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忽然感到浑身一轻,整个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浑身的骨头酸麻至极,若再持续下去,怕是骨头都会碎裂。
孔伯升此时方才一阵后怕,自己竟然没能察觉到那施加在自己身上那庞大无比的压力?以至于自己都差点被碾碎了都没有发现。
他又抹了一把自己的冷汗,内心竟然一阵后怕。
他一步一步地向着外面走去。
忽然,他停下脚步,面色犹豫地看向许开,小心地传音道:“那个……许开,你能不能帮我问一下,我能获得什么样的评等?”
于是许开直接问意:“他问他能取得什么评等。”
“甲等。”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甲等。”许开将意的说法转述给他。
孔伯升却如遭雷击。
他已经尽全力去争取“甲等最上”的评等,没想到还是如此不堪吗?
甲等,其实就是“甲下”的委婉说法。取得甲等当然让人欣喜,但在许开的“甲等最上”前,却也显得不算什么。
再加上族内长老的许诺,让他几乎产生了对“甲等最上”的执念。
孔伯升咬紧牙关,拼尽全身的勇气,颤颤巍巍地问出:“请问,为什么我只能取得甲等的评等?”
【请假一天】
原因在昨天的作者的话里面说过了。那么祝愿大家假期快乐。
第193章 不辩
甲等。这个评级已经非常难得了。
大多数通过直面天意榜之人,最多也不过是乙等,还有一个丙等。能获得甲等,已经证明即使是在那些通过直面天意榜试炼的出类拔萃的人中,孔伯升也属于出类拔萃的那一类。
但不够。
不够。
他竭尽自己所能,耗尽毕生所学去与天意榜辩经,自认为已经做到了最好,但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遥远的距离。
“请问,为什么我只能取得甲等的评等?”
所以,他才咬紧牙关,问出了这个问题。
原本似乎在整理什么的意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回头冷淡地说道:“在你出去之前将你的评等告知于你已经是坏了规矩,而伱竟然还要向我询问给出这个评等的理由?”
甲等已经很高了。大历圣人也不过是甲上而已。更何况这个评等也不能完全说明一个人的未来。也有过在天意榜评等较低的人最后的成就超过了评等高于自己的人的先例。
而作为孔家少主,孔伯升不可能不知道这段历史。
孔伯升鼓起最后的勇气,对天意榜再行了一礼:“大人恕罪。学生……学生只是想要知道许开为何能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以许开为榜样,勉励自己而已。”
意微微眯起双眼,随后看向许开那边。
许开却是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模样,不知不觉间已经升起了一堆火,似乎是在准备烧烤。
意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两下,然后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孔伯升:“你如此在意你的评等,莫非是孔家已经决定将‘那个机会’交给你了吗?”
孔伯升面色猛然一变。
许开也惊讶地朝这边看了一眼。
然后继续生火去了。
“你无需露出如此表情。本座所知晓的秘密,可比‘不语’卷上所记载的还要多。无论如何,那毕竟是一件死物。”意平静地说道。
孔伯升露出一丝苦笑:“果然万事都瞒不过大人。学生确实听家里说会有一个‘机会’,但具体是什么,便是学生也不知道了。”
“不知道方才是正常的。不过,本座不妨告诉你,你为何只能取得甲等,而许开却能取得‘甲等最上’的原因。”
孔伯升面色一肃,正襟危坐:“学生洗耳恭听。”
意再度随意地往地上一坐,孔伯升也跟着小心地坐下,动作不敢有丝毫的逾越。
“许开,过来。”
许开听到这个声音,露出一张难以置信的脸指着自己:“叫我什么事?”
“先过来。”
于是许开极不情愿地过来了,随后随意地坐下:“又怎么了?”
“你觉得,十万年来的诸子百家,其经典、其著作、其文章,如何?”
“很好,不然也不可能支撑起蓬勃的文气之道。”
“那么,你觉得他们是否有什么不足之处?”
孔伯升闻言一愣,这个问题非常浩瀚复杂,即使通读各家经典也不完全不够,还需要对每一家都有足够深入的了解,并且形成了自己的见解,才能着手回答这个问题。若是他,也只能模糊地回答一些观点,但却不可能答出来。
难道许开此前一直在藏拙,他其实学识渊博,纵然是他也难以企及,这才取得了“甲等最上”的评等?
许开的回答却出乎预料:“自然是有。”
“有何不足?”
