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这些表格里记录下狙击手的综合水准，只要看表，就能看出水平。
　　可是越看，卡西姆的眉头皱得越近。
　　翻完最后一张，他将表格重重地拍在桌上，然后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走到了窗户前，如同雕塑一样凝固在那里。
　　远方隐约能看到靶场，偶尔还能听见枪声。
　　看来，代表队们的狙击手都在抓紧时间一刻不停地进行着熟悉场地的训练。
　　良久，卡西姆才略带怒气却头也不回的质问道：“我们练了那么久，这些人我们还都送出去国外特种学校深造，又派出去交流过，到现在，他们就拿出这样的水平来比赛？”
　　里莫夫是这次比赛H国的领队，他负责六组参赛队的指导和比赛安排，同时，他也是卡西姆领导的金雕特种部队的一名分队长。
　　见上司发大火，里莫夫不敢吭声。
　　那一叠表格是今天一天以来，靶场那边各国代表队训练的资料。
　　其中包括了今天早上的格鲁乌、海豹和H国特种部队之间的切磋小交流，数据和结果全部在上面。
　　作为一名特种部队的职业军人，里莫夫也知道从上面的数据看，自己国家的特种部队和俄美两国特种部队相差有一定距离，拿着这种结果给卡西姆看，他肯定会发飙。
　　敲门之前，他已经在门口犹豫了足足几分钟。
　　对卡西姆上校，他是了解的。
　　有能力，能变通，脾气不小，风格狠辣。
　　“他们已经尽力了……毕竟俄美来的都是顶尖的特种部队……”
　　“我们也是顶尖的！”卡西姆粗暴地打断自己的下属：“你知道中国人是怎么想的吗？我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们从不会像你这样说话，他们从来不会认输，不会认为自己天生就比俄美差！为什么你觉得输是应该的？！”
　　说着说着，脑子里闪过了自己的那位老同学庄严。
　　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之后，他终于渐渐压制住了翻滚的情绪，问里莫夫：“我的老同学，那些中国人，他们在干什么？”
　　里莫夫说：“他们早上去那边校枪，校枪完毕后就离开靶场了，所以，没有太多他们的训练数据，他们也不和美俄的狙击手交流，因此没有记录科目成绩。”
　　“什么？”卡西姆猛地转过身，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你说他们离开靶场了？”
　　里莫夫说：“对，一直没回来，这事我还一直留意着，中午去了餐厅询问，他们说PLA代表队中午都没回来吃饭。”
　　“没吃饭？”卡西姆忽然明白了，中国队肯定带了自己的单兵食品，估计是自己在外头吃了。
　　“他们一天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并没有，据我所知，他们出去跑步了，就在基地附近的山区里。”里莫夫说：“起初基地的人想派车送他们，他们自己说不需要，就是跑跑步，适应一下这里的海拔环境，那个庄上校还抱怨说我们临时改动地点，他们的队员有些水土不服，让他们不得不重新适应。考虑到都是在我们比赛的区域内活动，并且又是特种部队，因此就让他们去了。”
　　“水土不服？”卡西姆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忽然嘿嘿地笑了：“我那位老同学的话你也信？你看他那样子，像水土不服的吗？里莫夫，别太幼稚，要知道，PLA的特种部队全天候全地形模式训练，每年他们都会去高海拔地区进行驻训，也会去海岛和荒漠，中国足够大，有足够的多变的地形让他们成为三栖精兵，水土不服……呵呵，我宁可相信草原上的狼该吃草，也不信PLA说他们没法适应高海拔环境。”
　　里莫夫问：“上校，那我们该怎么办？”
　　卡西姆说：“我那个同学肯定是知道了我们会摸底，所以故意隐藏实力，他们中国人，讲究中庸之道，讲究深藏不露，当年庄严在水下特种作战学院学习的时候就是这样，起初说自己怕水，结果最后所有水下科目他的成绩最好！”
　　想了想又道：“明天以安全为理由务必派两个人跟着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搞什么鬼，我觉得里头肯定有猫腻。”
　　“是！上校！”
　　里莫夫立即回答。
　　“我一定派人盯着。”
　　“水土不服……”卡西姆嘴里喃喃地念叨着这两个字，人又回到窗前看着远处已经有些发黄的天边，双眼中射出疑惑的光芒。
　　“庄，你到底想干什么……”
　　……
　　基地外围，约20公里外。
　　庄严拿出地图，将它铺在地上，然后招呼李正他们。
　　“你们四个人都过来，自己给我在这张图上定位并且找出返回基地的方位角，自己在自己的地图上定好路线和方位，之后告诉我。”
　　他看了看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吃饭了，晚饭要多吃点，今天体能消耗有些大。”
　　钟志鹏一身大汗地拿出水壶，猛喝了两口，完了对庄严说：“庄队，咱们这是在游山玩水吗？今天都走了一整天了，估计得有60公里了吧？”
　　庄严说：“如果包含回到基地的路程，不止了。”
　　钟志鹏说：“作为副领队，我必须要问清楚，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们是来进行狙击手比赛的，不是参加特种兵比赛的，不需要进行这么高强度的体能训练吧？”
　　庄严笑道：“一来是检验下大家是否适应这里的海拔，二来嘛，你觉得我们留在靶场有什么用吗？枪校正完就行了。”
　　钟志鹏说：“你是想隐藏实力对吧？”
