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都是挑过的。
　　PLA到底胜在何处？
　　一时之间，他也想不通。
　　不过，让他更想不通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三批狙击手上场完成射击后，记分牌上弹出的成绩再一次令所有人都坐不住了。
　　侯军的成绩同样是精准命中，然后用时仅仅比李正多了一秒——7秒！
　　“噢！”
　　拿着热咖啡坐在伞下喝咖啡的杰弗里顿时跳了起来，滚烫的咖啡撒了一身也不顾不上了。
　　“这怎么可能！”
　　他摊开双手，像一个刚抽竿子掉到大鱼经过两个小时搏斗后终于拉到船边却突然断线眼睁睁看着一条几十斤的金枪消失在海里地钓手一样简直无法遏制自己喷涌的情绪。
　　看了一会儿记分牌，他终于意识到那个成绩是真的。
　　PLA包揽了前两名，和之前的项目一样。
　　而自己的人才拿到了第三名。
　　他双手抱住头，在原地像头失了魂的旅一样转了两圈后，一脚将马扎踢到一旁去了。
　　上尉副手过来帮他扶起椅子，走到身旁说道：“上校，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我可不相信中国人会比我们厉害，他们一定是作弊。”
　　作弊？
　　对！
　　一定是作弊。
　　一刹那，杰弗里的脑子里下意识闪过这个念头。
　　除了作弊，还能是什么？
　　就凭那些中国人？
　　居然能超越自己带领的这些一等一的顶尖特种兵狙击手？
　　啊……
　　该死的PLA，他们总是那么的滑头。
　　上尉汤姆继续上眼药：“我们是不是应该向主办方提出抗议？这不公平，应该允许我们使用自己的弹药比赛。”
　　“你是说，推翻目前的结果？重新再来？”杰弗里的脸色变得阴鸷起来。
　　主办方本来就有瑕疵，本来就是人为设置障碍，此时只要自己闹起来，就算办不成，也不能允许眼睁睁看着PLA拔下头筹。
　　可是……
　　他忽然想起了庄严之前还将天平给了自己，如果真有作弊，何必帮自己一把？
　　这也说不通。
　　思忖再三，杰弗里还是忍住了胸中那团熊熊烈火。
　　“汤姆，如果闹起来，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杰弗里道：“万一中国人真的没作弊呢？”
　　汤姆说：“就算没有又怎样？反正主办方人为设置障碍，违反事先协商的比赛条款，没有提供场地，统一分发弹药，这些就足够我们要求他们给出解释了。”
　　杰弗里又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摆摆手道：“别说了，我想过了，PLA的人作弊的可能性很小，我们先看看再说。”
　　其实，不光是杰弗里无法接受，主席台上那位H国的大人物的脸色也暗淡下来。
　　“这就是你想我许诺的好成绩？”
　　他指了指记分牌，目光冷冷瞥过，一旁作陪的卡西姆心头一凉，脊背上一股子寒意钻上来。
　　卡西姆明白部长为什么会如此不悦。
　　在第一个科目“冷膛射击”上，凭借着枪支和弹药上的优势，格鲁乌最佳的成绩打出了3的偏差，成绩畏惧第一。
　　而金雕的狙击手打处了一个4，本来以为稳稳拿下了这个单项第二。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李正和一个侯军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李正打了个个4，侯军打了个5。
　　李正的成绩和金雕那名狙击手是持平的，偏差一样，所以自动进入时间计算环节。
　　没想到，李正仅仅用时13秒，而金雕的用时15秒。
　　谁输谁赢，一目了然。
　　到嘴的亚军飞了，最终捡了个季军。
　　卡西姆还寄望是李正他们运气好，凑巧而已。
　　实际上他根本不明白，李正本来是有能力打零的高手，仅仅因为弹药和临时更改的时间才影响了他的发挥，打了个4他自己都想捶地板了。
　　到了第二个项目“识别射击”开始，李正已经找到了感觉，PLA第二小组的两个射手都想开挂了一样，以绝对优势包揽了第一和第二，海豹一名狙击手位居第三，格鲁乌第四。
　　被卡西姆寄予厚望的金雕，直接排在了第五名，只进了前五。
　　现在打完第三个项目“暗藏刀锋”后，PLA已经拿下了三个单项亚军，两个单项冠军，而费尽心思的H国狙击手仅仅拿到一个第三。
　　而在总分上，目前的排名是PLA第一，海豹第二，格鲁乌第三，H国金雕排第四。
　　“部长，我会想办法的。”卡西姆感觉压力山大，面前这个大人物能决定自己的前程。
　　这次比赛虽然是组委会负责最终决定，但具体执行和具体建议都是自己的，做不好，这口黑锅自己不背也得背。
　　他起身，转身离开，消失在主席台的一侧，绕到后头，打了个电话招来自己的参谋。
　　“有件事，你马上去办……”
　　参谋聆听了指示，一直鸡啄米似的点着头，不到三十秒，两人交谈结束，参谋匆匆离开。
　　卡西姆回到主席台上，重新在位置上坐下，目光平时，望向PLA的方向。
