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猎摇头:“里正从来是重役。不知多少人家,本来很富足,做上几年里正,便家破人亡。这多出来的钱,其实上从地方豪强,或者说是从势力户手中来的。从来都说苛捐杂税,逼得百姓无法存活,苛政猛于虎。但实际上,百姓负担沉重,无法存活的时候,官府收到的钱也变少。钱哪里去了?当然是到势力人家手里去了。这是个大问题,不可小视!”
邵凌道:“为什么是大问题?百姓交的钱少了,自该普天同庆!”
王宵猎叹了口气:“哪里这样简单?我们这样做,普通百姓是好过了,可也断了势力人家许多生钱的手段。这些人为什么被称为势力人家?因为他们在地方上有势力!有的是家里有人做官做吏,有的是家里人口多,没人打得过,有的是祖上传下来的钱财,形形色色。但在以前,地方上的事务,大多都在这些人手里。断他们财路,你们以为会太平无事吗?换句话说,难道以前的历朝历代,就没人能想到像我们这样做?当然不是!以前不做,是因为他们做不到而已!”
看众人还是不明白,王宵猎道:“地方上,以前有这些人管。他们有权有势,就是让地方太平无事官府给的报酬。不管官府怎么想对百姓好,都要由他们去做。哪怕不收税,有这些人在,一样是百姓衣食无着。便如荆湖南路,许多蛮山,哪里有税收?那里的百姓过得好吗?没有这些人,官府如果不能下去管理的话,必然生事。所以,我们要把这些势力人家的钱跟断了,就要派人下去管。官府派人,你们以为是容易的事?以前总说冗官冗吏,再多设官吏,岂能容易?”
说到这里,王宵猎看着天空。过了一会道:“榜文已经揭了。现在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防备势力人家造反生事。我们的军队,特别是军队中的军官,与地方并无瓜葛。但每州每县,都要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平息这些闹事的。要狠下一条心,不要被到处生乱吓住了,有人生事就抓!还有一件,就是要准备派大量人手下乡。官府自己把乡村管起来,才是切断地方豪强的根本方法!”
陈与义听得目瞪口呆。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道:“把乡村全部管起来,要多少官吏?这么官吏要多少钱粮?钱粮从哪里来?”
王宵猎道:“需要的官吏当然很多,甚至可能比以前的官吏加想来都多。发他们钱粮,当然也不是个小数目。需要的钱粮,两个办法。一是从百姓手里收,二是自己赚。”
说到这里,王宵猎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有些无奈。确实,没有前一世的记忆,实在很难想到这方面去。作为统治者,当然是希望政事越少越好,直接管理的人也是越少越好。但那样怎么行呢?国家的行政能力,百姓的幸福生活,都会被这种简单吞噬掉。这不以人的意志转移。只要这样做,时间足够久,国家就会慢慢朽坏,最后不可收拾。
人聚在一起形成社会,是需要管理的。官府不管理,就会民间自己产生管理者。一般情况下,越是由官府直接管理,管理的成本越低。官府越不参与,管理的成本就越高。特殊情况,官府可以由宗教来代替。绝大多数的情况,管理者都该是官府。
认识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是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变得越来越成熟,才越来越清晰。
人类社会并不天然是以国家为主体的。从最开始的家族、部落,形成联盟,才形成国家。从最开始的联邦制国家,一步一步变成了大一统的国家。大一统,是人类的绝大部分关系都融合到国家的层级上。
儒家的学问,说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说,好似步步阶梯,有道可循。从人到形成家庭,从家庭形成国家,由国家形成天下,一级一级格外清晰。实际上,这样是没有道理的。
修身好说,是自己的事。齐家要怎么做?要怎样既让家庭和睦幸福,又要让家里的每个人都健康成长,有自己的美好生活?坦白说,实际上是做不到的。想做到,就到了荀子的隆礼重法上去。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所谓的代代家长都是贤良,实际上是在培养机器人而已。在以前,有大家族,有族产,有自己的庄园,齐家还可以成为治国的一个基础。到了宋代,实际上不可能了。