　　庄严说：“不仅仅是，老钟，有些事我很难说清楚，反正你听我的没错，如果我没猜错，再过一两天，你就会发现我说的是对的了。”
　　钟志鹏欲言又止，他知道庄严是个很有能力并且深藏不露之人。
　　否则，总部和军区也不会指定由他带队。
　　狙击专业上，自己是行家里手，但说到领队指挥和安排之类，他认为自己确实不及庄严，所以干脆不问太多，服从命令就是。
　　今天庄严带着所有人把基地周围的山区走了一圈，说是明天还要继续来走一圈。
　　这种高强度的长距离越野行军，让队员们体能消耗足够大，现在，钟志鹏最担心的是比赛的时候，队员的体能是否能够保持。
　　因为，其中一个项目是越野性质，体能多少要留点到那时候用。
　　“报告！1组定位完毕！”
　　“报告！2组定位完毕！”
　　“行！”
　　庄严转回地图旁，扫了一眼俩个组各自的作业，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不错，看来你们的地形学和图上作业都很优秀，比赛里有一个越野狙击项目，要用到这些知识，今天我们走过的地方都给我记住地形地物没有？”
　　“记住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明天咱们早上去靶场练一个小时的狙击，然后就出发继续再走一圈，走走我们没走过的地方，这里的风光和环境是保护非常好的，咱们很多人在国内付钱都要出来看，我们是免费看，当做国外游吧！”
　　庄严看起来十分轻松，根本不想个狙击手竞赛代表队的领队，倒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导游。
　　钟志鹏一刹那有种错觉，感觉自己是进了个旅行团，而不是进了个参赛队。
　　不过，很快事实就证明，庄严所提醒的一切都是精准地发生了，并且还发生了令人惊掉下巴的事。


第0537章 好胜的小中尉
　　第二天一大早，庄严带着大家按惯例去了靶场，练了一个小时枪，热了一下身，刚进入状态，又宣布让大家伙起来收拾东西，准备到野外继续长途行军一天。
　　“庄大校！”
　　里莫夫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拦在了众人面前。
　　“请问你们现在打算去哪？”
　　庄严很坦诚说：“我们打算到周围熟悉一下地形，做一下长途行军。”
　　里莫夫说：“是去熟悉越野综合狙击的路线吗？”
　　庄严说：“你倒是可以这么认为的，不过我觉得我不完全出于这个目的，当然还有别的意思。”
　　里莫夫眼睛一亮：“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庄严说：“当然了，你看看——”
　　他指着远处的山峦，手在周围划了个圈。
　　“你们国家的风景太美了，我们难得出来一次，顺便就当游山玩水了。”
　　里莫夫有些失望。
　　本来卡西姆让他盯着庄严和PLA代表队，看看他们到底有啥猫腻，听庄严说“另有目的”，里莫夫本以为还能获得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没想到庄严直接说是游山玩水。
　　他当然不会相信，一支代表华夏出战的顶尖狙击手队伍居然来到这里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
　　不过，他是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
　　于是又道：“这里周围的地形比较复杂，很容易迷路，况且这附近很多军事设施，为了安全期间，我想今天还是由我来当向导，陪着你们一起更好。”
　　里莫夫铁了心要黏住庄严，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本以为庄严会拒绝，没想到庄严直接同意了。
　　“那太好了，你愿意当向导就更好了，不过我们游山玩水的方式有些特别，今天的计划是全称80公里的越野路程，你可要做好心里准备的。”
　　一天80公里？
　　里莫夫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不过他很好奇，这帮PLA特种兵才来两天不到，居然敢独自出去并且在自己的地盘上夸口要一个白天行进80公里，按照这个速度，基本上要达到每小时／10公里的野外行进速度，非常考验体力。
　　他有些怀疑这帮PLA是不是在吹牛。
　　但人家没拒绝，自己也有任务在身，只能跟了。
　　于是，一行人还真的就从基地的门口出发，再一次进入了原始的山林里去。
　　刚出发的时候，懂中文的里莫夫倒是很健谈，跟在庄严身旁巴拉巴拉从训练说到国家风光，除了政治不谈啥都谈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迷彩服，为了显示自己也不差，居然从自己的吉普车上也拿了个背囊下来，里头有物资，煞有介事地背了一支ARX-160自动步枪，穿上了战术背心，一本正经地要和PLA士兵较劲的样子。
　　李正在后面看了他那样子，跟侯军说这个中尉怕是要跟我们比体能呢。
　　侯军说，可不是吗？陪同就陪同嘛，还全副武装跟咱们一样一样，估计这货是要摸摸咱们低能底子了。
　　钟睿说，摸就摸，还怕他摸不成？
　　刘海听了嘿嘿笑，说要不咱们耍一下他？
　　侯军闻言，立马心领神会，然后对庄严大喊：“旅长，我有个请求。”
　　庄严停下脚步，转身问：“什么请求？”
　　侯军说：“我觉得你说今天的80公里路程太轻松了，咱们几个商量了一下，觉得既然要适应，那就要提高标准适应这里的环境，看看我们最快能有多快，所以请求增加距离。”
　　庄严似乎猜到了什么，问侯军：“那你说，想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