“最大的问题,在于以主观臆断,去妄揣客观世界。”许开一边说着一边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锅。
“……你在做什么?”
原本打算耐心倾听许开有何高见的孔伯升,看见许开动作之后一愣,不由得开口说道。
许开已经放好锅,又拿出一些调料:“做火锅。”
“现在是做那些的时候吗!”
孔伯升差点想把锅给掀了。
但又想到这里是在天意榜之前,自己不应该如此随意。而且看天意榜,似乎也忍了许开很久了,不如就由着他去,这样或许能降低天意榜对他的观感。
但天意榜却不为所动,而是继续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道:“你继续说。”
“嗯……其实这也不算错,毕竟从哲学的角度看,这些不过是各家对于世界的解释罢了。但问题却在于,这些揣测却阻止了对客观世界的探索。比如《淮南子》对于闪电的解释,更加让人坚信闪电除了天地生成,便只能有文人使驭,却没有发现,即使是经由普通的凡人之手,也能够产生出与天上的闪电一般无二的电力。闪电,不过是电的一种形式罢了。”
“而除了这一点之外,《易经》中有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以及一张八卦图,仅凭一张图而擅自定下世界的形式,将其作为自己的哲学思想也就罢了,偏偏还要将其升华为客观世界的规律与起源。《易经》是从何处发现的无极、太极,又要如何证明它们的存在?没有经历过可重复性实验的验证,这些想法终究也只能作为一种猜想存在。”
这两句话差点把许开肚子里的墨水榨干了,连《淮南子》里关于天雷的解释都是他从程有为那里听来的。
意转向孔伯升:“所以你明白了吗?许开开辟新路,发现了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自然可以取得‘甲等最上’的评等。你的作答虽然精彩绝伦,也有自己的新的见解,却终究离不开前人之语。”
孔伯升不甘地说道:“大历圣人创立‘心学’,也开辟了一条新路,为何依然只能取得‘甲上’的评等?”
“本座所说的新路,并非是开创新的一家一派,而是一条全新的道路。就像孔圣的文气之道,就像初代帝皇的国运之道。”
孔伯升露出了混杂着惊愕、难以置信、不甘的表情,他咬紧牙关,最后还是说道:“请问大人,可否让我与许开辩经一二?”
“这事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许开。”
孔伯升转向许开:“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许开说道:“我不辩。”
第194章 你应思考的问题
“许兄,我有一事不解……”
“我不辩。”
孔伯升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不明白,为何许开不愿意?
正当他愣神时,许开却已经站起身来,在那边继续生火,随后大殿内一番翻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他对着意说道:“你把烤架放哪了?”
就跟回自己家了一样。
意的面色深邃如深渊。
孔伯升深吸一口气,也站起身来:“许兄,为何不愿与在下辩经?难道你认为在下不够格吗?”
“啊,这个啊?你说反了,是我不够格才对。”
“许兄莫要取笑在下,在下也只不过是甲等的评等,而伱却是‘甲等最上’,在下……”
“我不是取笑你,而是我读过的经史子集加起来估计还没你三岁的时候读得多。所以你要跟我辩经,我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跟你辩。”
“……啊?”
在孔伯升因为许开的回答而一愣神的功夫,许开一通翻找,还真给他把烤架找出来了。
孔伯升不明所以,为什么威严肃穆的天意榜之内会有烤架?
但他还是说道:“虽然在下认为许兄在说笑,但我确实有一些想法想要与许兄交流一二,还请许兄应允。”
“我在做烧烤。”
孔伯升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意的神色依然深邃莫测。
想起来许开在天庠里的事迹,孔伯升说道:“许兄,我身上正好带了一些东西,在下当初答应你的报酬,现在可以先给你一些……”
“那些本就是你应该给我的。”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
孔伯升默默地想道,许开还真不好糊弄。
“好了好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许开头也不回地说道,随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烤串放在烤架上面烤,随后文气运转,那烤串就自己在烤架上旋转起来,以确保受热均匀。
做好这些事,许开又靠在柱子上看向孔伯升,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许兄,我想知道,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追求什么?”许开有些意外,没想到孔伯升竟然会问这个问题。
孔伯升点了点头:“是的。我辈文人,追求无非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但我看许兄的样子,对于这方面似乎也不太感兴趣。而你的天赋实力如此强大,未来必为我人族栋梁。那时候,你的一言一行,对于整个人族,都必然会有莫大的影响。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毕生追求,到底是什么?”
“……”
许开思考了一会,方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大一统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