齐家做不到,治国又怎么能够以齐家为基础呢?说是孔孟之道,实际上与孔子和孟子的学说渐行渐远,最后落到儒皮法骨的评价。
至于平天下,人类文明近万年,还遥不可及。
中国社会发展到宋代,有了跟以前不同的特点。随着门阀士族衰落,宗族的作用不大,民间主要以小家庭为基础。就应该以小家庭为基础进行管理,再上面就是治国。
从小家庭到治国,中间的各种各样的势力豪强都是多余的。扫清了中间阶层,社会才会清明。
人类社会中,有人穷有人富,有人生活得丰富多彩,有人衣食无着,是正常现象。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社会会呈现出各种各样的颜色。不能强求所有人都活成一个样子,不能强求所有人一样活着。
为什么这样?说到底,还是一个统治者怎么认识人的问题。人是不是一个样子的?人性本来应该是怎样的?怎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人性的?社会的问题,特别是政治的问题,根本是对人的认识问题。
荀子认为人性是恶的,孟子认为人性是善的,到了宋朝,基本认同孟子的看法。对这个人性的认识是政治的根本。认识不到这一点,不足以谈政治。
其实不止宋朝,后来的政治学说基本都是如此。政治基本从人开始谈起。人性本恶,人性本善,人性本朴,各自会带出来不同的政治学说。对人认识的一元论,二元论,就会发展出来后世形形色色的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以及其他各种各样的主义。
这个问题展开讲,会长篇累牍。但有一点,不管信奉什么主义,不能认识到这个主义是从对人的认识开始的,就只能是盲信。
王宵猎的认识,是从前世的那一句人民当家作主来的。对人的认识,不是善恶,也不是基于西方文化的一元论二元论,而是道法自然。人就是那个样子,去认识人,形成自己对人类社会的认识。其中最核心的,是人民当家作主。这句话表现出来的样子千变万化,但万变不离其踪。
道法自然,这简单四个字,内容却千千万万。
先秦时有名家,有两个著名问题。一个是白马非马,另一个是坚白可离否?这两个问题,后世的学者讲解,会说是朴素的什么思想,哪个国家的哪个名人,用什么方法早已经解决了。这是后世的通病,学者觉得自己学贯中西,这些古人的思想,对自己来说如儿童题一样简单。
真那么简单吗?当然不是。大部分讲解的人,实际上不配在历史中留下名字。这个朴素,那个有些道理,讲解的人根本不配做出这个结论。
坚白可离否?实际上人类社会又发展两千多年,还是不能做出肯定的判断。如果坚白不可离,那怎么认识世界?就是四个字,道法自然。
或者说,认为坚白可离的理论和方法,就是术。认为坚白不可离而发展出的理论和方法,才可以称一句道。对于人的理论,同样如此。
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性是什么?做出回答,发展出理论,只能称术。人就是人,人就是人本来有的样子。人本来的样子既有善也有恶,既是善也是恶。人本来就是人,既不是一元论,也不是二元论,也不是多元论。不要去问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就是人。
这是王宵猎两世为人的认识,是他的道。这个道理一个核心,就是人民。人千千万万,想看也看不清楚,但人民却很清晰。只要认清了人民,做出了符合人民利益的举措,就是正确的。
第135章 汝州来人
襄阳府后衙里,人声鼎沸,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王宵猎军中的稍有地位的军官,都聚在这里,有酒有肉,欢欢喜喜过新年。没有到这里的军营里,同样是酒肉皆有,前所未有的热闹。
王宵猎敬了几巡酒,说几句客套话,便就离开,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
不多时,邵凌、牛皋、曹智严、解立农、余欢等人,纷纷过来。
王宵猎吩咐上了茶,让几人喝了。道:“到了这样过年过节的时候,是将士们热闹的日子。但对于我们这些人,应该格外忙碌才是。现在大军多驻于襄阳府,饮酒多了,难免出乱子。等一会,我们各自分头出去,到军营里巡视。哪里有乱子,立即平息。”
解立农道:“这样好日子,不能喝几杯酒,着实遗憾!”
王宵猎看着解立农,摇了摇头:“你们要记住,自己是带军的人,天大的担子担在肩上!军队里松懈的时候,带军的人要格外谨慎!自己要放松,不要在这种日子!”
