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俗话说，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卡西姆在无耻的路上一路狂奔，也就不会在意别的国家代表队怎么看。
　　目前，让庄严最为担心的并不是子弹的问题。
　　在主办方设置的人为障碍面前，如今令所有人感到最艰难的有两点——首先是子弹的质量问题，其次是新子弹的弹道表问题。
　　子弹质量的问题，钟志鹏和庄严的观点一致）——采取那种最原始的办法，称重。
　　看不到里头，只能靠重量来维持最基本的一致性。
　　主办方指定使用的新弹药很显然有问题，但毕竟也是狙击专用弹，也许是因为省成本，所以没去大厂定制，搞的都是小厂产品，造成了工差。
　　钟睿的小组命中率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批子弹里不是没有正常能用的，只是有些不能用而已。
　　队里的保障人员带了一把电子天平，是实验室用的那种，精度很高。
　　带这玩意本身是用来检查自己携带的弹药是否存在瑕疵，纵然是国内名厂定做，也要防止意外，哪怕一万分之一的意外都要避免，比赛前肯定要过称。
　　没想到，最终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最后一天在靶场上，庄严和队员们对发射的每一颗子弹都进行了称重，统计那些相对正常的NATO弹到底是多重。
　　按照标准，国际上通用的NATO制式狙击弹一般重量是390G格令，也就是25.27克。
　　统计下来，接近390格令的子弹都非常正常，但是有不少是超过这个克数，又或者比这个轻，有些甚至偏差达到2克。
　　这种工艺偏差是不能忍了。
　　但也没办法，H国本来就不富裕，庄严知道他们之前特种部队都使用AK-74这种枪作为主武器，后来觉得这种大毛子的自动武器是在不能适应特种作战需要，于是跑去意大利的伯莱塔公司购买了一批ARX-160突击步枪作为特种部队的专属武器，可因为价格问题，仅仅采购了300支。
　　因此，他们去定制这种完全不符合竞赛规格的弹药，也就不难理解了。
　　钟志鹏则不这么看，他觉得再穷也买得起子弹吧？兴许就是故意订了一批有问题的货，专供这次比赛用。
　　庄严想想之后居然无法反驳，因为自己老同学这种尿性，还真能干出这种破事来。
　　子弹经过挑选后，射击的水准也终于恢复正常了，李正这才发现不是自己水平不行，是子弹有问题，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最难的还不是子弹。
　　子弹可以挑选，弹道表却变不出来。
　　好在开放了400米，也能测试3-400米的弹道数据，其他数据是一片空白。
　　中午吃完午饭后，钟志鹏告诉庄严，自己可以尝试利用3-400米的弹道数据推演出更远的弹道数据，虽然不一定准，不过终归是能凑合着用。
　　“能行？”庄严表示怀疑。
　　钟志鹏说：“凑合啊，现在这种情况，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庄严说：“那你先算算，我再想想办法。”
　　说想办法，还真是有办法。
　　钟志鹏的弹道表还是推算完成，庄严出去不到二十分钟又转回来了，手里多了一台手提电脑。
　　“老钟，你的表算完没有？”
　　钟志鹏在自制的表格上填下最后一个数字，抬起头，长吁一口气道：“总算不辱使命。”
　　他把弹道表递给庄严，庄严看了一下，然后将手提电脑放在他的面前，打开一个图片，指着里头的一张表格说：“这是NATO公开的7.62X51MM狙击弹的弹道表，你试试和你的对照看看有没有什么差别。”
　　钟志鹏一拍脑袋：“嗨！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他连忙将自己的弹道表和NATO的弹道表进行了一次仔细的对照，最后却直摇头。
　　“不对……有几个距离上的弹道参数有出入……你比如说这里……550米这个地方，NATO的弹道高是-35，但是我根据现存数据计算出来是-38，这里有问题，还有600米……”
　　他抬起头，有些泄气地对庄严说：“老庄，这3厘米的高差值，打出去一个不小心就会产生很大的偏差，从而导致成绩落后。”
　　庄严说：“你对自己的数据有信心不？”
　　钟志鹏说：“计算上没问题，问题是实际射击上，不能绝对说我的就对，但NATO标准的弹道表也不能说是对的，毕竟这批子弹按照严格标准来说就是不合格的。”
　　庄严说：“这是个问题……”
　　钟志鹏说：“我看H国军方早就想到我们会这么干了，如果他们给的是符合标准的NATO弹，恐怕我们连计算都不需要，直接引用别人厂家的标准就行，你看他们现在……今天早上我还去问他们要求给我这批子弹的弹道表，你猜他们怎么说，说没有，说是这批子弹是新定制的，专用，没有来得及做弹道表，这不是扯淡吗？！厂家给他们弹药，会不给弹道表？出场不测试？真是无耻！”
　　庄严说：“知道无耻就行了，骂也没用，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钟志鹏将手里的弹道表一扔，头一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摇头道：“如果说只是交流，不管拿不拿第一都无所谓，那么用什么子弹也无所谓。起初我也是这种心态，可是现在看到他们主办方这副德行，不拿第一还真对不住他们那么多的小心思了！”
　　庄严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脑子不断飞转。
　　如何处置这种突发情况？
　　他毕竟是个经验极其丰富的指挥员，并且本身就是个枪王，那么多年打比赛经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能在这里个H国的小阴沟里翻船？
　　当然不行！
　　沉默了几分钟后，庄严忽然说：“我有个办法。”