　　此时，第四个科目开始“观察校正射击”已经开始进入准备阶段，远处的保障人员正在准备靶子和调整距离，射击地线这边，狙击手们都在检查自己的装备，各自有各自的忙碌。
　　庄严正和自己的队员们围成一圈，点评之前的三个项目中各人的表现得失，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杰弗里上校的声音。
　　“庄，能谈谈吗？”
　　庄严回头，看到站在雨中浑身湿透的杰弗里，点了点头：“可以，在这里谈？”
　　杰弗里说：“私下。”


第0550章 傲慢
　　“来一颗？”
　　靶场边的草地上，杰弗里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递过去给庄严。
　　庄严摇头：“谢谢了，我吃不惯你们的口香糖。”
　　杰弗里笑了笑，自己倒出一颗扔进嘴里。
　　他知道，别看庄严跟自己在场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
　　面前这个PLA老特，和自己一样，肯定在某些时候也有过碰面机会，但不是这种场合下。
　　“首先我要恭喜你，你的队伍看来很有可能拿下第一。”杰弗里话里有话地谦虚了一下。
　　“私下找我谈，就为了恭喜我？”
　　庄严知道杰弗里这种人是不会真信恭喜PLA的，不过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
　　杰弗里也笑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别演聊斋。
　　“我还记得当年你们的狙击手第一次去参加国际比赛的时候，我们当时没参加，不过我当时是观察员身份，看完了全程，印象深刻呐。”
　　庄严笑而不语。
　　“当年你们拿的都是仿制枪，精度在3MOA以上，成绩是一塌糊涂，被人当做活化石笑话，一转眼，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高精狙，虽然还是从雷明顿700上面得来的灵感，但毕竟是有了，我看了，你们的枪很不错。”
　　庄严说：“进步是不会停止的。”
　　杰弗里沉默了片刻，忽然说：“庄，首先我很感谢你借了电子天平给我们，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不是因为统一弹药，你们赢面其实很小。”
　　庄严嗅出了杰弗里话语中的傲慢，干脆不客气地说道：“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当年抗美援朝我们有你们的装备，你们的陆战一师估计一个都逃不掉。”
　　杰弗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庄严会如此直白并且强硬地反击自己。
　　庄严继续说道：“你来找我当然不是叙旧情的，咱们没啥太深交情，直说吧，想干嘛？”
　　杰弗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亚军对你们来说已经是相当大的进步了，不是吗？”
　　庄严心中冷笑，终于还是摊牌了。
　　第二？
　　亚军？
　　真是……
　　“难怪你们叫美国，想得太美的美。”庄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听你的，安居第二名，不要跟你们争第一？为什么你不会从更好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咱们之间，良性公平地去竞争，凭本事说话，不好吗？”
　　杰弗里说：“这个世界哪有公平？尤其像你我之间，有公平吗？别天真了。”
　　庄严说：“这些话，你有没有找老毛子他们说？”
　　杰弗里摇头：“他们不值得我们关注，他们早就输了。”
　　庄严说：“那你觉得我们就一定会听？”
　　杰弗里说：“狙击这个专业起源于我们国家，而不是你们，你们现在学的狙击专业也是从我们这里学来的，何况放眼全世界，目前所有军队里，狙击专业最系统化最细分化最科学的就是我们，你觉得你们能赢？”
　　“哈哈哈哈哈哈哈！”
　　庄严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杰弗里看着他笑，良久才问：“你笑什么？”
　　庄严说：“我笑你们美国人真的很狂妄。首先我要纠正一下你的说法，你说的不完全正确。对于狙击手这个行当有三种起源说，一种是起源于英国，源于1773年前后驻扎在印度的英国士兵的一种游戏，那里的士兵经常猎杀一种名叫沙锥鸟（Snipe）的敏捷的小鸟。由于这种鸟非常难于击中，因此长于此道的人被英语称为sniper。”
　　“而另外一种说法则是你说的，起源于你们南北战争时期。还有一种是起源于欧洲一战时期的德国。至于你们谁对谁错，我没兴趣知道，但你们总是固执地认为这些就是你们的专利，是你们的发明，未免太过于傲慢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