几人一起称是。
看几个人,邵凌、曹智严和余欢还好,好酒的牛皋和解立农在那里有些焦急。王宵猎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他们。好酒是个人习惯,没有必要另眼相看。但绝不能因酒误事。
半个时辰后,王宵猎与几位将领出了门,各个军营巡视。
看着城里百姓欢欢喜喜过年。到处都挂桃符,有的人燃爆竹。几个打野胡的,装扮作神鬼模样,沿着待道两旁的店铺讨钱。一副太平景象。
牛皋道:“世间的百姓,就是喜欢穷乐呵。才太平几天,街道上就有了各种闲耍。”
王宵猎道:“就不是太平时候,这些闲耍难道少得了?百姓就是如此。一年到头辛苦,好不容易到了年尾,总要开心一番。我们守得仔细了,不让闲杂人等惹出事来便好。”
一边说着,一边到了城边军营处。王宵猎与几个人分别,到各处军营巡视。
到了晚上,王宵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旁边一个炭盆,桌上一壶酒,简单几个菜,自斟自饮。许多后世除夕的规矩这个时候没有形成,没有电视,没有春晚,只有一个人的除夕夜。
几杯酒下肚,王宵猎看着火红的炭盆,眼神有些迷离。这个时候,想起了前世的家庭,想起了在汝州的姐姐,想起了许多许多。
王宵猎明白,这些东西不能想。自己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做,不能被思绪搅乱自己。可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又忍不住去想。
叹了口气,举起酒杯,王宵猎一饮而尽。最后什么时候睡去,第二天都不记得了。
热热闹闹过了年。正月十六,有一百余汝州的读书人到了襄阳府,城里一下子热闹起来。百姓们不知道这些人来干什么,议论纷纷。
府衙里,陈与义拜见了王宵猎。问道:“观察,昨日城里来了许多汝州人,百姓议论纷纷,不知他们来襄阳何事。自观察入城,与民休息,百姓皆得其利。突然间来这么多人,难免疑虑。”
王宵猎道:“疑虑什么?城里还有千余大军,他们怎么不疑虑?不用担心,这些人是来做事的。现在军里没钱,总要有人来赚钱才好。还有,减了百姓的税赋,难道会没有事?出事之后,乡下的事情总要有人去做。襄阳我们初到,一时之间难找到合适的人,先选旧人来。”
陈与义点头称是。心中还是疑惑,只是没有再说。军队是打仗的,到襄阳来没有人奇怪。这些新来的汝州人却不是,看他们年纪轻,最大的不过三十余。而且气质文雅,明显有特殊来意。
送走了陈与义,王宵猎吩咐士卒,去把来的汝州人叫进府衙。
众人行礼罢。王宵猎道:“你们行前就讲得清楚,要到襄阳做什么。此事不急,这十日内,都在城内逛一逛,了解一下襄阳。虽然相距不远,襄阳与汝州分属南北,还是大有不同。”
众人称是。
王宵猎又道:“襄阳这里,气候较暖,降水也多。相对汝州来说,种的粮食稍有不同。襄阳有水的地方可以种稻,冬季种麦,一年稻麦两熟,如江淮般。只是百姓习性,种麦的人少,少收许多粮食。你们找府衙的公吏了解一下,哪里种麦多,早早知道种麦要注意什么。”
后世的中国大部分地方都是一年两季,向南的地方甚至三季四季。但在宋朝,绝大多数地方还是一年一季。只有少数地方,如江淮地区,实行稻麦轮作。朝廷税赋,还有地主田租,都是按一季算的。稻麦轮作的地方,就比其他地方富裕。当然,襄阳这里还可以稻与油菜轮作,还可以大豆与麦轮作。
农业技术是随着时间慢慢发展起来的。相隔千年,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便如此时,水稻的品种还不丰富,早稻晚稻分得不清楚,两季稻、三季稻都没有合适品种,想种也种不来。此时人说的晚稻,其实是稻收割之后不耕地,从根上重新长出来的。稻麦轮作实行的时间也不久,耕作技术并不普及。
