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做“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这句话很贴切现在的沈长青的情况。
　　许开提出了“九年义务制教育”，但那也仅仅只是相当于说“以后年满六岁的儿童可以免费学习，直到考上童生或年满九年为止”，然而这看似简单的话语却有着许多的麻烦，首先便是骤然大量增加的学生必须要有对应的老师，这就需要招人；其次是老师们的待遇，童生给多少银两，秀才给多少银两，许开还要求一位举人统管，那又该付多少；之后是场地，没有场地，老师们该在哪里教书，又谈何教书育人……
　　总之就是各种各样繁琐的事情。
　　更何况，他当时就惹怒了许开，虽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却也让他不敢再提出自己的不满，只能兢兢业业地工作，以期让许开消去怒火。
　　好在许开许诺一切开支都由他负责，不然他还得头疼该从哪里搞这笔钱，当初不如早点跑路。
　　而且许开给出的计划他也看过了。如果确实能够让凡人便制作出高浓度的烈酒出来，那确实是东亭县的特产，整个东亭将会得到飞跃式的进步。
　　至于那个调味料，他尚未试过，不好评判。
　　由这两点就可以知道，这位东亭侯确实是深思熟虑过的。自己当时去找东亭侯确实有些鲁莽了。
　　“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声音，沈长青连忙起身：“见过东亭侯！”
　　许开随意地搬了把椅子坐下，示意沈长青也坐下。随后，许开说道：“我来此，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你。那台织布机的推广情况如何？”
　　“回大人的话，非常顺利，女工们都对新式织布机拥有的效率感到十分惊讶，织布比以往快了数倍不止。只是……”
　　“只是什么？”
　　“织布效率过快，下官认为很可能会引起其他地方的不满。”
　　当初发明珍妮机的人便是因此而遭到手工业者的敌视，没能如预想一般飞黄腾达，反而落得个穷困潦倒的结局，所以这还在许开的预料之中。
　　“那就让他们也用。”
　　“啊……？”
　　“这种好东西，当然要推广到周边去。没其他事情了吧？”
　　“没、没有了。东亭侯大人，您还有什么事情？”他刚刚可是听许开说他有好几个问题的。
　　“其次，是那些遣散的妓女安置问题。她们学这新式织布机学得如何了？”
　　“回大人，您的织布机简单易学，大部分人都基本上学会了，再加上您给的银子，此后也不用愁那些人会养不活自己。但……还是有部分人极其胡搅蛮缠，始终不愿意配合学习。”
　　“实在不行就别管他们了，大不了驱逐出城。等认清了现实之后，她们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许开平淡一笑，现在外面可还是有着空屠界的异兽和邪物肆虐，在许开来到之前，东亭县周边一度十分危险。若非他来到这里之后扫清了周边的动乱，恐怕情况会变得更加糟糕。
　　而饶是如此，这些危险也不是这些失去了所有的妓女所能承受的。区区十五两银子，可不足以让她们安然到达其他地方，从事自己的老本行。
　　“是，下官知晓了。”
　　“还有就是我给你的那两个东西，工匠招募的如何了？”
　　“下官认为人选必须要严密，因此目前还没有召集到足够的人手。”
　　“这方面不用担心，我已经找到了可以信任的人选，他们过几天便会来与你对接。”
　　“是，下官知道了。”
　　沈长青暗想自己工作又增加了。对接就是安排住处、提供场地等工作，可不是区区两个字那么简单。
　　不过看着怀里的六十颗星辉石，增加就增加吧，上哪去找肯一年付给他六十颗星辉石的？
　　哪怕只付给自己三年，哪怕自己资质愚钝至极，这些星辉石也足够自己精炼文气，晋升青云了。
　　“好。伱的工作还不错，能力不弱，怎么一直都在当个知县？”
　　“承蒙东亭侯大人夸奖。”沈长青竟然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心想东亭侯大人昨天才几乎大骂了自己一顿，怎么此时又这么温柔了？
