴且以为他嗅到了一点危机感,正在重新考量“临时标记”这件事的可行性时,却听见男人认真地说:“阿且,不可以。”
好的,他只是在考虑怎么温和的拒绝我而不让我为此生气。
“不可以什么?”
“临时标记。”
“上床也不要,是吗?”
“有待商榷。这种事一旦开始,谁也不知道能不能中途喊停。”
你当你点原子弹呢,要一飞冲天……而且做这种事谁会中途喊停?!
吴且闭了闭眼。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怎么可能不生气。
……
后面就彻底没人说话了。
吴且把抗拒和疲倦写在脸上。
是赵恕来了都能一眼看出端倪的那种清晰可见。
车开到医院的时候,张庚辛的车窗已经从最开始的一条缝变完全降下来。
车一停稳,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少爷第一次有了屁股后面有鬼在追的错觉,屁股尿流的下了车,绕到后座把兰因从吴且怀里接过去。
吴且交接了兰因,也是条件反射想要跟着下车——
兰因被绑的事,他和张庚辛属于责任五五开,孙弥海的目标是给张家一个下马威,比及塔的目标不明但充满了变态意味……
所以吴且想跟着一块上医院这事逻辑很通畅,一开始张庚辛都没觉得他跟着来有什么问题。
直到弯着腰,视线无意间扫过黑发年轻人身后坐着的男人。
就这一眼,张庚辛突然堵在车门,跟吴且说:“这有我够用了,你回吧。”
吴且:“?”
张庚辛直接用脚“啪”地勾上车门。
吴且回过头去看赵归璞,男人目视前方,面色平静,甚至没等他发话,前面赵四就一脚松了刹车,车就开了——
从刚才到现在他别说熄火,连空挡都没挂,全程停在医院门口的临时架势就跟他只是在路口等个红绿灯似的。
吴且稀里糊涂就被带到了赵宅。
车停下后,没等吴且发出任何的质疑比如“出于礼貌这车是不是该先到我家现在是让我自己滴滴打车回家吗”,赵四已经下车闪得没影了。
完全不知道赵归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吴且就坐在车里不动,冷眼看着男人自己先下车,又绕到他这边来,打开他这边的车门,门神似的立在那。
半晌,男人伸出一只手。
吴且眼皮子跳了跳。
……其实他挺吃赵归璞这套的。
但是现在贪小便宜,以后吃大亏。
他强行给自己洗脑他现在不吃这套了,硬是僵硬地坐在车中一动不动,甚至还能嘴巴上输出一些观点:“你要是不放心我回家,非要觉得我在你眼皮子底下才安全,那也大可不必……不是已经告诉我爸这个事了吗,一个晚上足够他用垃圾车也要把家里那些保镖调过来了,到时候我家能用人墙围成个铁桶——”
“阿且。”
赵归璞说。
“下车。”
“……”
下个屁。
吴且抿了抿唇,强行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男人始终摊开放在他眼前的手指尖,淡淡的沉水乌木味顺着他的袖口钻入鼻尖。
好闻。
真该死啊。
吴且在心中为自己薄弱的意志力脏话连篇时,站在车外的男人显然也没准备就这么当着哑巴,坐以待毙。
他垂了垂眼,嗓音低沉喑哑。
“吴且,你要同我分手吗?”
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开口就是杀手锏。
……
吴且完全不知道赵归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从头到尾脸色都很难看。
从管家仓伯出现——拿了一件新的浴袍,一双新的拖鞋,一套新的洗漱用品还有一条新的内裤开始——赵先生的脸色就很难看。
吴且在看到那条内裤的那个步骤开始意识到今晚自己可能是要留宿在赵宅……
配合赵归璞那张紧绷的随时可能像是会反悔把他赶出门的表情,他更加确信这件事。
抱着一堆的洗漱用品,吴且问他:“我睡哪个房间?”
赵归璞接过他手里抱着的东西,另一只手牵着他上楼,来到主卧,沉默的打开了主卧的门,甚至是主卧的浴室门,然后往旁边让了让身体。
此时,浴室的暖风系统开了,里面亮堂异常,吴且看了眼站在门边半张脸被照的明亮,另外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他依然一脸严肃,隐忍,克制,并充满了纠结。
——像第一次下海的牛郎。
吴且差点被自己的脑补搞得笑出声来,哪怕他十几分钟前才被男人用“分手”作为道德绑架这么下流的事哄下车,他唇角上扬。
“赵归璞,问你个事。”
被叫到名字的人掀了掀眼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在拒绝和我发生进一步的亲密关系后,你强行把我带回家,又让我留下来的目的是什么?A,是因为今晚发生让你感到不安;B,你想让我别那么生气;C,以上都是。”
赵归璞把浴袍放到了浴室的置物台上,走过来,扳住吴且的肩弯腰吻住他。
在第一时间他将紧张的情绪传递了过来,很快的意识到黑发beta配合的张了张嘴,依旧让他的舌尖探入后,他放松下来——
站在浴室前,两人交换了个漫长细腻的吻。
直到吴且呼吸开始变重,赵归璞才放开了他,大手依然捧着他的脸:“都有。”
吵架不能隔天。
生气不能过夜。
他不是拒绝亲密关系,他只是不相信一个Alpha的生理本能,如果在亲密关系中吴且表现出了任何的不适,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够及时停下来……
当一个人对于二次分化性别带来的动物本能厌恶深入骨髓,他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这一晚上折腾,好不容易听见了一点儿顺耳的诚实回答,吴且拍拍男人的胸口,手挪开的时候已经变魔术似的解开了他衬衫前三颗纽扣,问他要不要一起洗?
他做好了准备男人但凡敢摇头他立刻转头就走。
但赵归璞的回答是伸手摸到了他的后腰,将他里面的保暖薄T从牛仔裤里扯了出来,指尖直接肆无忌惮的塞进了他的裤腰,摁在他屁股上。
不轻不重的在手感极好的肉上拍了一下。
浴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这一次站在浴室外的两个人都同时消失。
三分钟后,哗啦啦淋浴间的水响起,再未停过。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干净透亮的隔断玻璃。
一只手压在奶白色的水蒸气上,压住一个清晰的掌心,没一会儿,那只手往下滑了滑,在失控滑飞前,被另一只大手压住,固定。
“唔……”
偏高的热水从背部滑落堆积在腰窝。
感觉到积水的地方被男人试探性的用扣着他腰的手抹了一把,身后的人停顿了下,而后滚烫的吻就落在了水珠被扫走赶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