　　钟志鹏猛地坐直了，他相信庄严，这人说有办法，就一定有。
　　“什么办法？”
　　庄严说：“老钟你觉得我们这几个小伙子的枪法如何？”
　　钟志鹏竖起大拇指：“当然没话说的，我观察过了，不比海豹那帮孙子差！”
　　庄严说：“那就行了，你去叫他们过来集合，我们碰头一起开个小会，会议要保密，尽量低调。”
　　“行！”
　　钟志鹏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
　　他知道，庄严一定想到了破解之道。


第0545章 比荣誉更重
　　走进宿舍，李正伸头朝里看了一下，发现庄严坐在最里头的桌子旁，正看着两份弹道表。
　　还没等他喊报到，庄严已经朝几人招手：“都过来坐，随便点，这里不是在我们自己的营区。”
　　房间小，椅子不够用，也没有国内部队那种小板凳，钟志鹏招呼几人坐在床边。
　　“临时决定把你们叫过来是商量明天的比赛，现在钟副队长根据早上400米记录的弹道情况做了一份弹道表，而我也拿到了一份NATO制式的7.62X51MM子弹的弹道表，两相对比之前存在一定的偏差，至于谁是正确的，目前没有结论。如果直说400米以下的弹道，我坚信钟副队是对的，但是现在H方不开启400米以上的靶场让我们训练，没办法拿到更远距离的弹道表，因此我们如今面临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名狙击手。
　　“如果没有准确的弹道表，意味着比赛的时候我们没办法在第一枪的时候打出最精确的水平，H方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让我们所有超过400米射击的首发弹药都产生一定量的偏移，从而为他们的参赛选手争取优势。这种手段很无耻，但是我们作为参赛人员，选择只有两个，一是继续比赛，二就是退赛，之前我已经说过了，绝不退赛，所以，哪怕再多的困难，我们也要客服。现在，我想了一个方法，能确保我们能拿到最多的科目冠军，但是这个方法需要你们自己来选择是否使用。”
　　“旅长您说！”侯军第一个表态。
　　“有办法就办！”
　　“就是！这回是绝对不能让他们赢！”
　　其他几人也纷纷让庄严说说是什么办法。
　　庄严说：“舍卒保车。这就是我的办法。”
　　几人微微一愣。
　　舍卒保车？
　　钟志鹏解释道：“咱们现在有两组狙击手参赛，可以安排前一组作为测试组，当打完一个科目以后，就能将射击的数据告诉下一组，对照两个现成的弹道表，看看那个数值更为准确，之后做出修正给第二个小组上场。好处是有前面的组作为参照，后面的组就能发挥出最佳的水平；坏处嘛……”
　　说到这，他说不下去了，目光移到庄严的脸上，显然希望庄严宣布。
　　庄严也不回避，直接说道：“前面那一个组面临的风险会最大，很可能因为没有准确的弹道参数导致成绩不佳而拿不到名次。所以，我把你们叫来的目的就是让你们商量一下，听听你们的想法。”
　　侯军说：“我愿意当第一组的成员。这次比赛，我能来参加已经很满足了，圆了我一个梦，何况我的水平也不高……我唯一觉得不好意思的是李正，他是为了我才留下来延期服役的，如果我们当第一组，他会受我的连累，我建议让庄严和别人组成一组，不过第一组保留我一个名额。”
　　庄严说：“那不可能，狙击小组都讲究默契与配合，你们两个组都是一起训练了很久才有了最佳的默契，拆散是不可能的。”
　　侯军顿时沉默了。
　　李正说：“老班长，我愿意陪你去第一组，你看，我都快退伍了，拿不拿名次对我来说不重要了，我建议，让钟睿和刘海担任第二组，我和老班长第一组。”
　　见两人抢着要当卒子，钟睿大受震撼。
　　虽然现在他已经没了之前在全军比武时候的心结，和李正面对面也能做到波澜不惊。
　　但他从没想过李正会如此宽宏大度，居然二话不说就愿意当第一组为自己和刘海当测试。
　　“队长，我想说两句。”
　　庄严道：“你说吧。”
　　钟睿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搭档刘海。
　　刘海忽然就笑了：“得了！你就别看我了，咱们什么时候不是共进退同心思的？其实从今天早上H方又出幺蛾子的时候我早就一肚子火，当时就在想，这样的比赛还有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我甚至想过要不然就直接跟队长说，不比了，跟这帮耍手腕的垃圾比，真丢人。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岂不是等同认输了？咱们PLA啥时候认过输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咱们连队是打过抗美援朝战争的，刚入朝那会儿，咱们那些前辈们拿着跟美国佬有代差的武器装备却将他们生生逼退回三八线，火力不足，就想着怎么利用反斜面和坑道对付火力覆盖；没有反坦克武器，就研究如何用手榴弹近身炸坦克；甚至还用一根钢轨直接将美国佬一架飞机都撂下来了，这种事，神剧它都不敢这么拍，但我们的前辈就是这么干了！他们什么办法都想过，就是没想过认输，没想过投降。我不能丢前辈和先烈们的脸，所以，我决定去第一组，他们越是不想让我们赢，我们就偏要赢，管他什么东道主什么海豹什么格鲁乌，干就是了！”
　　“好！”
　　钟志鹏激动了，竖起了大拇指。
　　“这才是一个好兵！”
　　李正说：“老兵，这种事不能让你把光荣给占了，我这新兵蛋子，你也得让我有点升华的空间呀！不行，我觉得我和老班长去第一组更合适，你们大赛经验足，比我们更有机会拿冠军。”
　　“对，李正这小子说得对！”侯军附和：“我赞成他说的，我们要当第一组！”
　　几人你来我往争论起来。
　　忽然，钟睿站了起来。
　　“都静一下，听我说。”
　　众人停口，目光投落在这个少尉军官的身上。
　　他直接走到李正和侯军面前。
　　李正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这是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