　　“下官没有背景，即使能力出众，补缺也轮不到下官。更何况下官一直没能晋升青云，在其他人看来前途有限，自然更没有人肯关注于我。”
　　“倒是挺会自夸。”许开一笑，“有一件事，在你施政的时候要记住。”
　　“东亭侯大人请说。”
　　“不要将他们仅仅看作提供国运的耗材。”
　　说完，他双脚轻点地面，腾上天空，直至沈长青再也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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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开站在天空之上，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东亭县。
　　他对沈长青所说的“可以信任的人”，指的是从云青山那里借来的人。
　　而这次，当听说许开这次的东西是要用来建设东亭县时，她更是大方地提出自己只要两成利，剩下的八成，两成许开自己收下，剩下的就算入东亭县的财政收入。
　　但比起这些东西，他现更在意的是圣人指出的自己做法的缺陷。
　　到底是借助文人的力量确保不出现伤亡，还是不借助文人的力量，证明普通人也能完成文人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因此会出现一些悲剧？
　　不仅仅只是电路的问题，石油的开采、炼钢、新式建筑……即使在前世安全法规已经发展得十分完善的情况下，依然会有悲剧产生。更何况刚刚开始起步的天言大陆？
　　更重要的是，许开怎么可能对每个行业的安全守则都了如指掌？他只知道实验室的安全守则、用电的安全守则、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耳熟能详的安全守则。至于各行各业的具体情况，一直在实验室耕耘的许开又从何去了解那些？
　　圣人的话让他思考了很久，却还是找不到答案。
　　他很想选择后者，任何一个有远见有抱负的政治家恐怕都会选择后者。
　　但许开从一开始就不是政治家。
　　“呵。”许开自嘲一笑，“现在，轮到我来决定电车开向哪边了吗。”
　　【请假一天】
　　稍微整理下剧情，明天应该能万更。说起来还剩下几次来着？要不干脆给我免了吧（）


第273章 你们会怎么选？
　　最近东亭侯的心情很不好，县衙的官吏都能感觉出来。
　　好在东亭侯大人公私分明，即使心情不好，也不会将情绪发泄在他们身上。
　　只是终究还是存着一种担心，因此最近东亭县的官吏们都提心吊胆。
　　自从上次事件清退了一批衙役之后，沈长青招了一批新的衙役。这些衙役不少都是来自其他县，听说了许开的大名之后连俸禄都不愿意要也要来东亭县。最后竟然还有一个进士上门说要当许开的师爷，然后许开给他出了一道微积分的题目，就把他给难住了。
　　“这么简单的题目都不会，还想做我的研究助手？这怎么能行呢。”许开以一种浪费了时间的语气摇头晃脑地说道。
　　进士当不成许开的师爷，也拉不下身段去当个衙役，最后声称自己找到了圣道之路，就此在东亭隐居起来，连沈长青也找不到人。
　　“最近，到东亭县游玩的人有所回升，但接下来恐怕会迎来断崖式的下降……”
　　沈长青一如既往地给许开汇报工作。
　　“来东亭县游玩？”许开疑惑地皱起眉头，“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许开来到东亭县也有一段时间了，可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值得游玩的名胜古迹、风景奇秀。
　　“呃……主要是因为之前七皇子在，所以教坊司一直是东亭的一个热点……许多久闻教坊司大名却又觉得皇都路程遥远的人都会来我们东亭，说实话，在以前给我们贡献了不少税收……”
　　“停停停。”许开明白沈长青的意思了，“合着云元极还帮我们发展了旅游业是吧？”
　　“从结果上来说，是这样的。”沈长青说道，心中暗惊许开居然直呼七皇子的名字，“而东亭侯大人您关了所有青楼，因此可以想见此后这笔收入就没了。”