实际上,王宵猎熟悉的农业,大多数都是新中国成立之后才慢慢形成那个样子。哪怕民国时期,土地最肥沃的苏州地区,也只有极少的农田实行轮作。轮作、起垄、间种等等,这些农业技术确实在中国很早就出现了,但发展缓慢,也不广泛。
王宵猎有前世的记忆,在地方粗粗一看,就有许多改进的地方。一些前世认为人人都知道的农业技术,此时并没有推广。比如在荆湖地区广泛推广轮作,就可以大大增加粮食产量。比如兴修水利,北方大量只能种粟的地方可以种麦,产量也可以增加。这样的机会很多。
王宵猎又道:“还有一件大事。军中的钱不多,我们需要赚钱。没有钱,怎么养军?只从百姓手中收是不行的,应当自己想办法。很多产业在汝州已经做得不错,襄阳也要做起来才好。十天时间,你们在襄阳多转一转,看看能做哪些生意。还有,襄阳产漆器,天下闻名。你们也要了解一番,招些工人做个漆器场。集中起来做,总比手艺人做的成本低。”
众人一起称是。
襄阳的特产是漆器,从唐朝时就天下闻名。不过到了宋朝,稍有衰落,不过还是天下名品。漆器在这个时代的地位,不是后世可比的。这生意发展起来,可以赚很多钱。
从进入汝州,王宵猎便就推广教育。这些从汝州来的人,一部分是那里的各种产业里面的,还有一部分是各地教识字的地方,学得好的。这些人,就是王宵猎现在最需要的干部队伍。虽然一切很粗糙,总是有了人,一切可以开始了。
第136章 乱起
正月下旬,王宵猎与邵凌、牛皋三人带了一千八百兵马到了新野。同时征调襄阳府、邓州和唐州民夫五千人,以一个月为期,重建新野城,同时整修附近道路。
用三天时间,大军终于安顿下。王宵猎召集了牛皋和邵凌两人,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王宵猎道:“现在除了各州县驻军,我们只剩不足两千人。这两千人里,大多都合兵样,身体魁梧健壮,训练好了可作为精兵。除此之外,几州合兵样的人员,两个月内都会送到这里来。依我估计,当不下五六千人。我欲把这些军队分作三部分,你们两人各领一部,我领一部。”
听了这话,邵凌一惊:“为何?随着官人起兵时,数名将领,怎么知州要减少?”
王宵猎道:“经过了这几个月的时间,加之时常学习,看得出来,你们两个是最适合带兵的。其余几人差一些,还要历练。现在让他们各守州县,等到有了官员,依然是要到军中来。”
邵凌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他自己也看得出来,现在军中,除了自己,其余几人不能说不善于带军,但对于如何训练,如何指挥,都有些没头绪。让他们到新野来编练精兵,是不合适的。王宵猎让自己和牛皋一起到新野来,是经过考虑的。
新野位于邓州境内,牛皋虽挂知州之名,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练兵上。
看着两人,王宵猎道:“正当乱世,军队是最重要的。我之所以选新野这个地方,就是因为这里处数州交界,且人烟稀少。远离繁华之地,可以让军队安心训练。归邻数州,军队可以随时出击。现在我们北方是翟太尉,其余方向都没有劲敌。翟太尉是洛阳大族,要紧守地方,不必多担心。我们现在防备的主要方向,应当是东边。杜留守去年掘了黄河,要出很多乱子的。”
杜充掘黄河,黄河夺泗水入淮,很多地方被淹。加上金兵南下,兵祸加上水患,接下来的几年必然不太平。看杜充的样子,并不是要死守开封府,后边必出大乱。
牛皋道:“知州,练五六千兵,可不是小数目。不说别的,仅养兵之费,就是一大笔钱。更不要灭了杨进,军中多了许多战马,养马花费也不少。”
王宵猎点头:“你说的不错。灭杨进之后,得了他不少马匹。我算了一下,堪为战马的,现在军中有一千六百匹。仅能骑乘的,还有八百多匹。除了其他地方所用,我欲把一千六百匹战马,还有三百匹骑乘的马全部运来新野。这些马匹,编为两千骑兵。牛统制,便由你统帅。”
牛皋犹豫一下。叉手道:“末将听命!”
王宵猎点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想办法自己培育马匹。本朝向来缺马,金军又禁止向南边贩售,只能够自己养。方城山并不高大,有许多缓坡地。我欲在方城县设一马监,派专人养马。虽然比不得北方水土,精心饲养,总能养些好马出来。”
邵凌道:“知州,马匹喜凉。特别是战马,要地方空旷,草地宽广,天气凉爽才好。本朝设了许多马监,却一直养不出好马。除了陕西、河东等地,哪里有马补入军中?此事有些难。”
王宵猎道:“事在人为。只要用心,纵然难些,还是能养出好马。可能少一些,但总比不做好。行军打仗,哪里离得开马?除了马之外,还要养牛,养骡。不能做战马,用来做驮畜总是好的。”
邵凌和牛皋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他们心里却明白,王宵猎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从晚唐五代起,中原势力就想养马,可哪里养得起来?宋朝的战马,大多数是从西北贸易而来。西夏叛乱后,马的数量大为减少,以致禁军中的骑兵许多都严重缺马。
布置完了,王宵猎起身。道:“走,我们四处看看。新野周围居民不多,这三天都已搬起。以后这二十里内,就保有军营了。”
出了帅帐,就见军帐连绵。军帐外面,到处都是枯黄的野草,浅的没膝,高的过人。
看着周围景色,王宵猎道:“新野自古就是繁华地,哪里能想到现在是这般样子。唉,宛洛之间发生了多少大事,现如今却成了无人问津的地方。也好,如此荒凉,正好练兵。”
牛皋道:“这里土地平旷,也不缺水源,开垦出来都是好地。知州,来到这里的兵丁,除了训练之外还可以垦田。自古以来,军队屯田都是不二法门。”
王宵猎摇头:“此一时彼一时。让军队屯田,固然能收些粮食,战斗力却会下降。自唐以来,战争跟以前不同了。不是专业的军队,战场很难取胜。军队要有军队的样子,不能跟禁军一样,几天一练,一月一校,人人懒散。来到这里的军队,必须要严格训练!”
牛皋一凛,急忙称是。
“不过,军队里面除了战兵,还有做饭的,运粮的,诸般杂事。他们倒是可以屯田,种些粮食,种些菜蔬,养上些猪羊。不指望军粮由他们供应,让军队能吃好一点,也是好的。”
说到这里,王宵猎笑了笑。前世的时候军中的炊事员是一个传奇,有许多传说。那是特殊条件下演变来的,在特殊的军队中,一群特殊的人写下的传奇。大多数情况下,其实办不到。
冷兵器时代,军队的身体素质非常重要。人高马大,配上精美盔甲器械,确实不是一般的军队能抵御的。这个时代的兵样,实际上就相当于后世最简单的体检。符合兵样的,就可以作为冲阵的军人。这样的人数量不多,是非常宝贵的。军中要仔细配置,比如哪些人做骑兵,哪些人做步兵,哪些做弓弩手。至于辎重、伙食等后勤部队,身体条件的要求可以低一点。
作为最精锐的冲阵步兵,不能有丝毫浪费。王宵猎的计划,这些人要精心训练,心无旁鹜。弓弩手的身高可以差一些,但力气一定要大。骑兵则要灵活,身体条件可以放宽。
邵凌道:“如此安排最好。这里二十里内没有人家,不自己种,就难吃上新鲜蔬菜。粮食可以从外面运来,蔬菜可就难了。”
三个人兴致勃勃,看了四周地势。这里土地肥沃,选靠近河流的地方,就可以开出菜地。
回到帅帐,就有士卒来报,唐州张均送信来。
拿过信,王宵猎打开,读过不由皱起眉头。
把信放下,王宵猎道:“张均报,东边的蔡州出了事情。十二月的时候,东京杜留守命岳飞和桑仲进攻他手下的将领张用和王善,张用和王善南逃。到了淮宁府,两人出现了分岐,分道扬镳。王善朝着亳州去了,张用到了蔡州。现在张用占住确山县,人称‘张莽荡’。周边的盗贼群起响应,纷乱四起。”