　　“无所谓。新的烈酒和味精足够弥补，甚至超越了。而且你想过没有，教坊司是因为云元极的关系才在东亭县开了一间，若是以后他走了，教坊司也随之关闭，该怎么填补这方面的空缺你想过没有？”
　　“呃，下官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但是七皇子殿下在东亭是因为要保持与真龙眷属的交易，想必短时间内不会轻易离去……”
　　“若是那样，仅需要一位皇子即可。而这里有三位，便是因为所谓的神国遗址，如今神国遗址已出，他们探索完毕之后这里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皇室了，到时候恐怕仅仅只会留下一位。你能肯定留下的是云元极吗？”
　　沈长青面色微变：“这……下官见他们那么久都没有离去，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
　　“靠妓女并不是长久之计。记好这一点。”许开说完站起身来，“剩下的公务如何？”
　　沈长青面色大变：“东、东亭侯大人，那些惠阳商会的人还需要下官去协助管理，您招聘的那些老师下官也需要去一一面试，再加上日常事务……下官确实是很忙啊！”
　　“哦，那伱叫第二队过来吧。”
　　“是！”沈长青松了一口气，“下官这就把他们叫过来！”
　　许开心情不好对他们其实也有不小的影响。
　　比如喜欢带着他们出城。
　　出城这件事本身其实没什么，但许开出城就是出去清剿邪物和异兽。附近的县和府城都因此安全了不少，纷纷发函感谢许开的贡献。
　　然而对于许开带着出城的那些人来说就不是一个很美好的事情了。
　　因为许开会带着他们去清剿最危险的异兽，用最暴力最直接的方式直接与那些异兽肉搏，其中不乏与圣道青云相当的平天境存在，看得他们心惊胆战。偏偏许开的战斗方式又与大多数文人不同，这种肉搏方式对于文人来说难以取得什么感悟。虽然有时候许开也会展示他们数术家——现在应该叫数学家——的独门手段，然而对于并不重视数学的他们来说也只是聊胜于无。
　　每次出去都弄得浑身血腥，因为许开每次清剿结束之后，都把分解异兽尸体、收集邪物陨落产生的命源的工作交给了他们。偏偏又拿不到什么报酬，每次收集之后许开就把卖出异兽尸体和命源所得的财务都加入东亭县的财政里，而后带着他们吃一顿饭就算结束。
　　许开带着第二队衙役，沉默地在郊外行走。
　　今天的衙役们没有以前那么神经紧绷。
　　因为经过许开的多次清剿，周边其实已经变得很安全了，异兽和邪物几乎不见踪影。若是此时那些不愿意脱离风尘、还想着靠着自己下面的收入来源继续过着灯红酒绿的生活的妓女想要离去，其实是一件很轻松安全的事情。
　　但许开已经不在意了。
　　不爱惜自己的人，再怎么强求也没有作用。他想要为这片大地带来公义的光芒，却终究无法拯救那些自甘堕落之人。
　　虽然这多少也与他现在心情不好有关。
　　当一行人走到一片山丘上时，许开忽然停下，转身对着身后的衙役们说道：“就这里吧。”
　　衙役们如临大敌，神经紧绷。许开的感知之敏锐是他们望尘莫及的。这么说，恐怕就是有什么他们没有发现的异兽邪物出现了。
　　然而当他们四面环顾时，许开却已经取出来了一块布匹，就这么铺在地上当野餐布用，随后直接坐下，示意众人也坐下，然后又取出一只已经完成解剖的牛开始烤了起来。
　　衙役们面面相觑，显然并不明白许开要做什么。
　　“都坐下吧，今天天气不错，正好出来吃个烧烤。”
　　众人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想这叫什么天气好？
　　但既然东亭侯都这么说了，那么今天哪怕是雷霆万丈也与万里无云无异，于是学着许开的样子纷纷坐下。
　　许开不发一言。
　　他们自然也不敢说一句话。
　　唯独一旁的烤全牛逐渐散发着让人难以忍受的香味。
　　有一人忍不住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尽情地吸收着牛肉的香味，把一旁的人吓了一跳，狠狠地瞪了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